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清晨，上城祿山海上救助機場。

    顧溫已經整整二十四小時沒有回家了，昨晚有一場執飛任務，忙到深夜才睡下，也不知道小耳朵怎麽樣了。

    從昨天下了飛機到現在，江知行始終沒有找過。

    好在也已經習慣了，拿了換洗和包就去了停車場開車回家。

    路上堵車，比平時晚到家一個多小時。

    兩個多小時後，車子停靠在了一幢三連排的別墅門口，將車子停在了院子裏。

    這是江宅。

    江宅的院子裏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豪車，有普通轎車，也有越野車和跑車。

    這些都是江知行的玩，他平日裏看上去穩重，卻喜歡車子喜歡得，尤其喜歡賽車。

    就連顧溫平時開的這輛黑的G500，也是跟江知行隨便要了一輛，當代步工。

    頭一天去機場上班報到就開了這輛車去，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人來當救助飛行員原本就夠奇怪了，還開了這麽一輛帥到極致的車子，關鍵還是豪車。

    所以，祿山機場人人都傳言，顧溫家境優渥，就是嫁不出去。

    顧溫快步走進江宅最旁邊的一幢別墅。江宅是三連排，分別住著江姓的三家人。

    走到玄關的時候，看到了江知行的鞋子。

    還以為他昨晚不會回來……

    顧溫換了鞋，風塵仆仆地上了二樓，準備先回自己房間把換洗服放下再去小耳朵的房間。

    推開房門，下一秒，便看到江知行正在穿襯。

    他剛穿上襯，正在係紐扣。他手指修長好看，就連係紐扣這樣細微的作都是好看的。顧溫很早就意識到，像江知行這樣的男人，舉手投足都是風景。

    江知行對於顧溫的出現並不意外，這裏是他們兩個人的房間，也是兩年前他們的婚房，出現合合理。

    顧溫眼神淡漠地穿過他旁，去主臥自帶的洗手間裏放下了，換了一件幹淨的居家服才出來。

    江知行的目無意間掃視到了顧溫的上，穿了一件米白純棉的及腳踝長，無袖的款式，很保守，但是略微修的款式又將上的曲線完地勾勒了出來。

    的材很好，他是最了解的。

    和穿著飛行服英姿颯爽的不同，居家服讓他覺得稍微更加親近一些。不過，他仍覺得生冷。

    顧溫察覺到有目一直落在自己上，但是當別過頭來看向江知行的時候，卻又看到他拿出了煙盒和打火機，準備煙。

    他稔地點了一煙，開始吞雲吐霧。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作矜貴好看。

    顧溫看著他那張霧靄沉沉後的臉，一邊喝水一邊問他：“昨天早上出門之前，我問你能不能留在家裏陪小耳朵，他病了。你說你有案子，要出庭。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律師在海上出庭的。”

    顧溫的聲音像是冰山一樣冷淡。一雙杏眸盯著他，眼裏有失和不耐煩。

    “下午出庭，案子功了，原告要求一起出海慶祝。”江知行深吸了一口煙，一邊回答的問題，一邊走到一旁去翻看資料。

    顧溫點了點頭，走到他旁：“跟原告一起出海慶祝，需要帶宋若禕？另外，別欺負我無知，你是涉外律師，我沒有在你們船上看到一個外國人。”

    “在飛機上拍你的那個人，是個華裔。”江知行主避開了宋若禕的這個問題。

    顧溫沉默了幾秒，覺得自己像個盤問自己丈夫為什麽不回家的人。

    不過仔細想想，跟江知行之間的確就是夫妻關係，隻不過在此之前，從來都沒有這樣盤問過他。

    房間裏一片死寂，顧溫驀地淡淡開口：“從下飛機到現在，你連一句謝謝都不打算送給我？”

    說完，也不等他答複，走出了房間，去了小耳朵的房間。

    江知行在原地沉默了幾秒，將煙掐滅在了煙灰缸裏。

    昨晚，深夜十二點，上城祿山海上救助機場。

    顧溫正在飛行員休息室裏麵休息，今天到所在的值班機組值班，二十四小時待命在祿山機場。上午離家之前兒子小耳朵剛好發燒了，40度。所以，到了機場之後整個人都安靜不下來，時常打電話回家問問小耳朵的況。

    此時正在值班室裏麵跟小耳朵視頻。

    家裏的保姆江姨抱著小耳朵舉著手機。

    “小耳朵，媽媽問你有沒有好點兒了？”

