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西野和許芳菲都有十天的婚假,婚禮結束后,兩人先是去了烈士陵園祭奠鄭母邊雪眉,之后便按照他們的既定計劃,去了一趟夏城。
海濱之城繁華似錦,又值盛夏時節,已經不能用“燦爛”來形容,熱四溢,格外的火辣。
小夫妻倆頭天夜里的飛機飛抵夏城,在酒店休息一晚,準備第二天上午再去醫院看鄭父鄭衛國。
清晨,金烏還未完全臉,一縷微便先自云層背后折出,從酒店套房半合的窗簾里溜進來,不偏不倚,剛好照在臥室的床上。
昨晚顛鸞倒到大半夜,結束時,許芳菲已疲憊到眼睛都睜不開,趴在鄭西野上便沉沉睡去。
這會兒天已經亮開,一陣鬧鈴聲驀然驚起,將許芳菲從睡夢中喚醒。
眼皮重若千斤,四肢也虛無力。
許芳菲腦子還迷蒙著,微皺眉,眼也不睜,一只的胳膊從被子里鉆出來,索尋找,想要把吵嚷的鬧鐘關掉。
沒等指尖夠到手機,擾人清夢的鈴聲戛然而止。
噪音消失,世界重歸清凈。
半夢半醒間門,許芳菲滿意地彎了彎,腦袋在抱枕上拱了拱,準備繼續睡的覺。
然而,就在這時,下韌實寬厚舒適的“大抱枕”卻突然活了過來,并且有了作——兩只大手往下,掐住纖細的腰,力道很,輕而易舉地便將整個兒往上一提。
因著這番靜,許芳菲又皺了下眉,終于迷迷糊糊地掀開了眼皮。
這一睜眼眸,鄭西野的臉赫然映視野,黑眸沉灼,似笑非笑。不知道又是醒了多久。
許芳菲:“。”
他的臉頰,輕聲:“太曬屁.了,小豬崽還不準備起床?”
許芳菲有些懊惱地嚶嚀了聲,腦袋重新埋進他懷里,臉頰習慣住他,蹭蹭。咕噥著跟他抱怨:“真的好困。我覺自己嚴重缺覺,現在起床,我靠墻站著應該都能睡著。”
鄭西野把的下挑起來,低頭親的頰:“辛苦了。”
許芳菲哼了兩聲,繼續膩在他懷里賴床。
鄭西野見滿臉疲態,一副弱無力的模樣。垂眸思索了會兒,聲道:“那你再睡會兒,下午我們再出門。”
小姑娘閉著眼安靜下來,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個建議的可行。
須臾,還是撐著子仰起了腦袋,眼睛道:“不用,強行要起我也起得來。”
話剛說完,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姑娘張一個“o”型,連紅的嗓子眼兒都清晰可見。鄭西野見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淡淡說:“瞧你困的。出力的明明是我,要累也應該是我累才對,怎麼每次我屁事兒沒有,你反而跟負重徒步了十公里一樣。”
“……”
許芳菲簡直想翻白眼。臉微紅,手打了他一下,斥道:“知道我累你還不收斂,鄭西野,你還有人嗎?”
“本來可以一日餐,現在就每天就勉為其難吃個夜宵。”鄭西野的語氣,聽上去閑散又漫不經心:“小許同志,你好好品一品。我還不夠有人?”
許芳菲:“。”
許芳菲服了,佩服到五投地。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比這位大佬還厚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到底是個什麼流氓混蛋啊!
許芳菲忽然發現,原來當年的楊還是個預言家,閨隨口給鄭西野取的“人間門保時捷”這一綽號,著實相當符合這位爺如今的定位——配置一流,車速起飛。
許芳菲不想和鄭西野說話了,微,準備從他懷里離開。
然而剛有作,腰上的手臂卻驀然收。
毫不夸張,就這一下,許芳菲嚇得瞳孔都了。紅著臉有些驚恐地抬眸看他,低聲警告道:“早上還得去醫院看咱爸。你規矩點,不許來。”
鄭西野聞聲,眉高高挑起來,緩慢道:“行啊,小崽子,果然人長大了膽量也見長。敢威脅我了?”
