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因為上次舞會的緣故,陳燃和譚驍的關系親近了不止一點兒,他們會在朋友圈給對方點贊或評論,又或者在空閑的時間一起吃個飯,比如今天。
他們的集似乎還,比陌生的朋友要再好一點兒。
期間,陳母給陳燃打了通電話,在此之前就知道陳燃辭職出國,經歷過那麼多事兒的人沒理由不會想到和林至白鬧了什麼不愉快。
陳燃一開始還沉默,畢竟陳母對林至白很是喜歡,幾乎認他為欽定的婿,大多時候陳燃都覺得陳母對林至白要更好一點兒,猜想陳母一定是來當林至白的說客,想讓他們和好。
“媽,”陳燃想逃避這件事,“我朋友一會兒還約我,馬上要出去了。”
陳母沒給機會:“等一下再掛,媽媽占用你一點點時間就好。”
陳母在電話另一頭,嘆了口氣:“小燃,媽媽知道你心不好。從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意,出了什麼事都一個人扛,從不讓家里人知道。”
“嗯。”陳燃已經預料到陳母的說辭,無非是林至白很好,林至白很會照顧人,讓陳燃好好考慮諸如此類的對話。
可出乎意料,陳母沒有。
“因為你爸離開,你覺得要長大,不想讓媽媽再心這麼多的事。上大學也好,也好,分手也好,離職也好,這都是你自己決定的事,在外邊你也都是報喜不報憂。”陳母輕聲,“我知道跟小林分手,你最擔心的不是其他,反而是我。”
陳燃沉默不語。
“不用擔心,沒關系的,媽媽知道這件事對你肯定很不容易,媽媽難過,不是因為分手,是因為媽媽覺得自己沒辦法代替你去經歷這些。”的聲音至始至終都很溫,“你現在還不想跟媽媽說,媽媽也不會繼續問你,媽媽尊重你的決定,但如果有一天你想說了,媽媽就在這兒。在國外也是,想呆多久就呆,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想買什麼就買,如果需要用錢就跟媽媽說,家里也沒什麼非要你掙錢的用,你不用考慮其他的事。但你一定要開心,你開心就好。”
陳燃聽著陳母的話,沒說
話,心尖卻像是被鈍刀割過似的,一陣麻連帶了眼眶也紅了起來。
知道林至白有未婚妻的時候,陳燃沒覺到委屈;在化妝室和林至白見面的時候,陳燃沒覺到委屈;和林至白分手的時候,陳燃沒覺到委屈。
偏偏是陳母,陳燃發自心底的覺到委屈。
無論多大,無論怎樣的風和雨,無論可能是對還是錯,家人從不會關心,他們只希開心,哪怕一些,一些就好。
陳燃低聲應了,隨即掛斷電話。
調整好緒,陳燃從房間里出去,胡涂剛進門。看到陳燃換了外出的服,掃了又掃,有點兒納悶。今天兩個人沒約著一塊兒出去,見回來,陳燃好像也沒一塊兒邀請的意思。
胡涂好奇問:“你干嘛去?”
陳燃:“吃飯。”
“吃飯?和誰?”
在杉磯這邊兒,陳燃認識的人不多,上次帶去了化妝舞會,舞會才進行一半,陳燃就消失不見了蹤影,都沒怎麼認識新的朋友。要非說悉一些,答案直指向一個人。
不等陳燃回答,胡涂已經想明白了:“譚驍?”
最近他們的接確實太多了些,胡涂能猜出來也在理之中,陳燃點點頭,沒否認:“昨天他問我今天有空沒,我又沒事兒,就答應他了。”
“他......我是說過他比林至白強。”胡涂生怕陳燃出了火坑又跳冰窖,“但譚驍不行,這個人不比林至白簡單,你知道吧,他們那個圈子都一樣的,跟這個好,又跟那個好的,最后還不是要跟家里選定的人結婚,其他都是.......你最近又跟他出去這麼頻繁,我是覺得.......”
陳燃看向胡涂,知道要說什麼了,打斷:“覺得我喜歡他?”
“不是。”
陳燃的肩膀松了下。
“覺得這樣不好,我是怕你會傷。”胡涂說,“小燃,你知道的,林至白和譚驍……本質上沒什麼差別。”
陳燃垂眸,應了一聲嗯,胡涂的話合又合理,林至白和譚驍的背景,僅是說商界,基本無差,沒什麼好反駁的。何況聽胡涂的話,譚驍還不止是這些,他要更復雜。林至白尚且如此,怎麼能又陷這樣的地步。
“小燃。”胡涂又的名字。
譚驍的
車到了樓下,陳燃不能這樣臨時放鴿子:“我知道,我有分寸。”
外邊的天氣很好,臨近黃昏,整個城市像是放進了巨大的攪拌機,大顆大顆的香橙被破碾暈染出濃烈的橘子。陳燃推門而出,譚驍的車就在街對面的不遠,深黑的車也渡了層金,順著,能看到靠在駕駛座的譚驍。
車門大敞開,譚驍示意坐上來。
“走吧。”譚驍發了車。
陳燃嗯了聲,上車,關門。
車輛行駛,譚驍側眸,看了眼邊的陳燃,自打兩個人認識以來,陳燃的話一直都不多,但也總是會應幾句,今天格外地,上車以后,的視線都沒再正眼看過他,不是看窗外發呆就是低頭,眼睛好像也有一點兒紅。發生什麼了嗎?
