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if(六)逐漸臉熱,心跳隆隆作響。◎
據說歷城三中一直有舉辦元旦晚會的習慣, 但是2012年這年年底不知道什麼原因,臨時取消了這項活。
十二月,瑪雅人預言在學生群里中瘋傳, 大家張期待地等到冬至這一天,沒有遇到任何世界滅亡的跡象, 不人失而歸。
一月份, 學生們忙忙碌碌準備期末考試, 考試結束, 二月初開始放寒假。
這年爺爺還在,陸敏一家回到村里,晚上一起守夜, 守著守著只剩下幾個小孩。陸敏沒看過《泰坦尼克號》,但是對□□和席琳迪翁唱的《我心永恒》印象很深。王寧常遠演《大城小事》時, 陸子默在外面放鞭炮, 炮聲蓋過大頭電視機里的人聲,又著急又氣。
三月初, 三中開學一周后用一場月考讓荒廢了整個寒假的孩子們清醒過來。
陸敏攙著頹唐的田藝走進學校門前的小吃街。
“嗚嗚嗚我寒假作業全是抄的,誰能想到開學考會考原題啊。”田藝哭喪臉。
陸敏拍拍的肩。
“完蛋了,肯定又是倒數。陸敏,我看你寒假作業寫得很認真, 考試題肯定都會做吧?”
陸敏搖頭,“好多題寫作業時不會做, 考試也不會做。”
“難姐難妹啊。”田藝抱哭。
陸敏零花錢有限,不過學校門口這些店大多都不貴,十來塊錢能吃飽。和田藝進了一家壽司店, 正巧到老板娘端了一碗春面送給客人。
“這不是壽司店嘛?”田藝嘀咕。
“那個客人過生日。”頭發卷卷的老板娘解釋。
隔壁座位的長壽面湯底醇香, 加荷包蛋和蔥花, 還撒芝麻油,田藝看得眼睛直,問陸敏什麼時候過生日。
陸敏坐在餐桌后等餐,低著頭,將左右手的手指對在一起,聞言抬頭,“周六。”
“下個周六?”
“這個周六。”
“啊?天吶,可是這個月高三統考,咱們到時候放假,這周六要上課啊......你會請假回家過生日嗎?清姐應該會同意的,我上個學期請假過生就容易了。”田藝說。
清姐就是李清,因為跟學生們只差了五歲,格很好,被親切地做清姐。
陸敏想到上個周回家的形。
西海海拔高天氣冷,陸建國去年十二月底回歷城,他被人拖欠工程款,經常得出門要賬,風塵仆仆,王麗琴這邊照顧姐弟倆飲食起居日常花銷,倆人忙碌一整天,不知道為什麼,再累也得吵架,輕則冷戰,重則摔杯子砸碗。陸敏負責跟樓下樓上被吵到的鄰居道歉,順便安被嚇哭的陸子默。
有天王麗琴將陸建國趕出門外,氣得眼紅,坐了會兒,扭頭問坐在一邊寫作業的陸敏,“小敏。你下個周過生?給你買個蛋糕吧?”
陸敏搖頭說不用了。
其實是在生大人的氣——為什麼要吵這個樣子。
“不請假了吧,到時候績就登出來了。”陸敏說。
“啊,我懂。”田藝了然,“那不如我們一起來這里啊,給你過生日,遲到一點也沒關系,清姐會理解的。”
陸敏對著誠摯的笑臉,心下微,點頭。
這天開始,陸敏特意攢錢,準備周六買個小蛋糕,但是到了這天,田藝恰好生病請假,沒有來學校。
聽到這個消息后,陸敏著自己兜里零碎的紙鈔,有點茫然。
這天傍晚,因為不放假,三中校園跟平時每個工作日一樣,食堂方向人頭攢,教學樓很快寂靜下來。
幾個男生笑鬧著朝校外走去。
“真的,我要不是最后突然改錯那道題,理能上九十。”
“切~我要不是上課沒聽講,我數學能拿滿分~”
“上一邊去。”
“承哥差兩分滿分呢,人家也沒像你這麼嘚瑟。是吧承哥?”
