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遲不來。
我只好來尋你。
落了那道人的耳朵裡面,猶如平地雷霆,讓他的臉上一點一點地散去了全部的,軀微微抖,因爲他聽出了這句話裡面蘊含著的平等態度,不要說他這個仰仗長輩餘萌的後人,哪怕是三百年前的祖師,也沒有做到和山神有這樣好的關係!
可惡……這般人,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若是沒有他的話,我今日必然功!
這道人心中暗恨不已。
慄璞玉則是呆滯住,想要擡起頭看看自己旁邊的齊無,又擔心這樣會惹惱了山神。
但是還是想看!
但是不敢!
子都僵住。
在這裡的所有人腦海中都是一片空白,恍恍惚惚,如墜夢中,就彷彿整個大堂中都抑下來。
直到那年的聲音響起:“多謝。”
“是我遲了些……還要你來找我。”
自是沒有約定飲酒的,只是山神隨口說的一個由頭。
但是齊無仍是如此迴應。
猛虎大笑。
無形中有狂風升起,將這屋子裡面的人們給托起來,慄躍鱗很快地恢復了理智,恭恭敬敬道:
“今日有著妖人害人,幸得山神庇佑,大顯神威,他日善男必在山下,爲您塑金神廟,年年歲歲,供奉不停。”
山神道:“不必。”
“吾不是爾等香火供奉的那些所謂神祇。”
“吾即如山。”
“爾等山不拜,見我亦當如是。”
言罷把住齊無手臂,往外走去的時候,眸子微垂,看了一眼那蜷起來的道士,後者努力地收斂氣息,裝作死,以防止自己被察覺到,但是這自然不可能,山神問道:“此人如何理?”
齊無看到這道人系在了腰間腰帶上的木牌。
往日模糊記憶又有升騰,頓了頓,道:
“我有事想要問他。”
山神點頭,平淡道:
“那就先不殺。”
平淡無奇的五個字,殺氣縱橫!
那道人面剎那煞白。
要討饒,卻聽得了一聲震天撼地也似的猛虎咆哮,直接神魂都僵住,縱然他這一脈也有修行元神的手段,可以抵諸多的法蠱,但是在此刻卻是毫無半點的用,直接被震散了元神,廢了他的修爲。
“是殺戮活人,以活人的壽延續自己壽命的邪修啊。”
“不能夠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
山神低語著,猛虎法相只是一張口,狂風席捲,只將那道士一卷,越變越小,越變越小,直接吞了進去,山神所化的男子袖袍一掃,背後猛虎法相如風散去,回頭對著衆人道:“那我便將客人借走了,打擾到諸位的雅興,實在是抱歉。”
慄躍鱗恭敬至極道:“理該如此,理該如此。”
齊無衝著衆人拱手一禮。
而後才隨山神邁步往前。
行不過三五步,雲氣漸升,風聲呼嘯,已被大片雲氣託舉,眼見著便遠去了,再回頭去,看到了慄家的宅子越來越小,越小越小,最後就連有著萬餘戶住宅的鎮子都像是畫中一般,大道上面人來人往,腳步匆匆,齊無忽而想到了年的時候。
在門外的大柳樹下面蹲著,看著白日裡螞蟻辛苦,來來去去。
此刻想來,衆人不亦如此,自己不亦如此?
一時恍惚。
乘空風而去,
轉眼之間已來到了山上,雲氣散開,風也平息下來。
齊無認出來,這裡正是先前猛虎論道的地方。
只是今天沒有了那些通曉靈的靈,而是幾位老者。
爲首者穿著頗爲寬大的員外服飾,滿頭銀,拄著比自己還要高大的柺杖,慈眉善目,笑容溫和。
齊無疑道:“這是……”
山神道:“今日本來和幾位好友閒談,覺到了那慄家有煞氣,故而順便去看上一看。”
這巡河鎮土地疑擡頭,心中疑。
奇怪,方纔這山神不是聽聞煞氣所在的地方,就直接駕馭起狂風奔去了麼?
這樣怎麼可能是順便?
爲何不索明說是親自去救人的?