“有心事?”譚驍冷不丁開口。
陳燃抬頭,愣了下,這個人從來都不彎彎繞繞,只打直球:“我?”
譚驍瞥了一眼,像是在問不是你還能是誰。
如果是往常,陳燃說了也就說了,但現在事關譚驍,他們都是當事人,這話反而沒有那麼好說,搖搖頭:“沒,我就是發了個呆。”
兩個人又莫名陷沉默的狀態,到了個紅燈,譚驍剎車:“林至白找你了。”這個在他們之間已經不是,談起了就談起了:“快遞的事?他還在給你寄。”
他說這話時,語氣幾乎是肯定的,陳燃嗯了一聲,只應了他說的話:“是在給我寄。”
“哦。”
兩個人的話戛然而止。
分明是他開啟的話題,這會兒又以他的一個哦終結了話題。
綠燈亮起,譚驍加了加油門,他的車偏越野,后勁很足,這一腳油門似乎比之前更深些,他不爽的厲害。陳燃下意識握旁邊的門把手,心里一驚,可是轉頭看向譚驍,他的兩手搭在方向盤,臉上毫沒有緒的起伏,以至于陳燃都覺得剛才的晃是的錯覺。
車輛偏離市中心,一路向外,三十分鐘后,兩個人到了吃飯的地方。
陳燃從沒來過這邊,還想這樣的餐廳地方未免太偏了些,直到看到不遠的牌樓才知道老板是為了這裝修風格,到仿造中式的古典,紅燈高掛,朱門金殿,莫名讓人覺得自
己就國,頗有種近鄉怯的覺,大約這樣做出的飯菜風味也會有所不同。
“下車。”譚驍熄滅火。
兩個人下了車,還有一條小路要走,四周環林,這家餐廳的老板說是認識譚驍,專門接待一些人,之前聽譚驍的意思這家菜很是可口。
兩個人進去,老板已經在門口等了,馬上迎了上來:“譚。”
譚驍嗯了一聲。
“包廂在三樓,先前訂的菜也到了。”
不是外景,這家店部也極為中式,四周撐的是深褐暗紋雕花柱子,室的很溫和,淺淺地打在紅毯上。老板一邊牽引兩個人上樓,一邊介紹起了店里各的菜式,陳燃能聽出來這是專門為說的。
兩個人落座,等老板離開,陳燃又抬眸,看了眼桌子對面的人。
平心而論,因為和林至白在一起的兩年,陳燃漲了不的見識,這些日子即使是跟譚驍出來也沒有什麼震驚或不震驚,直至今日,好像是真的覺到了些許的不同,不止是不同于,還不同于林至白。
譚驍推過菜單,已經翻到了相應的一頁:“不是想吃魚?下午新鮮到的,從國。”
陳燃愣了又愣,前段時間無意間提起過一次,那時兩個人還在微信上聊天,說起了在學校里吃過的水煮魚,香辣可口,價格還不貴,一份里邊有好多好多的魚片,一點兒刺都沒有,吃魚總是卡刺,唯獨這個魚是喜歡的。
他千里迢迢,遠隔重洋,為尋來一條魚。
像他是譚姓幽王,而是陳姓褒姒。
也像是.......
陳燃由不得自己不多想,又怕自己多想。
遠窗外的燈籠好似橙,陳燃垂下頭,手指尖忍不住在質的菜單頁來回,覺得應該是說點兒什麼的:“等一會兒,我去趟衛生間,你先點吧。”
想了這麼久,還是選了最拙劣的借口。
其實包廂也是有獨立衛生間的,但陳燃就是為了逃避譚驍,沒選連帶的。兩個人的關系是該緩一緩,不能太近,要拉遠,要有距離,要符合他們的份。出了門,問了服務人員,一路下了二樓,進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手機里是胡涂的消息。
【難得胡涂:什麼時候
回來?】
忽然想到了出門前胡涂跟的對話,自從化妝舞會以后,這些日子里,兩個人的關系好像真的過分親近了。如果說之前在朋友圈給對方相□□贊,偶爾吃幾頓飯算是正常的朋友關系,但隨口提起的一道菜,他又帶來吃,這樣的小細節顯然已經超出了雙方所預期的正確關系。
陳燃說不清這頓飯結束的快還是慢,還沒來得及回復,就聽見隔間外部的對話。
有人說衛生間是最適合探聽自己的地方,有人誠不欺我,在里邊兒果然就是聽到了,還是有關自己的。
“我跟蔣總來的時候瞧見譚了,旁邊還有個人,只恍惚看到個背影,不是杭小姐。”
“不是早聽說了嗎?譚看上了個新人,這段時間一直圍著轉。是嗎?”
