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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季》 不能取代的第一。

趙高啓其實不知道如何去讓釋懷,他自己都無法去回想這段過往。

他目前之所以能忘了是因為在,在他邊,這段失而複得的喜悅就可以讓他瞬間釋懷,完全不去想起過去十三年的辛酸苦楚,他只想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他要怎麽哄呢,主要是心疼他……

他覺得怎麽說自己無所謂,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都沒法像他一樣真的無所謂,換位思考一下他也無法接自己死了十三年,一個人孤單在世,只能懷念著他。

他祭拜了十三年……

這是一個活著的人不能承的苦痛。

其實最不能承的不是死,而是其實沒死卻悲傷十三年,錯過十三年。

“桑桑,你聽我說,別哭。”趙高啓一邊給眼淚一邊說,“其實最痛苦的是前兩年,後面也已經習慣了,時間總能平人心口的傷痕的,我第一年很崩潰,基本在喝酒度過,第二年也不喝酒了,我爸說我再喝酒就把我丟國外去,就沒敢喝了……”

他苦笑:“我倒是無所謂出不出國,苦,我只是怕我跑出去了回不來,那沒辦法給我的桑桑掃墓了。”

眼淚失控般地墜落。

趙高啓給眼淚,一點點地,一點點地說:“第三年本來人已經很正常了,日子總得過,我那會兒特別怕你怪我,覺得我過去兩年沒有好好生活,可是在我想振作起來好好過的時候,晨書和令弘出事了……”

迷茫地瞇起了含著淚水的眼。

趙高啓:“這事給我氣得,那一年開始我就只顧著他們倆的事了,沒再總是去想你了,出事後兩年,練練七歲的時候,我養了,然後晨書才能專心去做事,他也不負所把令弘撈出來了,從那兒起我們的日子就好起來了。

養了那個我們一開始說要養的孩子,你從一個月抱到三歲的孩子,我就不覺得生活很苦很累了,總覺得練練在你就不算永遠離開我,這是我們的兒,告訴我記得你的臉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那一刻,我就覺得,好像又活過來了一樣。”

一瞬痛哭。

趙高啓起椅上抱住,擁懷,“桑桑,直到去年十月,有人跟我說,你還在,還活著。”他笑了笑,“這是我最後跟你說一句讓你哭的話,桑桑。我不信,我不信你還活著。”

崩潰地在他懷裏彎下了腰。

趙高啓用力按著,收了手臂,不斷地收

“這次是因為去國出差,我忙完去找孩子了,剛好那天,醫院給我打電話,說你的賬戶上沒錢了,家屬再不充值,就要斷了治療。”

他一下下輕輕抖的背,“桑桑,那一刻,那一刻是這十三年裏最痛苦的,但是後面見到你的時候,把你帶回國的時候,這幾個月在醫院守著你的時候,都是無比幸福的。”

不斷泣著,崩潰地問為什麽會在國,竟然離他那麽遠。

趙高啓不是很想和說起隋家人,只是跟說:“有些事忘了就忘了吧,桑桑,不要想起來是怎麽出的事故,誰把你帶去國沒告訴我。

我跟你說……你親生父母早亡,你是別人養大的,但是我們兩家立場不和,導致我們一直沒有真正在一起,我們領證是的,你是因為我出的事故,而他們終歸沒有好好待你。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利益遠比親重要,所以為了有朝一日利用你,也可以報複我,就導致我們這十三年的分離。

就這樣,我不會放過任何對不起你我的人的,你現在什麽也別想,別傷心難過,乖,都過去了。”

在他懷中依然哭得不能自已:“高啓,高啓。”

“我在,以後你都能這麽喊我了我真的可以不再想起過去了,桑桑,不去想了,沒有每個人的一生都那麽好運的是吧,我現在好就好了,你好好的就好了,你鮮活地在我懷裏呢,我們在家裏曬太呢,不去想了。”

哭得整個人都是麻木的,這段話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在剜的心,這些都是他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企及的,只能奢求下輩子的,無法相信他就這樣過了十三年。

“高啓。”除了心疼地喊他,如今什麽都想不起來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安自己安他,腦子裏除了他沒有再多餘出一個人,戚桑只想喊他。

“高啓。”

“我在呢,桑桑。我們以後都在一起,這輩子都在一起了,沒人阻止沒人管我們了,多好,也算是換來了這份自由,也夠了。”

