應晨書把小姑娘往床邊帶，坐下後把放到懷裏。

君熹瞬間有些熱。他剛洗好，上還有些許未散發的氣息，裹挾著膛氤氳出來的炙熱，讓覺得臉頰有些燙，靠著他還能覺到男人強有力的心髒在跳。

一擡頭，就恰好對上他滿滿溫脈脈的眼。

君熹差點親上去…抿抿呢喃：“你還沒有吹頭發，這樣會著涼，。”

想起，想去找個巾給他頭發。

應晨書按著沒放。

君熹才了不到五公分的子瞬間跌了回去，更往他膛深陷落。

“應先生……應先生，”弱弱地馬上道，“孩子還在外面呢。”

“我知道。”應晨書輕笑，細碎笑聲弄得君熹臉紅似火。

“很快，就一會兒。”他收手臂，圈著蹭，薄著的臉頰親了會兒，把親乖了，主摟上了他，他才開始說話。

“熹熹，你上次去德國，是16年了，已經快三年了。”

“嗯。怎麽啦~”

“前一陣你想去，是不是去了就不打算回來了？”

君熹沉默了須臾，才點點小腦袋：“大概吧，你要是好好的，我就一輩子待在那兒，我很喜歡那個房子，裏面有好多你的東西，你的照片，你的證書，你的書，你用過的筆……都在，甚至房間都是你住過的。”

應晨書看緒低低地念著，所有東西都在裏過了一遍，是真的很喜歡，但是又提不起神……畢竟再喜歡，那也是自己去看，去。

“那要是我不在了。”

“你不在了……”又安靜了一瞬，才收拾好緒坦然地繼續說，“我上次去，因為太喜歡了，所以當時我就想著，等我老了我就去德國生活，就在那邊終老。”

比劃了一條線，長長的一條線，笑了笑，“反正無論早走晚走，我都要在那裏，那是唯一一個有你痕跡的地方了，只能去那裏，所以我前一陣也想去。”

沒有直說，說得委婉，但是應晨書聽出來了，他要是不在了，去了德國也不會生活太久的，他若某一刻不在這世界上了，收到消息的話，他會很快就見到的。

他的小姑娘這輩子太孤單了，以至于給過溫暖的人無法割舍，無法自己試著獨立地，好好地生活了。

有時候應晨書想想，如果當初他沒有遇見，或者遇見後沒對那麽好，那是否一個人會活得更好，以那會兒灑熱烈的子，至在往後的生活裏能是一個獨立自主張揚明的孩子，不至于到後來，困在一段裏走不出來，甚至活不下去。

只是，不認識他，就會一輩子孤獨了，還是會沒有家，還是會因工作而惆悵，甚至未必能讀得了研究生。

那樣的過得也很辛苦，大概因此也很難遇到真正珍惜的人。

“你聊這個幹什麽？那都過去了。”他說這個，君熹忽然有點不安，不由定睛看他，“你子沒事吧？”

他最近都沒吃藥了，君熹以為他子轉好了。

應晨書馬上搖頭：“沒事，不是子的事，隨口聊聊而已，你別張。”

君熹舒了一口氣。

應晨書彎去打開床頭櫃的屜，在裏面取出一本紅護照。

君熹一看，眼底茫然：“拿我的護照幹什麽？……嗯，不對，我有把護照帶來嗎？我應該放在覽市吧，而且是在我自己的房子裏。”

話落又沖他笑，“哦，應先生送我的房子裏。”

應晨書微笑頷首：“對，我去拿了。”

“什麽？？真是你拿的？你去拿我護照幹什麽？”

應晨書掀開。

君熹看到護照上面，有個德國簽證。

徐徐放大了眼睛。

應晨書：“熹熹，我們婚後去趟德國度月。”

君熹整個人都沒有跟上他的思緒，只覺得話音方落下時，渾似有一細微的電流彌漫流竄，蔓過四肢百骸，讓從到心都是麻的，無法彈。

應晨書摟了明顯僵的子，低頭在耳邊溫低語：“我給你申請好假期了，我們去趟德國。

我也十幾年沒去了，自畢業後都很忙，工作頗多，難得你去了一趟，難得認識了你，我很多閑暇時都是因你才有的，不然可能這些年一直毫無隙地在工作著。我們去一趟，一起去。”

君熹擡頭。

小姑娘淚眼蒙蒙的，沒有說話，就是看著他。

應晨書眼裏含笑：“嗯？這次去就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吃泡面了。”

君熹破涕為笑，本來淚意已經蔓延到了眼眶，這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手攀上他寬闊筆直的肩，面對面靠上去，聲音沙啞：“應先生，我你。”

應晨書手著護照將深深摟著，“我你，熹熹。”

兩人在房間裏磨磨蹭蹭半小時後才去前院。

小練安還原地待著，一邊守著那個貴重的盒子一邊抱著手機和爸爸說話。

阿姨給準備了宵夜，一直陪著。

終于見爸爸媽媽來了，小朋友馬上開心地指著木盒說：“爸爸說裏面還有東西，不止紙條。”

君熹笑道：“趙高啓搞這一出騙我，不是好人。”

