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鋪隔間,油燈輝搖曳。
陶潛的俊臉被昏黃之映照著,神無比專注,目落在手中書冊的最后一頁。
薄薄一冊“百禽戲”,總計十頁。
陶潛耗了半小時,才堪堪要看完。
他所關注的依舊不是那些無臉小人,而是下方最重要的注。
有些出乎預料的是,十禽登場的最后一位,卻是人類的近親。
猿!
從描述上看,修煉此形的要求,能獲得的力量,以及需要遵守的戒律,全都是最變態的。
“修猿形,需采集足量,但多數猿族之不可用,唯荒野山林深的白猿一族方可。”
“每日晨時,服食一罐白猿,再習練猿戲。”
“日日習練,視天賦不同,門時間也將不同,有人半日可,有人永無法得其門。”
“此法習練至深,軀殼同樣可短暫化作白猿,不但軀強健,堪稱不死,更水火難傷,何都可去得,且力大生撕妖魔,擅變化,擅使各類兵,對百皆有震懾之力。”
“有天賦絕佳者,可在化形時得脈神通,已知有變幻之、元神出竅、法相天地、不死之、靈眼等。”
“只是修煉此法,須注意不可食人,不可近,不可犯殺戒,不可犯嗔戒,不可紅塵,不可氣烘烤……一旦犯戒,即刻心魂失守,去人形,化作‘猿魔’之類無法無天的詭。”
“啪”
最后一頁看完,陶潛合攏書冊,丟到桌面上。
吐出氣息,嘆道:“這也太慘了。”
陶潛的吐槽,自然是針對修煉這些禽戲需要遵守的戒律。
一開始的幾種,其實還算好。
可到了后面就開始漸漸變態,最后一種“猿形”更是堪稱離譜。
“不可食人、近還說得過去,殺戒和嗔戒怎麼解,既不能殺人?也不能生氣?”
“還有那不可紅塵,不能到人類社會混?”
“還有那最古怪的,不可氣烘烤……?”
想到后面,陶潛神漸漸微妙,完全制不住吐槽的了。
“從這些戒律來看,我有很充足的理由和證據,懷疑自創了這功法的百禽老人,本就是佛門出來的家伙。”
“最后一條氣,簡直是明示我那曾至弼馬溫的大圣爺爺。”
陶潛一頓嘀咕,如果不是考慮到自己可以白嫖這功法,他本不可能修煉。
不是要求太嚴苛,也不是力量層次低,而是戒律太變態了。
這冊子的名字即便改《佛門招新標準》,也是一丁點都不違和。
不過,不管陶潛想不想修煉。
在今明兩日甚至更長些時間,他都無法修煉。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這冊中所載十禽分別是豬、羊、犬、、牛、蛇、鷹、馬、象、猿。”
“按照描述,以象形、猿形最為強大。”
“但不管是哪一形,都要求足量,且都不是可以隨便找到的。”
“豬要求是黑彘,羊得是靈羊,犬得是瀕死老黑犬,須是彩羽野……后面的幾樣就更離譜,白象白猿之類,就算是大戶人家,一時半會也本接不到。”
“所以這玩意兒暫時只能眼饞看著,練是沒法兒練了。”
陶潛一臉憾,狀況像極已在花船,好姑娘都已懷,卻發覺自己囊中,一塊銀毫子都沒有。
冊興嘆了片刻,陶潛很快振作,他還有備胎。
雙手和目,都轉移到另一冊籍上。
無名冊!
