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仙是紫微宮之中的仙人，左輔右弼星君是紫微大帝的副手，便是北帝子的副手，本也有元君修爲，這些時日裡來，常常陪著雲琴來此，對於真武府已頗嫺，但是面對著真武魔大帝，卻仍極爲恭敬。

行禮之後，側看了看那亭臺之中，一青白，黑髮如瀑的。

微微笑了笑，頗懂得時務般笑道：“而今該有些大事，萬事將興，真武大帝貴爲鎮天帝君，而北極紫微大帝不在，紫微宮事務皆有賴於北帝子殿下，兩位都是天界大人，自是有許多事要談論。”

“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了。”

“這般大事，該是越人知道越好，我會在此地守著，以免其餘人不知緣由，衝撞了兩位。”

分明什麼都知道，卻又把事說了另外一番的模樣。

旋即微微笑了笑，側讓開道路，道：“帝君，請吧。”

道人微微頷首，腳下已有云氣匯聚，踏著雲霞，順著這通向亭臺的道路過去，這道路白玉爲材，兩側欄桿之上雕刻龍呈祥，麒麟寶珠模樣，兩側外面卻是雲海翻卷，又在白雲如水之中，種植了蓮花。

看上去極清淨自在，縹緲獨絕，大有仙家風範。

齊無去了亭臺時候，卻見到在那裡安然站著，手中一柄墨長劍連鞘出外面，垂落一銀，隨風飄，一雙墨眸子瞪大，盯著這蘊含翻卷，似頗期待模樣，全神貫注，竟然是沒有注意到齊無的靠近。

齊無一時起了玩鬧之心，收斂了氣息，放慢腳步，湊上前去。

然後出手來，在肩膀上輕輕一拍。

雲琴似乎過於全神貫注在這垂落的線上，給嚇了一跳，子都僵了下，就彷彿是炸了的貓兒，手腕一，一轉，左手已化爲劍掌橫著劈斬切過來，上面覆蓋有一層星，齊無單臂擡起，擋住這一下。

而後順勢卸去力道，往下一，拉住前臂，朝著自己這邊微微一拉。

雲琴眼底戒備化作了滿盈的笑意，往前一步，穩住子，看著近在咫尺的道人，化掌爲拳，輕輕在道人口扣了一下，才呼出一口氣來，道：“你不要突然出來，嚇我一跳啊。”

“魚都被你嚇跑了。”

“魚？”

“什麼魚？”

腳步輕快，往前幾步，站在欄桿旁邊，出手來指了指外面雲海，微笑道：“你看，這雲海萬千，變化莫測，既能夠養了蓮花，自然可以生長魚兒，有一靈魚，通皆是靈氣所化，流轉隨，並無實，就生活在雲海當中，以無之水爲食，我想著能不能釣上些來。”

頓了頓，眼底都亮起來瑩瑩的：

“然後試試看味道怎麼樣！”

“這種只在典籍裡面的魚，肯定和尋常的魚不一樣，一定更爲好吃！”

眼底都帶著期待，滋滋的。

齊無啞然失笑，看著手中的配劍，配劍是北極紫微大帝年時所用，是一件了不得的靈寶，但是足以讓人驚愕的是手中配劍之上垂落下來的一縷線，銀閃閃，隨風飄舞，竟然是極純的劍氣，對於劍道的領悟要求極難。

“哦，這個啊。”

雲琴隨手一揮，劍氣，旋即收回，理所當然道：

“因爲我想要試試看釣魚，所以就練了啊。”

這位北帝子自年初遇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只要是覺得有趣的事，就可以以一種驚人的效率，很快掌握，除此之外，便是各種的逃課跑，不肯修行，這些時日，天樞院已被推翻，雲琴便有了許多閒暇時間，可來真武府之中和齊無見面。

或是外出賞景，或者閒談天地。

時日漸過，不亦樂乎，似乎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也不會覺得有毫的膩味，齊無漸漸有些明白了爲何天上仙神會如此散漫下去，卻也明白人間唱著的那一首曲子。

哪怕是他，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

從天界往外面看出去的時候，似乎是因爲站的太高了，只能夠看到雲海翻卷，四方祥和好，一片寧靜，齊無站在亭臺一側，看著外面風景，雲琴則是一手提劍，一隻手拈著點心，一邊咀嚼一邊看外面風。

齊無想了許久，想著此刻要做什麼——

因爲伏羲逆沖天闕，引走了北帝南極，重傷玉皇之事，以及南極長生大帝在離開之前對於齊無的制，道人現在已經明悟，自己在旋渦之中，不踏足尊境界，或許終究是難以徹底逍遙。

此刻齊無自己的境界已臻至於大品巔峰，但是距離那縹緲的尊，卻還差著些火候，頓悟明悟的之炁就如同火焰一樣，讓他擁有於憤怒之中對著高高在上的長生大帝拔劍的勇氣，但是這火焰還是太過於微弱。

