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鄉試時,陳最在南邊拿下了永王的第一座城池。
等鄉試結束放榜時,陳最已經連拿下永王五座城池了。
放榜當天,溫迎依舊在飛鴻居等著。
雖然此次溫嘉說他很有把握,但溫迎已經很張。
直到聽夥計一路跑著回來告訴,溫嘉中了榜首時,溫迎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笑著說:“還真是榜首。”
溫迎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溫家什麽時候還真的出一個文曲星了。
能拿鄉試榜首,幾乎暫定來年春闈前三甲的名額了,甚至是前二甲了。
這件事怎麽說都得好好慶祝慶祝。
剛好如今他們剛回飛鴻居,飛鴻居還需要人氣,於是溫迎在飛鴻居擺了三天的宴席。
所有文人學士都可以一同來慶賀,還有溫嘉的那些同窗,溫迎讓溫嘉自己去請。
宴席一直熱鬧了三天,連以前不喝酒的溫嘉幾日也沾上了酒氣。
他暈暈乎乎地站在溫迎旁,舉著杯子道:“姐姐,這一杯我敬你。”
溫迎笑著道:“還能喝嗎?”
“能。”溫嘉認真地點頭,“若不是姐姐,我沒有現在的日子。姐姐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我會記一輩子。”
溫迎想他腦袋,但發現他如今自己還要高了,正準備放棄溫嘉低下了頭。
溫迎輕輕了,笑著說:“小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自己很努力,很厲害。不說小三元了,就說鄉試榜首,古往今年能有幾人在你這樣的年紀,取得這麽好的績。”
“你首先要謝你自己。”
溫迎是真心覺得溫嘉厲害,給他們溫家掙了多大的名聲。溫家列祖列宗,在地上知道了都得大笑三聲。
“不是的,不是的,要謝謝姐姐的。”溫嘉搖了搖頭,認真地舉著杯子。“姐姐我已經長大了,以後可以保護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的依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溫嘉記得溫迎對他所有的好,他們實際上沒有緣關係,可溫迎拿他當親弟弟看,拿他當溫家的一份子。
“姐姐,我敬你。”
說完他一仰頭喝下了一大杯酒,臉頰頓時布滿了紅暈。
溫迎忙說:“趕喝口水,別再喝了。”
歎了口氣,心中不住地熨。哪怕沒想過從溫嘉上得到回報,但看到溫嘉如此認真,也不由地心中一。
溫迎也將自己杯中的酒喝盡了,見溫嘉站都站不穩了,忙讓人將溫嘉扶著,送他回去。
溫迎這時也準備回府了,溫嘉喝多了,放在後麵一輛馬車上。
溫迎上馬車前去看看了溫嘉,見他隻是喝多了才睡了過去,這才放心。
上馬車時,卻被一個聲音住了。
“溫迎。”
溫迎回頭,淡淡地道:“從叔。”
從沈目掃了一眼後麵的一輛馬車,隨後對溫迎說:“溫迎,我要回北疆了。”
溫迎靜靜地看著他。
“溫嘉和他娘以後就……”從生頓了頓,“你將他教得很好,也對他們很好,我很放心。”
溫迎道:“這是我這個當姐姐應該做的。從叔不準備留在京城嗎?如今朝堂缺人,我以為從叔會留下來一展拳腳。”
他搖了搖頭:“我的願已經達到了,太子的冤屈已經被洗刷了,陳最也已登基。至於南邊,有陳最在,山河收複也沒什麽問題,我也沒什麽可留念的了。”
“從叔想得開就行,那我祝從叔一路順風了。”溫迎淡淡點了點頭。
從生知道溫迎因溫嘉母子的事,對他的態度不太好。
但他也沒什麽可介意的,是他辜負了他們,哪怕如今他完了他的目的,他也沒臉見他們。
他現在出現在他們母子前,也彌補不了什麽,或許還會給他們帶來痛苦。
從生讓開了路,讓馬車行駛過去。
兩輛馬車從他麵前駛離,忽然後麵一輛馬車的窗簾被拉開了,溫嘉眼神平靜地看著他,無聲地說了一句。
從生驀地白了臉,脊背漸漸佝僂了起來。
