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在大周以北,冬季酷寒,夏季酷暑。
寒暑持續時間長,幾乎沒有春秋兩季。
二月中旬,西岐氣溫仍舊很低。
穆謹言此時就披著一件黑大氅站在屋簷下,眸貪、盯著屋裏的人。
好像更好看了。
隻是看著他時,那雙清淩淩的漂亮杏眸還是難掩厭惡。
穆謹言心痛如錐鑿,他告訴自己沒關係。
來了就好。
整整一年。
他終於等到再見的這一日。
不枉他這一年來嘔心瀝為岐人謀劃。
當初穆家出事,又馬上要為太子妃。
穆謹言知道自己繼續留在大周,就算留下一條命,看跟太子琴瑟和鳴,他也會生不如死。
生涼薄有涼薄的好。
溫氏被帶走,生死未卜,他心裏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果斷找秦恒助他離京,果然很順利。
暫離京城是為。
先前瞞著穆家人,投奔清王世子,也是為。
清王父子想要得到文臣的支持,千方百計想拉攏穆敬業這個丞相。
他那個父親雖然有些小心思,卻沒膽子造反。
穆謹言卻不是。
他對穆霜的心思已經到了無法自抑的地步。
齷齪如何,惡心又如何。
這是他實實在在的。
他投奔清王不是為野心,隻是為。
清王若真能將周明帝拉下皇位,就不再是遙不可及的郡主。
可惜,清王沒能鬥得過皇上太子。
不僅是大周的昭郡主,還了太子妃。
這一年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嫉妒如烈火,幾乎要將他整個人燒灰燼。
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穆謹言進了屋。
兩隻手臂展開擋在穆霜麵前。
穆謹言看著麵前的娘,還是那副溫潤的模樣。
“我想跟二妹妹單獨敘敘舊。”
“你隻是個外室子,算太子妃哪門子兄長。”
不知是哪裏刺激到了穆謹言,他麵上溫潤不再。
鬱出現在他那張過分清瘦蒼白的臉上。
莫名讓人瘮得慌。
“娘年紀大了,我也不想在二妹妹麵前手,你是自己走還是我讓人請你。”
“該出去的是你。”穆霜從方才看到穆謹言心頭就一陣惡寒。
他在穆家偽裝得再好。
也騙不過穆霜。
早在進宮前,穆霜就知道他的偽善。
那時穆謹言還隻有四歲。
穆霜生著病,雅霜院的東西又時常被克扣。
娘常常急得六神無主。
穆謹言拿東西過來,娘隻想著那些東西能讓好起來,就收下了一個孩子的善意。
可穆謹言多壞啊。
娘去煎藥的時候,他站在床邊,不顧的掙紮去握的手。
說的話,穆霜也是幾年後想起才知道有多如鯁在。
“我喜歡你這個妹妹,一點都不喜歡謠謠,你也不要討厭我。”
“你以後要像之前一樣對我笑,我哥哥。”
“你應我一聲,我明日再送好東西過來給你,你不答應我就等著娘跪著求我拿。”
穆霜那段時間整天迷迷糊糊,清醒的時間很。
卻還是知道自己不喜歡這個莫名其妙多出來、自稱是哥哥的人。
排斥抗拒,穆謹言卻還是不管不顧想靠近。
不管是他看著的眼神,還是他說的話,穆霜過幾年後想起來都極為不適。
現在尤甚。
穆謹言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穆霜明明還是這種拒他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可隻要想到剛剛是在跟他說話。
他心裏就湧現出一巨大的滿足跟愉悅。
“好,你舟車勞頓也累了,是該休息,我先出去,咱們之後再找時間好好說話。”
“公主殿下。”請安聲伴隨著腳步聲而來。
穆謹言轉過,對著一張稚的臉躬行禮。
西岐公主進了屋。
沒將穆謹言當回事,直接走到穆霜邊繞著人打量。
“你就是那個昭郡主?”
“公主殿下,天已晚,明早還要趕路,臣送您回去休息吧。”
西岐公主似乎很不待見穆謹言。
濃的眉蹙起,臉拉下,“我不用你送,你趕走。”
“公主……”
“你自己走還是我讓人來請你?”
穆謹言錯愕。
剛剛他說的話都被聽到了?
這個莊園是四合樣式,西岐公主的房間就在穆霜對麵,似乎不算奇怪。
“臣知道公主不待見我,但您份尊貴,未免出岔子還是讓臣送您回房間比較好。”
穆謹言說這些當然不是真的擔心這位西岐公主的安危。
他是擔心西岐公主為難穆霜。
不過這位西岐公主對穆謹言的厭惡比他想的還要深。
怎麽可能聽他的話。
“知道我不待見你,還不快滾。”
穆謹言沒走。
“你信不信我回去後,跟父王說你慢待我,你覺得父王能輕易饒了你嗎?”
穆謹言皺眉。
以西岐王的脾氣肯定不能饒了他。
加上這位公主份特殊,極西岐王寵。
穆謹言還需要西岐的庇護,此時也不敢惹不高興。
他偏頭朝穆霜看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自顧坐下,直接無視了他們這邊。
穆謹言眸暗下來:“那臣去外邊候著,公主有事盡管使喚。”
房門沒關,西岐公主往外看就能瞧見穆謹言那張惹人厭的臉。
啪地將門關上。
穆謹言沉下臉,讓幾個守門的仔細注意裏頭的靜。
“聽到什麽不尋常的立刻跟我說。”
被太子用珠子震傷的耳朵徹底聾了,他現在就剩右耳。
聽力較尋常人差了很多。
屋,西岐公主一走近穆霜,就被攔住。
也不生氣,態度比方才對穆謹言好多了。
“我說我沒有惡意,你們信不信?”
沒人接這話。
西岐公主也沒非要靠近穆霜。
走到穆霜旁的椅子上坐下。
手肘撐在桌麵上,掌心托著下,一雙藍眸盯著穆霜看。
“昭郡主,你見過我,你忘了嗎?”
穆霜眸淡淡。
不知道這個有些奇怪的西岐公主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
西岐公主年紀小,也沒什麽耐。
“我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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