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子罵了自己兒子一通，轉過頭來怒視自己的孫子。

    “還有你，你識趣點去把婚複了，好不容易小白認了個媽，你別給作沒了。”

    江祁雲涼嗖嗖地說：“要是我爸還這個態度，一天天背著我找我妻子麻煩，我是不願意讓這個氣。”

    老爺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聲冷哼了聲。

    還真當他老眼昏花看不懂這兔崽子想要什麽呢？

    這兔崽子不就是要一個態度，不然他還繼續鬧。

    “博堯，你給我站起來，給你兒子道歉。”

    江博堯眼神一冷，一個六十好幾歲的人被自己的老父親這麽嗬斥，任誰臉上都掛不去。

    “我給他道歉？爸，他胡鬧你跟著胡鬧什麽？”

    老爺子怒道：“那你說，祁雲有說錯你沒？我還不知道你，自己在外麵不幹不淨帶個小兒子回來，還一直疑心疏儀給你帶綠帽子，你自己忘了從底下爬上來的日子了，你覺得你嶽父一家一直看不起你，好了你現在厲害了，在兒麵前立父權，祁雲說你封建餘孽還真沒說錯！”

    江祁雲在一旁聽著，忍住了想給老爺子鼓掌的念頭。

    再一看江博堯，果然是臉鐵青。

    客廳裏誰都沒說話，但氛圍卻極度抑，一即發的硝煙彌漫。

    江祁雲麵平靜，默默地給兩人添上水。

    翻起江家這筆賬，那就有的說了，江博堯是老爺子的長子，但他的生母並沒有名分，一開始他也不是在江家生活的，後來老爺子娶了家世勢均力敵的妻子。

    江祁雲的大伯就是前一任丈夫的兒子，後麵的三叔和四叔都是他爺爺婚後生的孩子，他父親卻是在十來歲的時候才回到家裏，論出生，確實是他父親最差。

    門當戶對，幾乎了他的執念。

    江祁雲母親的家世夠好，但江博堯又總覺得嶽父母看不上他。

    哪怕後來他爬的再高，最原始的自卑還是永遠將他困住。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讓會客廳三個人紛紛抬眸循聲去。

    江逾白捧著一大盆水果有些無措地站在那，他剛用手肘開了門，本來想進來，誰知道整出的靜還不小。

    他隻得走過去，挨個和三個人打招呼。

    “太爺爺，爺爺，爸爸……”

    他把手裏的水果盤放下。

    江祁雲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先出去。”

    江逾白卻賴著沒走，轉頭看著太爺爺和爺爺。

    太爺爺看他的時候眼睛是笑瞇瞇的，那還好。

    爺爺的臉是板著的，看上去在生氣的樣子。

    江逾白從果盤裏挑了個最紅的草莓遞到了爺爺麵前，然後附在他耳邊說起了悄悄話：“爺爺，我媽媽不要爸爸了，爸爸很可憐，你不要再罵他了。”

    江祁雲了眉心，無言以對。

    他管這悄悄話？

    江博堯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草莓，聽著耳邊這道稚的嗓音，勾起他很久遠之前的記憶。

    是江祁雲大概也隻有這麽大的時候，他被老爺子罵，那時候江祁雲就抱著他爺爺的手臂說，爺爺你別罵我爸……

    江博堯視線一轉，看到此刻坐在對麵的江祁雲，頓時氣不打一來。

    江博堯沉聲道：“我沒罵他。”

    聞言，江逾白笑嘻嘻地把手裏的草莓遞到他邊，“爺爺，吃草莓，張，啊……”

    江博堯依言，張吃下了孫子遞給他的草莓。

    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轉了溫向。

    老爺子招了招手，“小白，來太爺爺這裏坐。”

    江逾白乖巧地坐過去。

    老爺子隨意地問著：“小白啊，你爸以前也不帶你玩，你幹嘛不許我們罵他？”

    江逾白想了想，“爸爸以前不帶我玩，可他現在帶我玩了呀，他帶我去學騎馬，帶我打網球，帶我去攀巖，還給我講睡前故事，我爸爸很好呀。”

    老爺子繼續問：“你爸不還揍過你麽？你忘啦？”

    江逾白都快忘了這件事了，被老爺子提起來了才想到。

    他思索了一會兒，說：“那是我也不好呀，我老跟他吵架，他揍我是怕我下次再離家出走。”

    “我媽媽說過，爸爸說好話沒好臉，不能跟他多計較的。”

    聞言，老爺子瞅了眼江祁雲，隨後笑開，繼而又問：“那你媽媽不和你住在一起，你不難過嗎？”

    聽到這話，江逾白沉默了。

    他搖搖頭，“不難過，我媽媽沒有不要我，我不難過。爸爸說過要學會尊重別人，世界不是圍著我轉的，媽媽有自己的生活。”

    “好孩子。”

    老爺子了江逾白的腦袋，連連誇讚。

    之後老爺子把視線轉到江博堯上，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看到了嗎？你還記得以前他們父子兩是怎麽的？”

    江博堯無話可說。

    老爺子繼續嗔道：“你作為父親，現在還遠不及祁雲。”

    而江祁雲能有現在的改變，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那是他的妻子。

    ……

    江祁雲親自把老爺子送出門，江博堯的車已經先一步開走了。

    “爺爺，我爸他……”

    “行了，你心裏想什麽我不懂？”

    “你爸不會再整幺蛾子了，他這個人明一輩子，就糊塗這一件事，家裏被他搞得毫無人味，還好你沒跟他學。”

    江祁雲向遠，有些悵然道：“如果沒遇到顧慈，我和我爸大概率也沒有區別。”

    “別在這說，你趕想辦法把婚複了！”

    老爺子忍不住拿手裏的拐杖打他，要不是腳不便，估計上腳踹。

    江祁雲笑了笑，深邃的眸底像是照進一抹亮。

    複婚是早晚要複的，不著急。

    來日方長，他有足夠的時間。

    ……

    晚上，顧韻歆把桌上那束玫瑰拆了在了花瓶裏麵。

    顧慈托著下盯著那分裝的幾瓶花，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病，還把這花帶回來？

    就應該放垃圾桶。

    顧韻歆聞了下花香味，問道：“哪買的，還新鮮，比門口花店的品質還好。”

    “民政局門口垃圾桶撿的。”

    這句話帶著幾分個人緒。

    顧韻歆後知後覺猜到了點，默默地把花瓶挪遠了些。

    門鈴聲響起，顧慈出去開門，外賣配送員送了個蛋糕過來。

    想起來了，蕓姐給發過消息，說訂了個蛋糕給，慶祝現階段不用再去做心理諮詢了。

    也應景，還慶祝恢複單呢。

    回到家裏顧慈拆開蛋糕盒子拍了張好看的照片，給沈蕓發了過去。

    「蛋糕收到啦，謝謝蕓姐，比心，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