眼淚頃刻間淌了他一領子。

這事一出,戚桑還是昏昏沉沉了好幾天,每天一雙眼睛裏都無神,看著趙高啓都布滿悲傷。

趙高啓幾乎二十四小時和窩在一塊逗,花了好幾天工夫終于把人從雲中拉出來了一點。

家裏趙高啓沒再放有報紙了,放的都是興趣的書。

其實不止那個醫院的醫生至領導層最近全部免職被審查,是幾乎整個北市的班子都大洗牌了。

龐家因為勾結隋家,出師未捷先死,所有人都跌落泥潭,連帶著隋家之前好幾個有關系的人這一次也連降好幾線。

當初制造戚家夫婦在外出事故的那個嚴家也在這兩日全部落了監,馬上就完了。

而隋家,隋育修因為這個事自然也不會孑然一滴水不沾,加上醫院的事,他兒子隋二和他這位父親都免不了翻案再罪加一等。

隋二徹底出事那天,趙高啓去了郊外那座監獄給隋育修探監。

這位也只是這兩天的事了,整個隋家馬上就一個不留。

去的時候,隋育修是萬萬沒想到他會來的,見到人的那一秒,眼神比上次見應晨書到訪還要訝異。

不過上次見應晨書,他還要提防著應晨書在他上套什麽話,現在,他臨死只差一步了,也就是二十四小時的事,一切蓋棺定論,沒再有翻的餘地。

所以驚訝歸驚訝,隋育修沒有變臉也沒有生氣,只是靜靜看著這個對手的兒子。

鬥了幾十年,這十幾年來幾乎是在和年輕人鬥了,應晨書太厲害了,思想手腕超越了他爺爺,外公,父親,加上有趙延川支持他,他無所畏懼,爬得夠快,讓老一輩的人都覺得吃力。

而眼下這個趙延川的親兒子就更是了。

他沒想到他看著吊兒郎當,卻是虎父無犬子。

為什麽一直視他為眼中釘,就連幾個月前都想要拉他下馬,就和他現在一樣為階下囚,他想著只要這個最寶貴的兒子出事了,趙延川這輩子的職業生涯也算是到頭了,當然他也恨趙高啓自己,恨他把他的小兒子送進監獄十幾年。

這父子倆一輩子是他的心魔。

他知道最近隋家徹底覆滅全靠這小子的手段,他其實知道這小子狠,這個人不比應晨書好說話,應晨書不會沖,他的計謀在心裏,當面他會和客客氣氣地你虛與委蛇,而眼前這小子,他想弄死你下一秒就手,太狠了,當年隋二撞了他的車,他第二天反手就把隋二差點送走。

這些年一次又一次地隋家的墳墓,幹的不正不經的事可恰恰現了他的心裏不容一粒沙子。

今天來,大概是真的來嘲笑他的吧。

趙高啓坐到了他對面,沒有坐正,就斜斜靠著椅子,也不拿正眼瞧他,也是那麽斜斜地把涼薄的目掃過去。

那目冰涼無比,像一把冰刀。

隋育修能在這一眼裏會到他看似平穩的緒中夾帶的那種滔天的恨意。

他不由笑了笑,主開了口:“我聽說,戚桑醒了,怎麽不把帶來呢,怎麽說也得來送送老父親吧?”

“你有這個資格嗎?你去醫院看過幾次?”趙高啓問,角涼薄地吞吐出幾個字,“或者,不是早死在你隋家手裏了嗎?你親自給銷的戶,哪裏有活著?”

隋育修默認了這個說辭,淡淡笑著沒有反駁。

安靜了幾秒,他才又開了口:“好了,直說吧,你來幹什麽,趙高啓?”

“我有點好奇,有沒有答案都行,反正無所謂了。”他雙眸裹挾的冷隔著桌子籠罩在那個面目嚴峻卻故意帶笑的老人上,“你們隋家當年養戚桑做什麽?養了又這麽對,你下得去手。”

隋育修難得沒有笑,正兒八經地說:“父母所托。臨終托付,這樣的事為一個中國人都沒人會拒絕。至于後來的事,既然是隋家養大的孩子,我不覺得會不願意幫父親一局,我從小對不薄,我也很疼也應該幫。”

趙高啓角乍然泛起一冷笑:“願意?在冰冷的異國醫院孤零零躺了十三年,活不活,死不死的,而你給掛了個墓碑,寫著的名字,讓所有人去祭拜活著的,你對你疼長大的兒是如此疼的?”

他冰涼地笑出了聲:“你良心能過得去是因為戚家夫妻倆和你隋家也從來立場不和,但凡是你自己家親生的,姓隋,你舍得?!”

隋育修沒有說話。

趙高啓:“你知道你為什麽這把年紀了還必須死嗎?正常來說,過往功績在,你死不了的。”

聽出來是他的手筆,隋育修的臉終于有些變化,不再道貌岸然地笑著,洋裝輕松。

趙高啓:“當年你會收養,不是因為父母所托,而是你知道,誰是制造車禍的兇手,而你因為能分到戚家夫婦手裏的權,嚴家也給了你好,所以你選擇假裝不知道,即使你自己重傷。

你收養是因為你心虛。”

隋育修臉如黑夜降臨,藏在郁下的眼看不出他是否下一秒就要暴怒。

趙高啓:“所以,你必須死。”

隋育修因這句注定了他命運的話而釋然,重新笑了,徐徐開腔:“你既然知道這一切,何必還來問我呢。”

趙高啓深吸口氣,“好奇啊,不是說了?隋家這玩意,鬥倒了還的,人要看看自己曾經如何失敗的,好走未來的路,不過我想來我不太需要,我這人……”他一邊起一邊說,“哪有你和你那寶貝兒子狠歹毒。”

離開了郊外,趙高啓驅車去了梅令弘那兒,囑咐他全部給死的,嚴家,隋家,一個別想留,還有隋家與龐家那些旁枝,往後幾百年都不能踏上這條路,都一個種子,都是狗。

梅令弘讓他放心,他怎麽可能還不把隋家嚴家全滅了呢。

“我明天辦完這事要去國出差了。高啓啊,你打算工作沒有?”