直到馬車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他好半晌才緩過來一口氣。
溫嘉告訴他的那句話是——讓他永遠不要去找他娘。
*
溫迎從夏等到了秋,之前因為事急從權,陳最急登基,了如今大燕新的帝王。
但他龍袍都還沒穿上,就駕親征去了南邊征討永王了。
但他臨走前代過,他的迎後大典不能馬虎,必須按照最高標準來辦。
所以他不在京的這段時間,溫迎一直配合著禮部的人在走繁瑣的封後儀典,流程繁縟複雜,各項規矩又特別多。
溫迎忙這些,就忙了好幾個月。
秋之後,南邊的好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永王被打的潰不軍,最後在他大本營中,被陳最直接帶人活捉了。
消息傳回來,京中百姓無不高興不已。
溫迎此時正在看宮中繡娘給做的喜服,聞言再也抑製不住笑容。
陳最要回來了。
的心也隨之飛了出去,越飛越遠,轉眼間似乎到了陳最跟前。
算了算陳最回京的日子,正好是他們婚期前半個月。
等到了陳最回京那天,溫迎卻無法去接他。
按照禮部的人安排,新婚前他們是不能見麵的。溫迎心中像是被貓爪子撓過一般,心難耐,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祖母也不讓出去。
隻能聽別人說,陳最凱旋回京。
這半個月,宮裏出來的東西不住地往溫府送。
不是上好的綢緞紗,便是名貴的珠寶首飾,或者隻是一盒宮廷做的點心。
仿佛陳最在用這種方式,早日進宮陪他。
到了喜日子這天,他們一早要先去祭告天地,還要祭告皇家宗廟。
一國之君和一國之母的儀式哪怕再節儉,這兩樣也是不了的。
等祭祀完,才是真正的封後大典。
依仗、大樂……文武百皆俱朝服,於承天門外東西向立班迎候。
溫迎聽著宣冊的聲音,聽著禮樂高響,一步步朝陳最走去。
走得極穩重,聲音也放得很輕,視線裏隻有穿著黃袍袞服的陳最。
在抬步上臺階的時候,陳最大步走過來,牽住了的手。
溫迎的心一下子穩了下來,隨著他的力道一步步走了上去。
等禮唱和完,他們回到了坤寧宮。坤寧宮紅綢飄,喜燭燃著微,兩人在禮的賀喜聲中,執杯共飲合巹酒。
酒水一喝完,陳最就不耐煩了,將屋裏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
溫迎見他忍了一天的繁瑣的禮節,這會兒不耐煩地扯著領口,就笑了出來。
陳最聽到笑聲,抬頭就見他的皇後坐在床邊,穿著大喜的華貴喜服,明眸善睞,含笑盈盈。
陳最目一下子了下來,他走到邊。“迎迎。”
溫迎斂了斂笑容,可角的弧度怎麽也不下。“嗯。”
陳最坐了下來,問:“嫁給我開心嗎?”
“開心。”溫迎點頭。
陳最慢慢拿下頭上的冠,“以後要陪我一直在宮裏了,會不會覺得無聊?”
溫迎又笑了:“覺得無聊的是你吧?”
陳最擰了下眉,道:“是有些煩人,但好在他們都怕我。”
溫迎今天不知道怎麽就那麽想笑,笑得倒進了被褥中,眼眶裏都笑出了淚。
陳最掐住的腰,欺了上來。“溫迎你到底在笑什麽?”
“開心啊。”溫迎說,手抱住陳最的脖子,“我很開心,哥哥。”
陳最眸一暗,深深地看著。
他低頭溫地在溫迎上輕輕一吻,這力道跟他以往的兇狠和迫不及待完全不一樣,溫迎都愣住了。
“我也很開心。”陳最彎起眼,眸底晃著如春水般的溫意。
男人聲音低沉,緩慢,一字一句地道:“今日過後,你我便是夫妻了,以後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嗯。”溫迎臉頰通紅地點頭。
陳最便低下頭親。
喜燭搖曳,兩個疊的影在紅綢帳上搖搖晃晃,忍耐不住的低一聲聲溢出,讓這喜房裏都染上了靡豔的春。
“我什麽?”
“……哥哥嗚,你混蛋,陳最你混蛋嗚。”
破碎的哭聲時高時低,偶爾溢出兩聲愉悅的聲音。
這一夜還長。
這一生也還很長。
——
正文完
(2024年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