許芳菲手指掐了下他的臉頰,然后去掰他的胳膊:“松。”
鄭西野盯著,臉淡淡,非但紋不,臂力還收得更狠。
許芳菲掙了半天掙不開,只好又重新抱住他的脖子,改掰為撒,聲說:“乖嘛乖嘛,放開。咱們再膩歪會兒,等出門都大中午了。”
鄭西野哼了聲,住的下,在鼻尖上不輕不重咬了口,涼聲說:“早安吻親了嗎,就想起?”
許芳菲兩腮更熱,默了默,只好湊過去親親他的,說:“老公早上好。”
鄭西野心里瞬間門舒坦了,眸緩和,但話音出口依舊討打,懶懶的:“沒親夠也不給起。”
“……”好想罵人。
許芳菲瞇起眼,握了握拳頭,忍住口加怒捶他項上狗頭的沖,彎起,出笑,又很配合地親了第二次,第次……
十個早安吻結束,饜足的鄭大佬終于勾了勾角,心舒爽,松開了錮住許芳菲腰肢的手臂。
許芳菲如蒙大赦,不敢耽擱,瞬間門忙顛顛地跳下床,著腳丫子便沖進洗手間門。
鄭西野單手枕在后頸下,視線注意到那妮子沒穿鞋,眉心微蹙,翻下床,彎了腰,撿起地上的一次拖鞋便跟至洗手間門門口。
洗手間門這邊。
許芳菲門沒關,正坐在馬桶上準備噓噓,余忽然瞟見出現在門外的高大影。目瞪口呆,嚇得直接又給憋了回去。
當即臉通紅,想也不想便抬提了門板一腳,試圖將門關。
誰知,門板剛要合攏,又被鄭西野一抬手給擋回來。
剛睡醒的緣故,他眉眼間門還有幾分倦怠懶散,單手拎拖鞋,懶洋洋靠墻那麼一站,碎發微垂,黑眸清冷,看著格外的氣。
他說:“鞋也不穿,大早上著腳瞎跑什麼,冒怎麼辦?”
許芳菲大窘,費勁地睡擺蓋住自己,面紅耳赤道:“大夏天的溫度這麼高,怎麼可能冒。”
說著,頓住。見這個混蛋完全沒有要回避的打算,不由催促:“你把門關上,快點。”
鄭西野不理說的,邁開長大剌剌就走了進來,也不管是不是還坐在馬桶上,直接屈了右膝半跪下來,住腳踝,將禿禿的腳丫子放到上,替穿鞋。
左腳穿完,然后是右腳。
天曉得,許芳菲此刻,簡直恨不得兩眼一黑厥過去。要瘋了,哭無淚道:“請問這位首長,這個鞋是非穿不可嗎?一定要在我上洗手間門的時候穿嗎?”
鄭西野替把鞋穿好,繼而便起眼皮懶漫地瞧:“老夫老妻,我看你上個洗手間門怎麼了?”
許芳菲:“……”
鄭西野神很冷靜:“你哪塊兒地方我不悉。”
許芳菲:“……?”
鄭西野:“我當著你的面洗澡都毫無力。見賢思齊,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向我學習學習?”
許芳菲:“……???”
不是。
能要點臉嗎?
能做個人嗎?
經此一番言論,許芳菲徹底抓狂,就著兩人間門的這個姿勢,飛起一腳直接踹在那張如花似玉又欠扁的俊臉上,怒斥:“我學你個大頭鬼!出去!”