若是直接說自己是去救人解災的,豈不又是一份大大的人?
放著送上門的人不要?
真真是奇哉怪也。
山神又對幾位土地道:“我今日來爲幾位引見一位好朋友。”
那猛虎指著那穿著最是講究,一員外袍的老者道:“這乃是巡河鎮福德正神,名爲陶宸,一地的土地,曾經也是修行中人,走的是玄門正統,一手風奔雷,不比道門真人差多的。”
那老人笑著須道:“只是個土地小神罷了,哪裡能夠和真人們比呢?”
“倒是捧我了。”
一邊客氣地說著,一邊張開眼睛,眸子裡面有靈流轉,左右看去。
但是卻不曾看到什麼能讓這修行極高的山神如此看重介紹的人,不由詫異。
山神又指著另外一個額頭碩大,穿著褐布的老者,道:“這是新達鄉至這蒼林山之中區域的土地,名爲申洪學,執掌的區域遼闊,在這範圍之,無論是走妖魅,還是人間修士,都得敬香三,若是有什麼爭執,都是要尋他來做個裁斷,德高重。”
最後指著唯一一位材頗高大的老者,白髮白鬚,像是個道士的模樣,道:
“這個是旁邊那蒼林山下一片區域的土地福德正神,名爲駱一真,曾爲修真之士,壽數到了,不願走鬼仙神之路,便選擇與地脈相合,調理地脈手段高深,我也是從他那裡學了許多。”
白髮老者搖頭道:“你的手段明明在我之上,就不要折煞於我了。”
山神這纔看向一藍衫的齊無,道:
“這位便是我要介紹給你們認識的好朋友了。”
?!!!
三名福德土地正神都齊齊怔住,彼此視線錯。
以他們的眼力見識,一眼就看出來了,眼前這個年就連先天一炁都沒有能凝聚出來,就連道長這個名號都還撐不起來,充其量,算是個學道之士,再仔細看看,壽數連一百都沒有,至多七十多歲的天壽。
山神緩聲道:“這位朋友名爲齊無,於道之上,頗有領悟見地。”
“於元神之法修持上,更是絕妙!”
“大家都在這山河中修行,今日相識,也好多走走。”
猛虎語氣鄭重,對那年極爲看照,那位陶老爺子最先反應過來,笑著起拱手道:
“原來如此,小老兒見過道長了。”
另外兩位土地也起主見禮,口稱道長。
齊無這是猛虎山神主將自己介紹給這一片地界的山神地祇們,於是也拱手回禮。
口稱福德正神。
猛虎山神大笑著道:“是極是極,大家都是朋友, 往後可以常常走!”
“來來來,坐,坐!”
他知曉齊無認得那老者,但是他平生也曾出遊天下,也知道這般人不會久留於一地,離別之時最多給些緣法,卻不會給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齊無沒有跟腳,故而將自己認得的土地和山神,延引讓齊無相識,邀請幾人在一張圓桌前坐下,取出酒壺斟酒,那陶太公笑著道:
“不過,這鎮子裡如此大的煞氣,卻是因爲什麼?”
猛虎回答道:“一個煉壽的邪修。”
袖袍一掃,那道人已經滾葫蘆般地落在地上。
這道士落在地上,還想要再逃遁,只是一擡頭,卻是怔住。
見到此地地祇山神都在。
石桌之旁,梅花樹開,羣仙飲酒,而那年,赫然正在其中。
低下頭,看著自己法脈玉上名字一個個亮起。
道人只覺得裡都是苦味,擡起腳來,卻是再邁不步。
苦也,苦也。
自己,到底是踢到了什麼石板上……
他踉蹌了下,拱手。
一拜到底。
猛虎提著酒壺倒酒,看向齊無道:“無,你想要問什麼,便問吧。”
齊無看著那臉上堆積出討好笑容的道人。
那一年行路難上,人間慘劇的畫面在腦海浮現,那‘菜市’上飄搖的旗幡,那個說年者活,主走進菜市,一命換一命的先生,諸般畫面閃過,只剩下瞭如同雷蛇般的符籙文字。
許久,道:
“你腰間那腰牌。”
“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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