要到徹底長起來，到可以化作焚天的烈焰將南極長生大帝這一不死之木焚燒新時代灰燼的級別，還差得很遠很遠，而目前看來，唯一有可能讓他對於之氣有所領悟的，就只有佛門蓮花子。

以及之前，開皇末劫天尊所言。

在兜率宮當中，留下了自己給齊無的卷宗。

佛門蓮花子，極大可能是當年太古時代佛子留下的東西。

佛祖在太古年間，也有極大名，開闢的道路一直到現在仍舊還有人在前行索，雖然說後來者已經漸漸失去了最初佛教的古樸厚重，但是卻也是不能否認當年佛祖的實力。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利用佛祖之道爲佐證，以映照自，最終進一步找到自己的方向。

徹底掌控尊之力，讓尊力量在流轉變化，直至強盛，一步一步代替磅礴雄渾的大品基，最終以此【漸修】之法，蛻變爲尊。

目前這兩條道路，都可能能推齊無對於尊之力的領悟。

另外一條道路，就是之前曾經和齊無論道論法，知道自己會化作太上，卻最終還是會選擇自己道路的開皇末劫天尊，號稱太古兇煞，要以一劍浩，將終劫和世界萬之間斬斷，在上一個劫紀開皇劫就徹底斬卻這六劫迴的天尊。

按照上清靈寶天尊和玉宸大道君的不同來看。

那個階段的老師【開皇末劫天尊】也是極。

開皇末劫天尊說，會在兜率宮當中，留下開皇末劫劍，以及他行道的卷宗，對於齊無來說，老師太上曾經走過的道路，自然是更有參考價值，親眼見到老師自至極，而後到清，藉此明悟自己的道路，亦是修行。

“老君兜率宮……佛祖西天佛國菩提樹麼……”

齊無按劍低語看著雲海翻卷，思考著這兩條道路，不知爲何，齊無的靈總是提醒他，那一日和他對了一招，又對著他道伱終於來了的佛祖，給他一種奇異的不協調，總覺那裡怪怪的，有一種淡淡的威脅。

若是說理由的話，確實是沒有。

可是靈的反應雖然微弱，卻又連綿不絕。

齊無呼出一口濁氣，心中做了決定。

先去兜率宮之中，去其中尋到老師留下的卷宗和劍，看能否對此刻的況有所對應呼應，再說；至於三清道祖，道祖對於他的道路並沒有開口指點，只是任由他自己去走，去闖。

而太上對此況，闡述亦是清晰——

他們已經走過這一個階段了。

老人須溫和：

“爲師也已年邁，沒有年輕時候的殺氣了啊，縱然是過去的心思，想法，都還明白著，但是卻也終究和那個時候的我不同了，那時候的我看似平和，實則狂傲，冷銳，鋒芒畢，打算直接抹去初劫至開皇劫的一切。”

“我現在固然可以告訴你我彼時的想法。”

“可是在那之後，我畢竟還經歷太多，看的太多，說出來的道路之中，神韻卻絕和當初不同，有些話只能那時候說，有些事也只能那時候做，過早過遲都是不合時宜的，就讓那時的我來爲你講述吧。”

老者微笑溫和，卻又有些狡黠。

“無，該知道的，不是嗎？”

太上道祖，高深莫測。

境界越高，越是能會到這一點。

齊無回憶當初老師的教導，思考著自己之後要做的事，忽而道：“雲琴。”

“嗯？”

悶悶地回了一聲。

道人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那邊的一手拿著點心往里面塞，角有著些許的渣滓，臉頰微微鼓起來，一一的，眼睛黑亮，道：“腫麼啦麼，唔禍？”

里面塞著點心，說話都有些含含糊糊。

道人明明剛剛還在思考著很嚴肅的事，此刻看著這卻是不知怎麼的，那一口氣都要散了，沒好氣搖了搖頭，自然而然出手，給了角的碎屑，自然會到雲琴脣，，還帶著吐息的溫暖，作頓了頓。

道人看著紅潤脣角。

雲琴注意到這視線，旋即恍然大悟，微笑道：“想吃嗎？”

齊無頓住，心臟狠狠跳了下。

噙著微笑，自凳子上輕輕跳下來。

袂翻飛，黑髮微揚。

然後出手來。

拿起來桌子上的點心盒子，眼睛亮瑩瑩的，熱道：“來，這盒子裡面還有很多呢想要吃的話，無你自己拿啊，不要只盯著我，這麼大的人，難道還要我來餵你嗎？”

齊無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雲琴眨了眨眼睛，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剛剛盯著我的，不是想要吃點心嗎？我又沒有吃那麼多，你也沒有必要一直盯著我啦。”

道人出手輕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把自己腦子裡面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拍碎掉，然後嘆了口氣，在期待的目當中出手，拿了一枚點心放中，然後在雲琴期許的目中，表達了對這點心的讚許。

