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薇被他逗笑,一口答道:“十。”
葉亭宴道:“不管是對北軍,還是對常照和宋瀾……我們都一定會贏的。你與我一心,我們就如同年時一般所向披靡。”
落薇摟著他的脖子:“當然,太子殿下戰無不勝!”
第101章 君山焚盡(三)
傍晚時分,長安城門的小吏在夕的余暉中昏昏睡,有炊煙從他后騰漫一片——正是煮飯的時辰,千戶萬巷間傳來潑水聲、燒火聲、沸騰聲,夾雜著街上商販懶洋洋的賣、馬車行掠間馬匹的嘶鳴。
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傍晚。
小吏抱著長槍,半夢半醒之間回憶起從前在行伍中的日子,也正因這一瞬的敏銳,讓他嗅到了虛空中近的燒灼氣味。
他睜開眼睛,長安的北門以外揚起了漫天煙塵。
——他認得那種煙塵,是大軍行進時揚起的沙土!
隨即,一只綁了浸滿火油棉布的羽箭,從煙塵中直直飛出,力蓋千鈞,將北城門上巍峨的玄武雕像之首驟然擊碎。
雖是石制,但被火油澆過之后,無頭的雕像還是飛快地燃了起來。
火沖天。
這景實在過于駭人,小吏愣了片刻,才拼命地揮舞起了手中的長槍,朝不遠的火臺撕心裂肺地呼喊起來。
“敵——襲——”
“敵——襲——”
街道上的百姓們仰起頭來,看見北方城門燃起滾滾的濃煙來,他們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聽見四傳來沉重的、城門閉合的聲響。
這里太平了太久,仰頭怔怔看向城門的紈绔,手中甚至還持著半塊沒有吃完的糕點。
象征著君威的神在這個平靜的傍晚忽遭焚毀,一切都不似真實。
小吏躲在城墻之后,瑟瑟發抖地看著煙塵中來自北方的步騎逐漸顯影,號角聲威威迫近,辨不清有多人馬。
長安城雖兵馬,可畢竟太平了太久,若他掰著手指算一算,上戰場拼殺都已經是十幾年前之事了。
自西韶人為濯舟將軍所退,葉家、燕家番守著幽州,北方部落的兵馬,從未深過長安城下。
事發突然,如今城中守軍不過三萬,其中半數放歸農桑,需要時間召集,另外一半匆忙集結,不知有無一戰之力。城外是北軍出的奇兵,日落時分,可算襲,若他們近便攻城,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小吏覺自己握著長槍的手在不斷地發抖。
有校尉匆忙登上城門遠眺,驚慌失措地疊聲吩咐,擂鼓聲重重響起,街道上的百姓很快便作鳥散。
空中有煙彈炸裂——是向周遭諸州掙扎的求援。
北軍到燒殺劫掠,長安城如此富庶,城門一開,簡直不堪設想。
今夜恐怕便有死戰!
兵士集結于城門之后,城門外卻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伴隨著一陣嘰里咕嚕的外族語言。一位滿頭繁復小辮的外族將領騎著馬,輕佻地在長安城外的護城河邊繞了一圈,隨即回過頭去,不知說了什麼,引起軍中一陣大笑。
北軍中一人騎馬過來,仰頭沖城門之上喊道:“今我厄真部烏莽大君親征,爾等速速放下城門、繳械投降,為我部建功者免死,如若不然,我軍鐵蹄踏平此城,格殺勿論、不留活口!”
軍中便齊整地呼喊起來,卻不知在呼喊什麼,城墻上那名校尉雙抖如篩糠,但他勉力抑,扶著手邊石壁,大罵道:“夷狄豎子,安敢如此!今我城中兵甲數萬,來者必死于萬箭穿心之下,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烏莽仰起頭來,饒有興趣地了他一眼。
他忽然大笑,隨即取了腰側異于中原的一張大弓。
他的箭矢都比尋常箭矢上不,方才擊碎石像的,想必便是此。
城墻上兵士見他拉弓,縱然懼怕,也紛紛張弓持盾,做好了一戰準備。
誰知烏莽手中之箭將離弦,便有另外一只輕巧的羽箭斜刺飛出,正正將那只箭一劈兩半。
斷箭失力,自半空掉了護城河中。
將它撕裂的羽箭纖細巧,誰敢想它有這樣的神力?
小吏聽見了另一陣兵馬疾行的聲音,他不可置信地奔到城門東側,遙遙地看見了風中飄拂的、玄紅相間的大胤軍旗。
城上守軍、城下步騎紛紛轉頭,在如的殘之下,軍旗獵獵而響,上書兩字鮮艷醒目,如從夢中奔來。
小吏喃喃念道:“承明……”
那校尉亦驚異不已:“這是、是王師!承明皇太子的王師!”
一時間,眾人幾乎忘記分辨是真是假,只顧四狂喜宣告:“有軍來援!是……殿下的軍隊!”
烏莽瞥了一眼護城河中斷裂的箭矢,騎馬躍近幾步,大軍來正對夕,在為首者的鮮花盔甲上出耀目的芒。
而他甚至連頭鍪都沒有戴。
他就這麼漫不經心地收了弓,翻下馬,孤一人毫不畏懼地朝他走了過來,大笑道:“烏莽大君,許久不見。”
烏莽端詳著他,半晌才緩緩地出他的名字。
“——宋靈曄。”
尚未為厄真部大君時,他曾在軍中見過那位天下聞名的承明皇太子,后來大胤,太子死于非命。他本以為去一心腹大患,不料相隔幾年,他又在邊境見到了那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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