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異回過神來,扭頭看,眉棱皺著,漆黑的目在面上滾過,有點不耐煩,把涂莉的手拽出來。
“你回自己家。”
“你怎麼了?”涂莉笑盈盈在他耳邊吐氣,“吃素了?”
他目冷了一瞬,眼皮微耷,嗓音沉啞,卻也不是生氣,只是不耐煩,毫不憐香惜玉:“滾邊去。”
“到底怎麼了?”耐著子討好,嗲聲嗲氣,“有什麼心事?我幫你開解開解?”
“閉你的。”
涂莉眼默默一甩,低頭摳自己的甲。
就最近這陣子,陳異總是不耐煩,似乎有心事,雖然以前也沒對熱絡怎麼樣,但多有浪玩的時候,也沒見他沉悶過,天塌下來他都能懶洋洋頂著,肩膀一撐,背得直直的。
有那麼點直覺,卻琢磨來琢磨去,琢磨不出點頭緒。
兩人各回各家,涂莉也是暗一肚子火,最后發消息問苗靖,苗靖說不在家,出差了,不清楚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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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陳異去了趟苗靖單位,想著見一面,有些事當面說清楚痛快,再說家里那些東西,難道就放著不要了?要真住公司,他幫忙送過來。
一連打了幾個電話,苗靖都沒接。
廠區不隨便放訪客,門衛接過陳異的一包煙,幫他打線電話問問,苗靖的線沒人接,應該不在工位,門衛問了一圈,說是苗工不在公司,出差去了。
“出差去了?”陳異叉腰斂眉,“什麼走的?”
“這幾天都不在。”
陳異愣了下,臉惘然莫名,很不好看:“行,謝您幫忙。”
白跑一趟,開車回去,開發區好長一段路都沒見半個車影,道路空的,人骨子里總有那麼點野勁,車速突然輕盈起來,車窗飄出一句恨恨罵語:“死丫頭!”
走就走,那就不是苗靖。
這丫頭,骨子里就有焉壞勁——趁他不在家,自己撬門住進來,懂不懂鳩占鵲巢這幾個字怎麼寫。
-
苗靖真出差去了,跟主管去供應商驗收設備,隨還帶了幾個車沖件,三十斤的航空箱拎著吃力,于是這次出差把盧正思也喊上了。
出差地點是北方一個重工業城市,行程安排得很,主管有心歷練手下新人,把項目放手給苗靖,白天跟著項目經理和供方工程師進車間上作臺,北方盛行酒桌文化,晚上還有吃飯應酬,回酒店之后還要寫報告,盧正思資質比苗靖淺,輔助工作,兩人基本忙到半夜一兩點才休息。
就這麼出差幾天,接的工程師但凡單的,都主加苗靖微信——很見的工程師,容貌,專業過,完到不像話——酒桌上也就苗靖一個生,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項目經理在苗靖面前隆重推銷自家工程師,說是項目付后可以駐場技支援,去藤城扎也不是不行,苗靖領導姓譚,幫苗靖擋酒,急赤白臉說水不流外人田,部門就這麼一個工程師,要當寶貝供著,誰眼紅也不好使。
苗靖行的原因是喜歡這種工作氛圍,倒不是喜歡特殊照顧,邊人都是工科男生,全技工種,大部分聊的都是工作和項目,沒有商務場合那麼多花花腸子和明爭暗斗。
應酬結束,回酒店繼續工作,進房間后先給陳異打電話——看見他早上的來電。
“喂。”話筒那邊的聲音電磁似的啞。
苗靖手指敲著電腦鍵盤,手機開著免提擱在一旁,嗓音冷清:“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
“嗯。”
電話似乎即將掛斷,一片空白后又響起男人懶洋洋的聲線。
“去哪出差了?”
“錦城。”
“什麼時候回來?”
“周五就回家了。”
說回家。
陳異沉默了會,嗓音縹緲:“不是說……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你回來干嗎?”
苗靖語氣淡若云煙:“你不也說讓我滾,滾得干干凈凈,怎麼還去公司找我?”
他嗤笑一聲,語氣閑閑:“你房間那些東西不搬走?我早晚也要扔了。”
“我讀大學的時候你也這麼說。扔了嗎?”
“……”
陳異了把臉,抿沒說話。
時間又靜了靜,苗靖問他:“你在哪?”
“臺球廳,今晚我守店。”
“是麼?你那邊安靜的。”苗靖勾了勾角。
陳異反問:“你以為多熱鬧?”
沒等聽見回答,酒店房門響起敲門聲,苗靖起穿外套:“你掛電話吧,我同事來找我,我們有點事。”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話題里的聲音微泄不滿,“男的的?”
“盧正思。聊工作。”
敲門的正是盧正思,手里拎著電腦包,站在酒店門口微笑:“苗工,郵件看到了嗎?”
“看到了,圖紙我也找到了,有幾個定位孔要修改一下,咱們抓時間改圖紙,發給供應商讓他們修模。”苗靖轉收拾東西,“你等我一下,我拿電腦,酒店樓下有個小招待室,我們去那里吧。”
“好。”盧正思晃晃手里的手機,“我看你晚上也就吃了幾口菜,錦城的燒烤很有名,羊串烤羊排評價都很高,我點個宵夜送到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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