男生回頭,看向走在優哉游哉走在最后的杭敬承。
杭敬承正跟旁的男生聊天,空掀眼皮看過去,笑罵兩句,往上拋手里的盒裝管狀的小東西,輕易接住,對旁邊的男生說:“謝了。這頓我請。”
旁邊男生擺手,豪爽地說:“這算什麼,我姐正好方便嘛,也就是這個比較小眾,難買,才花了這麼長時間,換個牌子,國外的口紅一抓一大把。承哥以后有需要還來找我。”杭敬承將口紅塞進外套口袋,隨意抬眸,正好捕捉到悉的影。
人行道上,孩穿了件深長款棉服,裹著圍巾,圍得嚴嚴實實,邊沒有人。
怎麼又孤零零一個。
“杭老板,今天去哪吃?”有人回頭問。
“先過去看看。”杭敬承說。
“那個,承哥。”旁的男生言又止。
“怎麼?”綠燈閃爍,杭敬承加快腳步。
“我還不知道你讓我幫忙帶這個口紅是做什麼用呢。”
杭敬承扭頭,對上這男生抑不住蠢蠢好奇的視線,曖昧地勾笑,后者立即了然,“哪個孩?咱們班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幫別人帶的。”杭敬承朝前看去,輕描淡寫。
秦典這貨追孩費盡心思,寒假某天在他手機上看到空間里有同學發姐姐海淘代購的消息,立即纏他帶口紅。
“啊,這樣啊......”這男生的八卦之火被澆滅。
一群男生長步子大,走著走著就走到一個孩后,孩似乎沒聽見后的作,依舊慢吞吞,他們也沒超過去,就這麼跟在后面,直到進了家壽司店,他們被杭敬承住,進了隔壁餐館。
杭敬承沒什麼胃口,中途從餐館里走出來氣。這地方是個下坡路,上下兩層,從學校出來就是二層,走廊邊裝了木欄桿,他靠在上面,轉頭瞧隔壁店。
隔壁壽司店裝了落地玻璃窗,三月份暖氣還沒停,室外有溫差,玻璃上結了層薄薄的水霧,依稀能瞧見里面零散幾位的客人,掉棉服穿著校服的姑娘坐在窗邊。
店門從里面被推開,壽司店老板娘出一只胖胖的手臂,拎著垃圾袋,“姑娘,你等會兒,我給你下碗長壽面。”
春寒料峭,灰蒙蒙的風掀翻梧桐樹梢掛的絨球。
“啊,好撐。”男生推門從店里出來,“承哥,那是隔壁店老板娘吧,你跟怎麼跟聊上了?”
“問點事。”杭敬承淡聲,“他們幾個吃完了麼?”
“應該快了,我出來前看他們都吃差不多了。”
“.....那個口紅,得麻煩你姐姐,再幫我帶一。”
“哎?”
今天是生日哎,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陸敏用手臂撐側臉,對著對面空空如也的位置發呆。
思緒胡飛來飛去,忽然想起老板娘剛才出去丟垃圾,說要送一碗長壽面。
陸敏轉頭看向窗外,寒冷的初春,天際是朦朧的霧霾藍,欄桿旁有個穿黑沖鋒的影,角被風吹得獵獵翻飛。
有點眼。
還沒來得及看清,被老板娘住。
莫名中獎,收到一只......口紅?
陸敏目送老板娘招待別的客人,收回視線,盯手里著的這管小東西。
還沒拆封,包裝盒上印的字符像是法語或者德語,還是拉丁語?總之看不懂。老板娘剛才跟說這是口紅。
快上課了,路邊本來想把這東西放進口袋,可是心跳約激越。
鬼使神差地拆開包裝盒,研究半天才意識到得擰管,口紅膏才能升上來。左右看了看,沒人在意自己,往上兩下。
玻璃窗反,映著一個孩抿著怯怯的笑容。
旁邊有人說話聲音大了些,陸敏立即用手背掉的,起,落荒而逃。
春風像冷刀子一樣刮過臉側,可是抑不住上揚的角。
/
四月初的某一天,李清趁班會時間,在班里跟大家閑聊,聊到以后想做什麼這個問題。
陸敏被這個話題給難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麼。
“不知道的同學也不用著急,你們還有時間。其實人生路很長,沒有哪一場考試能決定你的未來。中考,高考,大學畢業,我們經常把這些重要的事件當做人生拐點,其實人生拐點要比這多得多,也得多。好好這段時間,孩子們,總有一天,生活會給你答案。”
李清在講臺上,講了這樣一番話。
陸敏一知半解。
下課鈴打響,田藝習慣轉找陸敏玩,順便瞪了眼前排的叢致遠,這次月考還是搶到陸敏邊的位置。
“什麼東西?”田藝放在桌箱下的不小心到什麼,低頭看過去,“哎,你把吉他背來了啊?”