應晨書走到桌邊，了小練安的腦袋，再去瞅那木盒。

盒子已經價值不菲了，是用紫心木結合翡翠雕刻鑲嵌而的，細致，圖案雕的是一副花好月圓，還有結婚的意境。

君熹已經發現了那妙的圖案，發現趙公子是有用心的。

坐在練安邊，托腮看著那盒子，“那裏面是什麽呢？神神。”

應晨書打開蓋子，第一層很淺，就是剛剛放著金箔紙的地方，平平無奇，但是盒子有二十公分高，近三十公分長，下面肯定還有東西。

他看了會兒，找到地方掀起了第一層隔板。

君熹驚呼：“果然有東西。”

小練安也立刻探頭去看，等了很久了，就等著爸爸媽媽來開。

隔層一掀起，下面的東西當即顯山水，容四溢，仿佛一顆深藏暗的明珠忽然問世。

是一副木雕，的木雕。

那個當真和夜明珠一樣讓人驚嘆，君熹眼睛都亮了：“好漂亮，是什麽木頭？”

應晨書說：“産自南非的紅象牙木。”

小練安眼冒金，仰頭問爸爸：“貴不貴？”

君熹失笑，想起以前和趙高啓和孩子一起吃飯，他們父倆就很神奇，明明富可敵國，但是店裏免費的小菜這父倆就吃得很開心。

應晨書看孩子：“貴，你爸爸能送便宜的。”

笑了。

應晨書把木雕拿出來。那雕刻的圖案落他眼眸中一秒，他眼底便閃了閃，接著把東西放在一大一小面前。

“這個漆雕工藝也很貴，是燕京八絕之一。看得出雕刻的是什麽嗎？”

君熹和小朋友一起湊近端詳，雖是平面雕刻但是那圖案前後錯落、層次分明，細節也是雕淬煉而，栩栩如生。

圖案上，最靠前的一幕雕刻的似乎是一個門……

漸漸的，君熹眼睛瞇了起來，“這是……這是我們……”

練安口而出：“是謝安院！！爸爸送了個院子~”

君熹深呼吸，點點頭：“真的是哎，是我們這個四合院的模樣，後面的布局都一模一樣，那是後花園，柳樹，那是池子……”

應晨書也沒想過是這樣的禮，點點頭不嘆：“這小子有心了。”

君熹捧著臉笑：“好了再也不好意思說趙公子欠我的了，這也太漂亮了，這麽漂亮的木頭上雕刻了我們的四合院，還有花好月圓，這人也太會了吧。”

這幾天禮基本已經收得七七八八，今天算是以趙高啓這個厚重的禮結束，就等著婚禮到來了。

隔天是十月三號，北市大幅度降溫，天氣很冷。

君熹早上看應晨書起床，也要跟著，可能是明天就到婚禮了吧，一想到他出去後大概要晚上才回來，就很舍不得，想每一分鐘都跟他待在一塊兒。

應晨書不讓，說外面冷，而且現在還早，讓在家睡覺。

君熹不願意，就想跟著他，這個天氣練安是不會那麽早起來的，所以在家也沒事。前兩天來的妹妹今天說約了國慶來北市旅游的同學出去，所以也用不著君熹作陪。

就想跟著他去玩。

應晨書自然是沒辦法，很多年前他大清早要趕飛機回覽市，想跟著，他都按不住，現在更別提了，哪裏舍得拒絕。

功跟著出去的君熹很開心，路上還不忘給小練安發消息，說醒來讓司機送去找爸爸媽媽。

國慶節的北市人如織，即使大清早的。

但是早上八九點的功夫和游客一起塞在路上很正常，可遇到趙高啓，那就很不正常了，又不用上班。

趙公子明顯也覺得很意外，人在隔壁車道上，坐在駕駛座後方。過車窗瞄了眼他們，哼笑一聲，吐槽了句：“不上班也能遇見，這北城終究是太小了。”

君熹想到昨晚那禮，也就不懟回去了，笑笑就走了。

趙高啓去上班，所以路和他們不一樣，等了會兒紅燈才走。

其實今天確實是放假的，但是他臨時有個事，家裏老爺子讓他滾過來辦一下，沒法子只能來了。

到了辦公室，值班的下屬給他送材料時順便說了一句：“前兩天放假前有個人來找您，趙先生，那天您出外勤了。”

“什麽人啊，我又沒在外面欠債。”趙高啓發現手機裏有他家小公主的消息，馬上看起來。

下屬：“……”

趙高啓給微信按了語音，對孩子說：“寶貝兒，爸爸來上班呢。謝安街要是沒人，你就來找爸爸，別出去，國慶外面太熱鬧了，爸爸帶你玩哈。”

下屬見他說完，就道：“那個人，您認識的，是……之前姓隋的那位的夫人。”

趙高啓眉頭一皺，“大早上的，真晦氣。”

他漫不經心地挑眉：“那的找我幹嘛？不是在姓隋的出事時就離婚的嗎？大難臨頭各自飛了他媽這會兒還玩什麽深。”他拿起煙盒了支出來，“再說，都定罪了，該幹嘛幹嘛了找我索命啊，我才不怕，國慶呢，祖國保佑我。”