上午十點左右,許芳菲與鄭西野來到夏城的神經科專科醫院。
這已經是許芳菲第二次來看鄭衛國。
第一次來,是在和鄭西野婚禮的前一個月。
當時他們又要做婚禮前的最后準備,又要忙工作,可謂腳不沾地。鄭西野怕許芳菲跑來跑去太折騰,想等婚禮完再帶許芳菲去夏城探病床上的父親。
但這個建議,遭到了許芳菲的否決。
在許芳菲心中,鄭爸爸雖然常年臥病在床,但為晚輩,最基本的禮數絕不能。第一次來夏城時,不僅給鄭爸爸帶了媽媽去廟里求的健康符,連照顧鄭爸爸的護工阿姨,都收到了準備的小禮品。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病房,空氣里飄散著消毒水的氣味。
中年男子面容英俊,不聲不響地躺在白病床上,右手背上扎著針,營養在吊瓶里規律滴答,經針孔送管。
許芳菲將禮和鮮花擺在床頭,彎下腰,輕輕握住鄭父蒼白修長的左手,聲喚道:“爸,我是菲菲,我和阿野又來看您了。”
話音落地,鄭衛國依舊毫無反應。
許芳菲心里泛起一惆悵。
鄭西野見弓著子,擔心吃力,隨手將旁邊的座椅拖過來,說:“坐。”
許芳菲坐下來,牽著鄭父的手,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角掛著一淺笑:“爸,我和阿野的婚禮很熱鬧,也很圓滿。雖然您沒能到現場,但是婚禮全程我們都是攝了像的。等以后您醒過來,我們再回放給您看。”
“前兩天,我和阿野去了烈士陵園,去看了媽媽。墓碑旁的兩棵柏樹,長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好,綠油油的一片。陵園的守陵人跟我們說,先人墓旁的柏樹茂盛,寓意子孫后輩大吉大利。”
說到這里,許芳菲似有幾分失落,垂了眸,輕輕嘆出一口氣。
鄭西野見狀,手輕輕握住的肩,關切道:“崽崽,你怎麼了?”
“我在這兒碎碎念,也不知道爸爸能不能聽見。”許芳菲轉過頭,目落在鄭西野臉上,稍顯惴惴:“如果爸爸聽見了,他又會不會覺得我話多,嫌我吵?”
鄭西野很淡地笑了下,指背輕的耳廓,聲:“胡說。你可是我們一家的小太,溫暖明亮,閃閃發,我的父母,當然也和我一樣你。”
他們在醫院待了半個多小時,又找醫生了解了鄭父如今的詳細況,隨后離開。
鄭西野和許芳菲走后,護工阿姨為鄭衛國調節好滴速度,拿起熱水壺接水去了。
病床上,鄭衛國閉著眼,臉沉寂,平放在側的左手,食指忽然微不可察地輕跳。
夏城臨海,一年四季風景如畫。
從醫院出來后,許芳菲和鄭西野簡單吃完午飯,之后便去了海邊,手牽著手,吹海風,聽海浪,沿沙灘漫步。
海風將許芳菲的發吹得飛舞,迎風往前走,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垂了眸,低低笑出聲。
鄭西野看向,指尖微用力,將纖細的五指收了些,問:“想到什麼了,笑得這麼開心?”
許芳菲:“我只是突然在想,如果當年,你在凌城選的落腳點不是喜旺街,如果我沒有不小心把校園卡,落在3206門前,我們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認識。”
鄭西野淡聲說:“命中注定的緣分,兜兜轉轉,怎麼都會遇上。”
“那如果,”許芳菲突發奇想,著他:“我媽不是一個明事理的人,不肯同意我們在一起,你會怎麼辦?”
鄭西野靜默幾秒,回答:“我會請求你母親,最真誠地請求。之以曉之以理。”
許芳菲眨眼睛:“要是還不同意呢?”
鄭西野冷靜地說:“那我就帶著我狼牙所有銳,在你家門口24小時站崗,站到同意為止。再不同意,我就直接搶人。”
許芳菲:“……”
許芳菲啼笑皆非:“鄭西野同志,你知道嗎,在認識你之前,我一直以為,軍人都很莊重嚴肅。”
鄭西野挑了下眉,回說:“我當然很嚴肅。”
微怔。
他漆黑的眼睛筆直盯著,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擋我向你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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