相比百禽戲殘冊,這滿是臟污的籍,來歷細節都更加清楚。
甚至作者姓名年齡都有,而且同樣是尋仙縣人,是陶潛這軀殼的老鄉。
因為知中,這書冊有讓人瘋狂的特。
是以陶潛是懷著謹慎之心,緩緩將其打開的。
初始他關心的,是這冊最后一頁所載的修行功法《仙魚訣》。
但當陶潛翻開第一頁,并開始閱讀之后。
對仙魚訣的立刻被放到了后面,他完全沉浸到了冊其他的容之上。
冊作者,喚作吳明。
原本是個屢次落榜的老書生,明明是學渣質,卻清高自傲。
直至六十歲,吳明轉向修仙。
這一修,便是三十年,直到九十多歲死在了家中冷榻。
旁人甚至是他的子看來,這就是個古板固執,沒有自知之明,喜歡胡思想的老頭。
陶潛雖然不這麼想,但也覺得吳明應當是尋仙失敗了,否則也不會死在家里。
至于那篇仙魚訣,大概是他唯一的奇遇。
甚至吳明的死,大概率就是修了那功法導致的,畢竟其副作用已經明明白白的呈現在陶潛腦海。
不過隨著閱覽深,陶潛很快知曉,吳明那三十年經歷沒有這麼簡單。
所謂冊,其實就是吳明的“自傳”。
里描繪的,正是吳明三十年來,尋仙問道,四冒險的所有經歷。
只是因吳明記述時已經神志不清,所以容也是顛三倒四,普通人若是觀看,會生出極其強烈的厭惡。
強行觀看,會致瘋狂。
當然,陶潛很容易的豁免了這輕微代價。
一頁,又一頁。
陶潛面初始疑,繼而是強烈好奇,然后是釋然,又化作興……神來回閃爍,在昏黃燈照耀下,讓人覺此子恐是生了神方面的問題。
不知過去多久,陶潛終于來到了最后一頁。
在這里,陶潛停住沒有再繼續。
盡管豁免了代價,但他的神仍然看起來很疲乏,仿佛剛剛經過一場生死廝殺。
事實上,也差不多是如此。
只不過陶潛被折磨的,是心神意志。
在這之前他也從未想過,只是閱覽一本書冊而已,竟然會如此之累。
可即便這樣,陶潛中間也沒有任何停歇中斷,堅持著將那位尋仙居士吳明三十年來的經歷,全部看完了。
想?
陶潛心底,很是復雜。
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是抗拒、厭惡、反……沒有大多數人聽到“修行”、“仙道”之后,會產生的那種羨慕,和向往。
緣由很簡單。
書中描繪的不是什麼仙風道骨、逍遙自在。
而是一個詭異、恐怖、殘暴、惡心的修行世界。
盡管陶潛在看過志士和書生的記憶,以及親經歷碼頭事件后,對于這世界的修行界氛圍已有預。
可一段真實可信的經歷在眼前出現,還是讓他震撼不已。
“吳明六十歲時離家尋仙,初始無甚收獲,反而劫難重重。”
“先遇修了邪的山匪,被抓去差點了口糧,勉強逃離又遇左道黑店,吃下餐食后自竟化作一頭黑驢,被鞭打折磨足足五年。”
“在其絕時,終于得遇一道人解救,并被允跟隨其回道觀修行,日日勤勉之下很快便有所得,白發返黑,老邁軀也回了壯年之態。”
“就在他欣喜時,某夜他窺見自家師傅在月時化作一怪,活吞了觀中師兄弟十幾人,吳明為活命,主躍糞坑避開,待其師吃飽喝足酣睡時,頂著一尿糞連夜逃離。”
“此后吳明便在各省顛沛流離,依仗著觀中學的一兩手道,勉強算是修行中人。”
“雖屢次遭難,但吳明對尋仙之事仍不氣餒,聽聞何有怪異、超凡之事,必以最快速度趕去。”
“如此又是尋仙二十多載,吳明已記不清自己有多險死還生,軀雖仍存,但心智魂靈都已被折磨的渾渾噩噩,殘缺不堪。”
“或是知到自己大限將至,吳明決心最后一搏。”
“打聽到某有一尊大修士存在,力前往,并舍了數十年積蓄,終于從該修士換來了一門可通天道之法。”
“該法名曰:仙魚訣!”
……
陶潛著冊,眉頭微皺,神復雜的將尋仙居士吳明這三十載修行際遇在心底梳理概述了出來。
“慘!慘!慘!”
陶潛忽然低聲開口,嘆了三字。
盡管他還沒去看最后一頁,沒去看“仙魚訣”的容。
但從吳明的結局,自超凡知出的一些信息,陶潛已經能猜出來。
尋仙居士舍去所有積蓄換來的,依舊不是他夢寐以求的仙道真法。
甚至大概率,就是導致吳明死于家中冷榻的罪魁禍首。
帶著這種想法,陶潛手掌微微有抖的,翻開了冊的最后一頁。
下一刻,幾乎是瞬息,陶潛瞳孔猛地劇烈小,好似看到了什麼極端恐怖的東西,面上不可遏制的失態了。
書頁上依舊是尋仙居士吳明的字跡。
前面的數十上百頁,吳明的筆跡已經是混不堪,可與這最后一頁相比,已經算正常了。
陶潛看到的,全部都是鮮紅的,無比扭曲的一個個古篆。
恍惚間,紙面好似畫著一個個怪,正張牙舞爪的朝著陶潛嘶吼:
“仙魚訣?”
“魚耶?餌也。”
“不論是誰!不要練!不要練!不要練!”
“好妙的覺……這是仙……我仙了……快修煉,誰也不能攔著我,我要修煉,我要仙,我一定要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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