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抒慢慢伏在方向盤上，仍然握著黑了屏的手機，似乎有些習慣了…習慣聯係不上周平桉的生活了。

    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他莫名其妙地失聯了。

    手機鈴聲突然怪異地響起來，連忙接通，眼裏的消磨殆盡，臉煞白，巍巍地推開車門，腳都是的。

    趕到住院部三樓時，隻有護工在用巾幫著外公清潔，醫護人員全都守在病房門前，見了也隻有一句，“許醫生，請節哀。”

    不到半個小時，舅舅們攜家帶口地全趕來了，許立峰人還在海南開會，接到訃告後立刻訂了第二天的航班，最後趕來醫院的是陳琰。

    外公生前最疼的小兒，姍姍來遲，致的妝容和得的正裝此刻也遮掩不住的悲痛。

    巍巍地被人扶著進了病房，外公已經穿好了壽，藏藍的錦緞綢麵中山裝，子需要上前替老人整理最後的容。

    他們悲痛絕地上前替老父親係上黑的盤扣，抻平服褶皺。

    許家的三個孩子，分別從政、醫、教育係，他們這一生都是了父輩的資源和人脈，人到中年，也算是北京城有臉麵份的人家。

    許抒呆滯地著病床上躺著的外公，還沒有從悲傷中緩過神。

    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吃罷早飯還拉著的手，小聲地囑咐著，“不要急著找個男人嫁了，終大事要好好斟酌，兩個彼此相的人在一起，怎麽樣都好。”

    許老爺子桃李滿天下，將一生都貢獻給了教育事業，他的學生遍布全國各地，接到噩耗全都自發地推掉工作趕往北京參加追悼會。

    他老人家生前工作的學校在網上發布訃告，哀悼這位一生都熱忱教育事業的老先生。

    各大網報道轉載了殯儀館裏的告別會的盛況，許老先生將所有的熱與責任奉獻給了教育事業，他老人家桃李滿天下，花圈遠遠排到大廳外，告別廳裏全堆滿了黃白花，一幅幅的挽聯，盡數都是春蠶到死方盡，蠟炬灰淚始幹、新竹高於舊竹枝，全憑老幹為扶持等這種話。

    陳琰穿著黑的風，慘白的臉，烏青的眼眼窩，滿是的瞳孔…靜靜站在兩位哥哥邊，向千裏迢迢趕來北京追悼父親的人握手致謝。

    許立峰穿著黑的夾克衫，低調地站在妻子旁，什麽話也不說，隻是用手輕輕拖著的小臂，怕撐不住。

    “老爺子一生奉獻給了三尺講臺，令公桃李滿天下，何用堂前更種花，值得人敬佩。”趙政南站在許抒旁，輕聲安道，“節哀順變。”

    “趙先生，謝謝您來我外公的追悼會，但您能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嗎？”許抒神恍惚，眼睛盯著前麵外公的像，他老人家神抖擻，笑得燦爛。

    趙政南鮮花鞠躬後便識相的走了。

    肖堯穿著黑的，跟著蔣聿泊一道前來哀悼老爺子，離開前，輕輕地抱了下許抒，輕聲安，“保重。”

    升銘哥和頌婭姐也來了，獻完禮後便走到了許抒旁，高升銘與表哥陳清川握手示意，兩人在國留學時是舊相識。

    方頌婭則是輕輕地了下瘦瘦的臉，滿是心疼道，“許爺爺也不想看到最疼的小阿苑悲傷這樣，注意。”

    許抒恍惚地點點頭，四下尋著，“元寶呢？”

    元寶是頌婭姐的寶寶名，一歲多了，離不開人照顧，出生後便認了許抒作幹媽。

    方頌婭抿抿，“阿姨帶著呢，他有人照顧，你多保重自己。”

    所有人都退去了，許老爺子下葬那天，北京郊區公墓裏飄了雪，滿山青鬆，皚皚白雪，遠一，天地一。

    整齊正裝的人群們撐著黑長柄傘，站在滿是白的新墓碑前，整齊劃一的三鞠躬。

    許抒隻覺得冷，那年的冬天真的很冷…

    2013新年伊始，家裏氣氛格外沉重，親人剛剛離世，陳琰整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阿姨送上去的飯菜原封不的返回來。

    誰勸都沒有用，父親敲響了的門，威嚴的父親似乎也衰老了許多，頭頂冒出了許多白發…

    新年的春天來臨之際，便27歲了。

    父母原本就是晚婚晚育，的確不再年輕了，與記憶裏年輕的麵容無法重合。

    “阿苑，你去勸勸吃飯吧，快三天了，一口水也不肯喝，不睡覺坐在窗前發呆，再這樣下去熬不住的。”

    許立峰幾乎是哀求的口吻，愣了下，輕輕點頭。

    走進二樓東邊父母的房間，準確說那是陳琰自己的臥室，據所知，自己的父母早在十年前便和平分居了。

    兩人相敬如賓，但卻沒有，一點不像是夫妻。

    許抒走進房間，裏麵黑漆漆的拉著窗簾，陳琰端坐在窗前，看不清臉上的神，隻是將清淡的粥端到麵前，蹲了下來，兩人視線平直地對視，“媽，別把熬壞了，吃點吧。”

    陳琰輕輕搖頭，不肯吃。

    “算我求您了，好歹吃點吧，外公最疼您了，您不吃，他會心疼。”許抒搬出殺手鐧。

    陳琰眼睛飛快地眨了下，視線慢慢聚焦，直直地著，慘白憔悴的臉讓整個人都顯得溫和了，輕輕地哽咽，“阿苑，媽媽以前不該說那些狠心話傷害你，媽媽以後沒有爸爸媽媽了，隻有你了。”

    許抒半跪在麵前，抬手去陳琰臉頰的淚珠。

    “沒事，我不怨您。”

    陳琰仍然流淚，問，“阿苑，算媽媽求你了，不要在他上耗下去了，行嗎？隨便小蔣或者趙政南，找個靠得住的人在一起，媽媽快撐不住了，哪天走了，也不會惦記沒人照顧你了。”

    大抵是真的心碎了，周平桉這半年來的疏離、失聯讓心寒，在最需要安和照顧的時候，他連一丁點音訊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