    小耳朵低著頭玩著玩小汽車本不理顧溫。

    江姨抱歉地朝顧溫苦笑了一下。小耳朵現在兩歲多，從小就不跟顧溫親近，現在他生病不在他邊，恐怕就更加生疏了。

    “小耳朵，媽媽明天回家陪你一起看《小豬佩奇》好不好？”

    “不騙人？”小耳朵抬起頭一臉小委屈地看著顧溫。

    “嗯，不騙人。來，我們拉鉤……”顧溫的話還沒有說完，也還沒來得及跟小耳朵拉鉤，休息室裏的廣播就響了。

    “東經122度，北緯31度，有一艘私人遊艇礁快要沉沒，船上的人發出了求救信號。”指揮人員的聲音從揚聲裏麵傳出來，將顧溫一下子驚地從床上起來，“顧機長，你駕駛，35分鍾出發。”

    顧溫聽到之後，連忙對視頻裏的小耳朵抱歉地皺眉：“小耳朵，媽媽要飛了，你乖乖聽江姨的話。”

    還沒等小耳朵回複，顧溫直接就掛斷了。時間迫，一分一秒都是人命關天。

    走出休息室的那一秒，停下了，拿出手機快速地發了一條短信：“你早點回家，小耳朵燒得厲害。”

    收件人是“江知行”。

    發完之後，就直接將手機放在了休息室裏。

    快速跑到更室去換服，這次跟一起飛的是一名男飛行員。整個祿山海上救助機場裏，隻有一名直升機飛行員。

    “溫，聽說這次要救的是一艘私人遊艇。好家夥，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私人遊艇長什麽樣呢。”男飛行員徐斌，一邊穿著救生服一邊對顧溫說道。

    “作快點兒。”顧溫沒有理他，催促著。

    徐斌一邊戴飛行頭盔，一邊闊步跟著溫一起出去，還不忘調侃一句：“溫，你這麽不溫，以後哪個男人敢要你？”

    顧溫還沒有戴上頭盔，目不斜視地拿著頭盔用力撞了一下徐斌的口，痛得徐斌彎起了腰。

    “說兩句就能早點兒起飛。”顧溫跑了起來。

    徐斌直起來跟在顧溫後，看著修長消瘦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顧溫是他們救助機場唯一一個飛行員，也是工作最拚命的那一個。他們是同期進來的，不過幾年時間，顧溫已經是機長了，他還是飛行員。

    顧溫剛進單位的時候，所有員工都不能理解，一個長長發的為什麽要來做救助飛行員。

    上城是沿海城市，多雨。一個多小時前上城開始下雨，不算大，卻將整座城市都籠罩得霧蒙蒙的，飛行視線並不好。

    顧溫跟徐斌跑向了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上機，起飛，尋找經緯點。

    徐斌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直升機外一片霧蒙蒙，忍不住皺眉：“你說這群有錢人是不是吃了飯沒事做，偏偏要選這種下雨的天氣出海？還私人遊艇，這樣的天氣，大遊都看不清。”

    顧溫沒有理會他，飛行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就找到了失事船隻。

    豪華的私人遊艇在夜晚顯得有些墨黑的大海裏漂著，看上去像是一葉扁舟一樣不堪一擊。遊艇被深海、黑夜和雨水包圍著，本沒有辦法突出重圍。

    “繞船一周開始偵察。”顧溫開口。

    “是。”

    飛機稍微往下降了一些，顧溫可以稍微看清楚私人遊艇的大致廓。

    沒有多想，打開了直升機上的對講機：“救生員準備吊運。”

    直升機上載著的幾名救生員開始吊著安全繩索下降，由於大雨的緣故，搜救工作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飛機的油都快要被耗完了。

    在救上來最後一個人之後，顧溫鬆了一口氣，副駕駛上的徐斌也是。

    徐斌多，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低了聲音對顧溫開口：“嘖嘖，一看就是一群富二代在聚會，紈絝子弟。”

    顧溫還沒有回應徐斌，後的機艙卻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你在說什麽？說誰是紈絝子弟？”

    顧溫聽到之後微微擰眉，徐斌就是話太多，沒事惹事。

    徐斌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這個男人。

    “你怎麽不說話了？不就是一個飛行員嘛，神氣什麽？”那男人氣勢洶洶，一副就要衝到駕駛艙裏來的架勢。

    直升機不比客運飛機，客艙和駕駛艙都很小，一點點聲音就能夠被聽到，飛行員和乘客之間的距離也很短。

    徐斌忍不住嗤了句：“不就是一個飛行員？你小子的命都是我們救的！”