“八是,前段時間譚還專程要了兩張芭蕾舞劇的票,說是有人想看,這個有人是誰,不必我說吧?”
外邊兒的笑聲盈盈,這家店接待什麼樣的人,陳燃清楚不過,原先和林至白在一起的時候,就能聽到過這樣的風言風語,那時容不下這些,又不知實,氣得厲害,林至白知道了,說過一次,然后這些言語果真沒再讓聽過。
不知道是不是經歷多了,這會兒隔著門,又聽到了類似那時的話,竟也不覺得生氣了。
陳燃只是意外,芭蕾舞劇的票是譚驍專程要的,偏偏這個還說什麼是朋友有事兒不能看。也是,這麼好的位置,又是早就預定好的,怎麼能湊巧到這個份上。
們的話還是沒停下,不過話題點早就偏離譚驍。
“說到這個,你們知道那場芭蕾舞劇主角是誰嗎?”
“明家的小小姐?”
“說起這個…….我這兒有個料,不知道你們聽過沒聽過。”
“什麼料?”
“有關明小小姐。”
外邊的人一頓,故意拖長了調,想要吊人胃口,果然有人提議別買關子,讓快點兒說了。
是偏離了譚驍,但沒偏離陳燃。
“那我就講講。明家有三個子,明冉是最小的一個,家里一直拿當月亮似的寵著,正巧前兩年,林家來訂親事。但明小小姐還小,兩個人沒婚,只是走了訂婚的流程
。后來明小小姐出國,獨留林總一個人在國,你們猜猜后邊又發生了什麼?”
不必多說,外邊幾個人已經猜出個十十,們進了這個圈子不也就憑這幾分的本事,男人嘛,不也都改不了本,何況明冉還在國外,天高皇帝遠,沒什麼好意外的。
“怎麼聽消息說最遲今年,不就要結婚,那林總........”
“林總,你說呢?”外邊是嬉笑聲,人的聲音有點兒尖,刺進陳燃的耳朵里,“林總是什麼份,又是什麼份,還能就缺了這一個?該扔就扔唄。”
該扔就扔。
陳燃推開門,沒辦法聽下去了。
幾個人見隔間的門忽然推開,補妝的手也皆是一頓。
氣氛莫名有些僵持,幾個人相互看了眼彼此。陳燃穿著簡單,但蓋不住那張臉,得讓人呼吸一窒,尤其是眼角下那團火焰,給這個都多覆了一層攻擊。
怎麼莫名就不敢說話了?
左邊第二個的大波浪首先反應過來,在國見過陳燃幾次,知道是林至白的人,只是那時林至白護護得,兩個人都沒什麼說話的機會。好在陳燃足夠漂亮,長相又辨識度,不管去哪兒都能被人輕而易舉地記住。
大波浪收起補妝的餅,先開了口:“陳小姐,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嗎?”
陳燃看一眼,完全對不上臉。
大波浪大約是聽到了兩人分手的消息,往陳燃傷上撒鹽,故意提起了林至白,笑問:“林總呢?也在這兒嗎?”
洗手池是自應的,陳燃懶得搭理,沖了沖手,懸在空中甩了甩,水點飛濺落到大波浪以及周遭的姐妹上。
們早就不滿陳燃的態度,又知道現在沒了靠山,哪兒會忌憚的。
“就算在這兒陪的也不是吧。”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份,真以為有幾分姿了不起嗎?到頭來還不是被甩。”
當眾人都等著看陳燃笑話的時候,誰也沒想到陳燃會是這樣的反應,轉過,的右手順勢提起對方的領,領口都了條向上的直線。
“放開我!陳燃!你瘋了!”
連陳小姐都不喊了,陳燃沒松開,另一頭的人想趁機去救,還沒到邊,陳燃已經側
,用手去抵,一推,借了那雙恨天高的好,把人甩在了地板上。
們哪里打過架,經過陳燃這麼一鬧,幾個人哪兒還敢往前走一步。
陳燃本來不想把事鬧的這麼難堪,本來想要是大家安安靜靜閉,該多好。可們沒給機會,陳燃忽然慶幸大學被胡涂拉去道社,看到們想上又不敢上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好笑。
大波浪的早就變了形,這件服大概是廢了。陳燃稍微松了松手,想給個機會,微微一笑:“還說不說?”
沒聽到合心的答案,大波浪都站不穩,上脆生生就聽見個響,紅了:“你真的瘋了!沒人要的賤人還敢來這兒撒野?敢打我?敢打我?你就不想想是什麼后果?”
陳燃全都不在意。對方好像真的是怒極了,反復就只會說這麼句話,管后果是什麼呢?忽然,聽見門口有笑聲,很低的。轉過頭,發現是譚驍。
譚驍靠在門邊,他瞥一眼,語調輕狂,不可一世:“想什麼?”
陳燃愣在原地。
他走到邊上,他替回答了的問題:“陳燃是我帶來的,我要,打你是因為你該打,沒什麼敢不敢,有后果我擔著。”
那雙眼睛漆黑,鋒利,居高臨下,站在面前,問:“有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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