陸敏苦著臉點頭。
“哎呀,就是上臺表演一下嘛,很出風頭的,到時候表白墻上全都是跟你表白的。”田藝拍手背。
陸敏抿笑,笑得比哭難看,“我會唱的歌學校都不通過,又不允許我直接放棄,也不給我練習的地方,上臺肯定會丟人的......”
音樂教室不是這種小明能用的,住校,也沒法回家練習。
“哎,你說孟看上去好的,怎麼崴個腳就骨裂,不然也不用推你上臺了。但是,上就上吧,好好練,反正這玩意又不算績,而且我跟你說,高二參加表演的學長超帥的。”田藝說,“沒有地方練習是吧,我給你找個。”
陸敏以為田藝在哄自己開心,沒想到幾天后,真帶著找了個地。
“這個樓不是廢......小心。”陸敏瞪大眼睛,看著田藝手腳利落地掀開窗戶,手臂一撐,跳上去。
田藝蹲在窗臺上,“這地方沒人打擾,而且以前是教室,只要關上門,外邊就聽不見,據說以前舞蹈社的學長學姐們會在這里練舞,學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手接陸敏。
陸敏猶豫片刻,將手搭上去,田藝擺手,“不是,給我你的吉他。”
陸敏耳泛紅。
這棟樓沒暖氣,顯得森冷頹廢,可是兩側墻壁許多涂,還有各種非主流的句子和表白,又讓這里有了生氣。顯然廢棄后被學生們當據點用過一段時間,
陸敏不敢上太高,就在二樓隨便找了個有桌椅的教室,拿紙巾灰塵,坐下撥弄琴弦。
田藝下樓,翻窗戶出去,聽了會兒,又翻進來,上樓告訴沒有聲音。
陸敏就這麼荒唐、隨意又溫暖地找到了練習的場所。
畢竟只是一次文藝匯演,平時也沒多時間勻給這件事,跟李清通后約定大課間可以不做,用來練歌。偶爾也會午晚飯的時間過來。
/
夕西下,太尚未收盡自己輝煌余照。
廢棄的教學樓寂靜無聲,教室門閉,老式的綠漆木窗欞覆著厚厚的灰塵,玻璃窗意外地明亮。
教室,孩坐在木桌邊,懷里抱著把吉他,指尖按弦,視線在上下指板間游走。
門中依稀傳出輕快明亮的歌聲,唱著唱著就會懊惱地停頓,從上一段重新開始。
門口擺了把木頭椅子,杭敬承就坐在這兒。
陸敏在這里練吉他,他似乎在剛開始沒多久就發現了這件事。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是這里的常駐客。
杭敬承租的房子雖離學校很近,但畢竟來回需要花十多分鐘,午休時漸漸懶得回去,正好廢棄教學樓的有之前社團活留下的沙發,他會在上面湊合一下。某天翻窗進來后,他注意到旁邊多了個小板凳,然后在某間教室教室看到豎在墻邊的吉他。
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一次,有時候是上午大課間,有時候是午休時間,有時候是下午大課間或晚餐時間。他也會過來運氣,有時候運氣好,有時候運氣差。
今天運氣很好。
春日悠長。
杭敬承長出去,兩手抄兜,閑散靠著椅背,他好像在盯著窗外樹梢新生的芽發呆。
可只要教室停頓稍長,他就得起看看況——以免兩個人迎面撞上。
這次停頓有一分鐘了,杭敬承蜷,將手出,站起。
教室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陸敏驚詫地仰頭,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四目相對。
杭敬承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最后只是抬手,揮了揮。
陸敏握著門把手,抿,眼睛里倒映著窗外源,微閃。
對峙片刻,終于敗在他過分坦然也過分幽沉神的目下。
抬手,輕輕揮。
“打擾你了?”杭敬承問。
這地方安靜,他的聲音沉磁得像叢生的夜蔓。
陸敏搖頭,心里發怯生,握著鐵把手的手也在發抖,只好用力握鼓起勇氣,“我來這里練習。”
驢不對馬的回答。
意識到這一點后,陸敏被自己噎住。
杭敬承笑了,他說你練,我只是路過。
他拎著小木椅子,準備走,陸敏垂下眼睫,余看到他轉,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開門通通風。
轉準備回去。
“哎。”杭敬承說。
陸敏回頭。
他似乎走了,又折回來,偏頭看著,“我能當聽眾麼?”