在自己喜歡的點心得到讚歎認同的時候。

雲琴心滿意足坐了回去。

齊無立在一側，回味脣當中的甘甜，道：

“嗯，雲琴，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嗯？”

雲琴看向齊無，眼底有些疑：“無你是要……？”

齊無看著，認真道：“眼下的局勢還不算是穩定……等到了天界也穩住了，北帝和南極也回來了，北極紫微大帝震懾天下，那時候你這個北帝子也沒有必要留在紫微宮了，我也沒有必要在這真武府。”

“到時候，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道人溫和道：“天邊的雲，塞北的雪，萬靈之地的無涯樹海，玄冥之海的巨鯨，南海的紫竹林，還有一千年，一萬年之後的人間，我們一起去看，一起去走，不在這天界留著，不做這天上的神靈。”

“一千年一萬年後的人間你願意陪著我一起去看嗎？”

這是很鄭重的詢問，那邊的想了想，喚來了一團水洗了洗手掌，把剛剛吃點心的時候，在手掌上沾上的糖霜和點心都拍掉了，眼底也噙著溫暖笑意，回答的時候卻很是輕易似的：“好啊！”

手掌稍微用力一揮，拍了下道人的手，笑道：

“那就一起吃，一起玩。”

“一個人的話，正好無聊呢！有無你在的話，我一定可以多吃許多的，吃不了的話也有你在，這樣的話，點菜的時候都可以多點些，點點心也可以多點……嗯嗯，真好！”

認真思考著。

齊無卻是因爲這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詢問而稍微有些憾和懊惱，看著點心，一時間咬牙切齒，哪怕是他都有一種，這點心好礙事的覺，於是拿起了個點心放在裡，稍稍用力咬下去。

正在低下頭掰著指頭數著的擡了擡眼睛，亮瑩瑩的。

看著眼前的道人，不由地笑起來，眼底裡面流淌著星星，心中輕聲道。

無論是多遠的路，多久之後的人間，我都會陪你的。

這樣的話，是有些說不出來的。

哪怕是想了想，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比起剛剛的點心都要甜了呢。

我會陪著你的，從日出到日落，從現在到萬年之後。

只要我還在這裡，只要我還活著。

我就會陪著你……

氣氛祥和而寧靜，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暖，而道人察覺到這樣氛圍，微微擡眸，和眸子對上了，看到眼底噙著笑意，脣紅潤，面容麗，一時間頓住，視線看著的眼睛，微怔，忽而想起來了當初無回來那一次烏龍事件之後，孃親把拉到屋子裡面說的那些話。

面緋紅，想要逃跑，卻又有一種不願離開的沉醉的覺。

兩人的氣氛逐漸旖旎。

雲琴面頰微紅，只微笑詢問：

“道，想要做什麼呢？”

似乎是剛剛吃過了點心，就連吐息都帶著甜膩的味道。

道人靠近，就在這個時候，忽而傳來了腳步聲，這般旖旎的氣氛一下微凝滯住了，他們齊齊轉過頭去，看到白玉臺階之上，穿白玉冠的玉皇張霄玉腳步僵，年天帝張了張口。

剛剛的元君能攔住真武府的無數神將。

卻是怎麼都不可能攔下這位的，此刻見勢不妙，便是化作星遠去。

溜了溜了。

張霄玉僵看著前面他覺到，自己的至好友似乎有一種，隨時都有可能拔出劍往自己腦門上劈下來的衝，莫名地，他忽而覺得自己立刻就可以和司法大天尊共了。

那傢伙死前肯定也是這樣的。

玉皇張霄玉心底慌了，但是面上還是維繫著穩定，微笑道：

“……兩位，卿？”

“嗯，看起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張霄玉恨不得一掌扇在自己臉上。

可惡，我在說什麼？！

這什麼環境你不看看麼？

怎麼，這個時候，難道還打算著那真武說一句——

不，玉皇，你來得正是時候嗎？！

正在他打算說一句，不好意思，走錯了的時候，那邊的道人嘆了口氣。

張霄玉在天界維繫這些年的局勢不是白做的，聽出來這嘆息聲中的憾和坦然，似乎是無可奈何，似乎是有些無奈，以及放下了某種東西的覺。

張霄玉慌的心境一下穩住。

沒問題，無肯定不會怪我的對吧？對吧玉京？

他恢復了鎮定，微微笑了笑，張口打算說些什麼，可是還沒有開口，那邊的道人卻本不看他，只是擡起右手，大品基流轉，元炁匯聚，化作了手掌，隔著如此之遠，直接按住了玉皇的頭。

然後往左邊一扭，讓張霄玉朝著左邊扭頭，讓他的視線強行移開。

而在同時。

道人微微吸了口氣，踏前一步。

往日的一幕幕彷彿就在眼前劃過，年初遇，彼此相助，妖族心，最終化作眼前清冷的，化作了臉頰飛起的緋紅，他彷彿用盡了此轉戰十萬裡的勇氣，用盡了年時熾烈的心，輕輕俯。

脣落在了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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