    “夠了，徐斌。”

    “行了。”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在機艙響起，都是簡短有力。話落，顧溫愣了一下，脊背後麵仿佛滲出了涔涔寒意，一瞬間，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單是兩個字，就辨出了他的聲音。

    江知行也一樣，他聽到機長位置上傳來的聲音，朝與暮的日日相，的聲音他也早就爛於耳。

    剛才上飛機的時候，他沒來得及看駕駛艙，也沒有想到會是執飛。

    “知行，我好冷。”

    一個人細膩且溫的聲音從後傳來，無異於像是雷電一樣瞬間擊中了顧溫的心髒，覺得自己的心在那麽一瞬都是停止跳的。

    宋若禕，也在那艘私人遊艇上。

    顧溫覺得自己渾的都凝固住了，好在的理智還是在的，現在是工作時間，必須要有工作狀態。私事，等下飛機再理。

    “請問飛機上有沒有幹燥的毯？”江知行詢問救生員。

    徐斌大概是在為剛才的事賭氣，了一句：“你以為這是民用航空，還有空姐準備毯的？”

    顧溫聽到徐斌的話也沒有說什麽，換作往常，作為機長肯定會責罵徐斌話太多，對被救護人員不尊敬，但是此時徐斌的話像刺一樣針對著江知行，矛頭是對著宋若禕的，覺得很痛快。

    江知行沒有說話，顧溫覺得這不像是他的脾氣。

    “喂，還有多久可以飛到機場？我們快凍死了。”剛才那個跟徐斌爭執的暴脾氣男人手拍了一下顧溫的肩膀。

    顧溫了一下，幸好這個時候沒有在按開關，不然飛機裏千上萬個開關，一不小心蹭到就關乎機上所有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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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駕駛座上的徐斌將這個作看得最清楚，他惱了：“機長正在駕駛，你隨便一下就有可能墜機，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

    “我就怎麽了？”暴脾氣男人好像也是氣不過，故意又出手去。

    這時，徐斌看到剛才問救生員要毯的男人手抓住了暴脾氣男人的手：“安分坐著。”

    暴脾氣男人聽到之後撇了撇，安安靜靜地坐下了。

    徐斌側過頭去打量了一下要毯的男人，男人長得很好，看上去也很高，即使渾上下被雨水淋了很狼狽，也仍舊難掩他的氣質。

    徐斌心想，這種人怎麽會跟這群紈絝子弟混在一艘船上。

    這時，顧溫打開了機艙的對講機：“我們距離祿山機場還有半小時飛行距離，請各位耐心等待。”

    “還要半小時，是要凍死我們嗎？”

    “你就不能開快點兒？我家私人飛機的飛行員都比你開得快。”

    “……”

    這群富二代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顧溫充耳不聞，兀自駕駛著。

    這時，一個人忽然低低地對機長的位置開口：“溫，是你吧？”因為被雨水衝擊過，聲音裏好像都帶著寒意，溫至極。

    相反，顧溫的聲音則顯得一點都不溫，反而冷冰冰的，像是雪山上最厚的那一層雪：“駕駛期間，機長不閑談。”

    一旁的徐斌聽了忍不住彎了彎角。宋若禕撞了一臉灰，怏怏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江知行。

    江知行沒有說話，從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顧溫側臉的廓，的抿著，長長的睫在眼瞼下投出了一道扇形。飛行時的樣子，他還是頭一次見。

    半小時後，飛機降落在上城祿山救助機場，醫護人員早已經在下麵準備好了。

    一下飛機，所有人都被裹上了厚厚的毯。顧溫作為機長沒有跟著他們一起下飛機，過駕駛艙的玻璃窗看了一眼窗外。雨水漸漸小了起來，機場跑道上的燈照在這群被救助的人上，能夠清晰地看到江知行。

    看到醫護人員給了江知行一塊毯，他卻把自己的這塊毯讓給了已經有了一塊毯的宋若禕。

    現在是秋天，天氣不算太冷，他這麽寶貝著宋若禕怕著涼的樣子，讓顧溫心裏很不舒服。

    和徐斌去停飛機。

    徐斌見這群富二代總算是下飛機了，長舒了一口氣：“哼，這都什麽人？我們救了他們還說三道四，還說你開得慢，那個男的還拍你！”

    “這是我們的工作。救助他們是我們的義務，但是謝我們，不是他們的義務。”顧溫正義凜然地說出這句話，徐斌聽著渾皮疙瘩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