陸敏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點頭。
杭敬承于是拎著他的小木椅子走進來,找了空地,放下,他也抄兜坐下。
故事開始得很突然,就這麼機緣巧合,杭敬承從門外的聽眾變門的聽眾。
他是個合格的聽眾,不東張西,也不吵鬧,只是坐在原地靜靜聽著,視線落在手上。
陸敏不太淡定,畢竟有他在邊,總覺得自己手指的不纖細,這坐姿不雅觀,抱著的吉他也有點舊。
有他在邊,總覺得自己哪里都不夠好。
于是心了,什麼指法譜子都忘掉,邊做了筆記的本子也看不進去。
第五次彈錯,重新開始這一小節時,尷尬地抬眼睛瞧他,杭敬承慢悠悠對上的視線,點了點頭。
以為他要說什麼,實際上他很安靜,只是抬下頜示意繼續。
“那個,等會兒要上晚自習了......”陸敏小聲說。
“哦。”杭敬承抬手腕,看了眼時間,“還有十分鐘。今天就到這里?”
點頭,迅速躲開視線,站起將吉他的背帶扯下來。
“這歌是你自己選的麼?”杭敬承問。
五月天的《倔強》,怎麼聽都不是的風格。
陸敏將吉他豎到墻邊,折回去收拾筆記本,輕聲說:“不是。老師選的。”
“怪不得這麼勵志。”他若有所思。
陸敏微赧。
“其實......其實音樂老師還給了我別的歌。”
“哦?”他很自然地給遞了個話茬。
“《水手》和《我的未來不是夢》。”
杭敬承:......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我的未來不是夢,我的心跟著希在*
“那個教隔壁班音樂課的老頭麼,怪不得。”
陸敏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這首歌不適合。
但是沒什麼辦法,畢竟的曲庫比較古早,這種場合又不適合唱歌。
這麼想著,拾起筆記本往外走。
杭敬承似乎要將那木椅放回原位,陸敏刻意放慢了速度,怕他不會跟上來。
走到樓梯拐角,他的腳步聲漸近,并且在快要追上的時候放慢了。
陸敏看不到他的影,但是知道他就在自己后。
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節奏近乎一致。
格外貪這幾十步臺階。
杭敬承抄兜走在后面,盯著隨陸敏步幅躍的短馬尾,像生在春風里的兔尾草,茸茸垂著腦袋。
其實今天算是意外,他本沒打算打擾。
但是意外之中也有收獲。
他確認了一件事。
好像并不討厭他。
杭敬承勾起角。
這棟樓廢棄好久不用,地面上偶有橫豎的廢鐵鋼筋。
陸敏最后一級臺階底下的廢鐵被絆倒過一次。
應該提醒杭敬承一下。
可是每次開口跟他說話,都需要醞釀極大的勇氣。
陸敏深呼吸,掌心發,蜷起手指,“那個......”
“哎。”
兩道聲音恰好同時響起。
陸敏回頭,杭敬承垂下眼眸,稍抬下頜,示意先。
他好像在笑。陸敏呆呆地想,用食指指地面,“那里容易絆腳,要小心。”
杭敬承點頭。
他笑起來很好看,有種讓人溺斃的魔力。
為什麼要對笑啊。逐漸臉熱,心跳隆隆作響。
“明天什麼時候過來?”他問。
作者有話說:
*《水手》
*《我的未來不是夢》
if線里,許多事都是正文時間線里發生的,比如初見,比如育課,比如口紅,只是敏敏并不知道。
還有一些小細節。比如高中時期的杭老板還有點挑食,說不吃就不吃了,后來做電影,一點點被現實打磨,基本什麼都不挑了。(香菜和蔥花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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