“我哪有時間工作,老子一堆事兒。”他想都沒想的說,很嫌棄工作這個事兒。

梅令弘:“你等把桑桑照顧好,能下地了,你也得回了吧?”

“我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我來了桑桑自己一個人怎麽生活,還什麽都記不起來呢,就記得我。”

“你把帶你辦公室去當座上賓就行了,誰管你啊。”

趙高啓笑了。

梅令弘也沒忍住笑:“你小子,就是這子誰還不了解。”

“你去紐約是吧?”趙高啓想起正事,“哎練練那個事我還沒考慮好,你覺得呢?蘇文軒這小子我還是沒辦法百分百放心,也許回頭他又跑澳洲去了呢?那練練還滿世界跟著他流浪啊。”

“什麽?什麽東西?”

趙高啓對上他一臉迷茫的神,不解:“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麽?”梅令弘的眼神更困

趙高啓:“練練沒跟你說?”他隨口就把事跟他說了。

梅令弘不可思議,“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是真不要我這爸爸是了吧。”

趙高啓一樂:“那倒沒有,也沒跟我說啊,晨書跟我說的,還沒到時候呢,不著急,一個個說呢。”

梅令弘此次的紐約行有一周。

他心裏惦記著那個事,出國後終于熬到了結束工作,他沒有隨同工作人員一起回國,而是和上次的趙高啓一樣去找了練安。

蘇文軒不在,據說工作加班呢,家裏只有練安一個人,正在和的小狗玩。

看到他,小朋友一雙眸子都停止了轉,再徐徐放大,接著便是溢出了層層疊疊的笑意。

很驚喜的模樣,接著一人一狗馬上從地上一躍而起:“爸爸?你,你來國啦?你怎麽沒有告訴我啊?”

“給你個驚喜。”

小家夥一下子撲上去,開心地撲他懷裏。

梅令弘抱住那小子,也笑得很深,一路上的不安被這個撲抱治愈。

“想爸爸了。”

“唔唔唔。”開心地哼唧,“我們晚上在家裏吃飯嗎?上次爸爸要和我們去買菜,但是臨時出事了,都沒吃。”

“好,我們就在家裏吃,等哥哥回來吃,我跟他說過我來了。”梅令弘帶著去沙發坐下,“爸爸先問你,你哥哥有事要出國,你要跟著啊?”

“唔,想。”

“你怎麽沒告訴爸爸這個事呢?”

囁嚅了下瓣,低垂下腦袋,“這個,這個小事,沒必要人人都知道。”

“沒必要?人人?”梅令弘不理解,“我是爸爸啊,我是,那些不重要的人人嗎?”

抿抿,沒說話。

梅令弘實在是不明白:“你和晨書說了,和高啓說了,不和爸爸說,為什麽啊?”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你在忙。”

“忙什麽?我不會一個電話都沒時間接,嗯?爸爸有沒接過你的電話嗎?”

“我前一天跟你打電話,你提過弟弟發燒了我就沒想打擾你了。”

梅令弘啞然,忽而靜靜地看著一直垂著眼的小朋友。

起眼瞄他一下,又低下去了。

梅令弘瞇了瞇眸子,想了想,末了靠近開口:“那最多,爸爸也只是那一天沒空而已,因為你阿姨去出差了,所以爸爸照顧弟弟,在的話爸爸不至于一個電話都沒時間接。

就算那天沒時間,過後這麽久了,是吧?從你回國看媽媽開始,一個多月了,你都沒有跟爸爸提過這個事,如果不是你高啓爸爸說的,那是不是等你人都到英國了,爸爸還不知道呢?還以為你在紐約呢。”

“我,我覺得,”輕聲嘀咕,“知不知道都可以的,有人知道就好了,等去了我就會跟你說,要是你有去英國出差,就可以,可以看我……”

梅令弘深呼吸,又深深籲了口氣,“你沒理解爸爸的意思,練練,爸爸的意思是,你告訴了所有人,就沒告訴我,這有些奇怪,我知道,在你心裏所有爸爸都一樣的,是有人知道就行了,有人照顧你爸爸就放心了,但是這個事……你一點沒想告訴爸爸的覺。

你是不是覺得,爸爸顧著家裏了,爸爸都不關心你了?”

聲音細弱蚊蠅地呢喃了句沒有。

梅令弘看不清的臉,小家夥一直垂著眼,再回想他剛剛來時那個驚訝興勁兒,他不由手攬上的小子,語氣溫了下去:“練練,爸爸這幾年是不夠事事關心你,總想著有其他爸爸注意著你就行,上次你骨折,爸爸在出差嗎,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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