下屬一邊拿起打火機過去給他，一邊悠悠道：“說有事要跟您說，想談個易。”

“易個屁，老子從不跟們這些鬼東西談生意。”趙高啓點完煙，揮揮手，“不見不見，別跟我說，下回人來了直接送走，讓別人知道我和見面還以為我上有什麽污點，隋家倒臺以為龐家幹淨呢，回頭我家老爺子給我送到邊疆去守關，我連兒都見不到了。”

“行。”

手機響了。

練安給他回消息：“那爸爸先忙吧，我不去打擾你了，我早上有事。”

嘿，趙高啓不理解，這小家夥能有什麽事啊，應晨書夫妻倆又不在家，估計又忙婚事去了。

沒辦法，他囑咐小朋友出門要注意安全後，就兀自孤單地翻開材料看起來……

今天天氣確實不咋地，剛上一會兒的不到半小時就從辦公桌上一退再退，退到無影無蹤了。

辦公室裏烏黑烏黑的，讓人有些悶。

趙高啓在九點多的時候，辦完了事就待不下去了，拿起外套披上，起出門去。

從市區到墓園花了小半個鐘時間。

大清早的，又沒，占據半片山頭的墓園落針可聞，還好偶爾有些許樹葉挲聲，還不算太孤寂。

趙高啓抱著束白的玫瑰懶洋洋走著，一個拐彎，遠遠地看到前方有一座墓碑前有人，還想著難得上別人也來掃墓，是因為國慶的關系嗎？以往掃墓從沒上有人。

但是下一秒，他眼睛一閃，仔細一看……那不是他要去的墓嗎？

再定睛一瞧，墓碑前跪著的是個半大的悉小子，趙高啓腳步剎停了。

小家夥歪頭看去，呆呆和爸爸對視。

趙高啓回過神來，深吸口氣，火速過去了，“你怎麽在這裏寶貝？你一個人來這裏？”

小練安仰起頭沖他笑，“爸爸，你也來啦？你不是在上班嗎？”

趙高啓忽然想起早前收到小朋友的消息，問，爸爸你今天早上有沒有事。

小東西是不是想問他，要不要來看媽媽。

他說他上班呢，就沒打擾了。

這還沒什麽，讓趙高啓不可思議的是……當年第一次帶來，小家夥還害怕這些墓碑，在他邊怯怯的，最後他給抱起來放懷裏才不怕的。

而眼下卻一個人跑來了，這孩子一個人來了，他不敢相信。

他屈膝下來，放下玫瑰後，擡手捧起小家夥的臉，皺眉：“你一個人來不害怕啊？你才幾歲啊怎麽能一個人來墓園，你找得到墓碑在哪兒啊？你傻不傻這小東西。”

“你說這只是，只是些石頭而已……我就不怕啦。”

趙高啓失笑。

練安：“然後，我是忘記媽媽在哪一塊了，我一個個看呢，看名字，很快就找到了。”指了指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媽媽，我記得的臉的，現在也記得名字了。”

趙高啓眼睛有些酸，這些年，或者說這幾十年裏都沒這樣過。

他深吸口氣，盡力笑問：“那你來幹什麽？”

“我，我來看看媽媽，我好久沒看了……明天是四號了，謝安街會很熱鬧，那邊的爸爸媽媽要辦婚禮了，我就想來看看。”

聲音沙啞了起來，說著說著，可憐地掉了眼淚。

趙高啓一把將小家夥放到懷裏抱著，深深抱著。

他倒是沒有說因為應晨書結婚了，而很想戚桑，很想來看看……今天只是閑來無事，大清早的如果在家裏睡覺也就睡了，但是出來了，忙完又回去又嫌麻煩，懶洋洋的就只想往墓地走……

就是沒想過，這小東西看到那邊的爸爸媽媽要結婚了，就想來看這個媽媽，終歸還是想他了，心疼他了。

這孩子養到今日，好像真的是自己生的一樣……

“沒事，不哭啊，練練乖。他們結婚是好事啊，不需要因此牽引著難過，爸爸和媽媽也結了，沒什麽的，不缺，啊，不缺。”他著的腦袋哄，“沒事。”

把小朋友哄好了，不掉眼淚了，趙高啓松開，轉頭看向墓碑，再轉子，正面跪在墓碑前，低頭磕。

他才磕三個。

練安好奇：“爸爸，你不磕啦？你要磕十六個的。”

“太多了，我數不清了。”他一笑，“三個夠了。”

“那媽媽會不會生氣？”

“不會的，還能跟我計較這個呢。”

笑了，想到自己剛剛磕了二十個頭呢，多了幾個，可以送給爸爸……

“爸爸~”看趙高啓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出神，練安出聲，想打斷他悲戚的緒，“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

趙高啓果然一下子便笑了，“怎麽認識的，天生的，我們一個大院裏長大的，我出生就認識我了，大我三歲呢。”他擡起膝蓋，盤坐在墓碑前，把跪著的小朋友拉起來一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