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突然傳來狗吠，甘斕大腦驀地清醒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將剛剛那些荒謬的想法甩了出去。

    彼時，梁晉燕已經停在了邊，他垂眸看了一眼。

    兩人的視線對上的瞬間，甘斕立馬避開，轉過頭繼續走在前麵帶路。

    梁晉燕沒有說話，沉默地跟上。

    沒幾分鍾，甘斕便停在了院子門口。

    從挎包的隔層裏拿出了那一小串許久沒有使用過的鑰匙，找到大門的那一把，進鎖孔，要擰下去的時候，發現有些擰不。

    甘斕蹙眉，正打算換一隻手，梁晉燕已經手過來了。

    他修長的手指住鑰匙，手腕帶著小臂用力一擰，鑰匙了。

    短短幾秒，門也開了。

    “應該是門鎖裏麵生鏽了。”梁晉燕將鑰匙拔出來遞到甘斕手上，“平時沒人住？”

    甘斕“嗯”了一聲，“我外婆平時都住療養院，我跟我姐在北城，這邊沒人。”

    梁晉燕：“鎖有些舊了，回頭換個新的吧。”

    甘斕點點頭，“先進去吧。”

    話落，率先邁步進去，走到牆邊按開了院子裏的燈，老舊的小院亮起暖，竟顯得有些溫馨。

    梁晉燕的目在院子裏看了一周，最後停在了中間的那張石桌上。

    甘斕見梁晉燕站在原地打量著四周不，以為他是在嫌棄環境不好，便解釋：“我半年多沒回來了，沒人打掃，有點兒髒，你介意的話還是住酒店吧。”

    “哪裏吃飯？”梁晉燕答非所問。

    甘斕看了一眼他手裏的兩個袋子，最後指了指自己的房間，“最右邊那間，你跟我來吧。”

    梁晉燕拖起行李箱跟上。

    甘斕的房間相對來說還整潔一些，之前回來的之後住過幾天。

    其餘的幾個房間，是真的好些年沒人住過了，也沒打掃過，也不好讓梁晉燕過去。

    甘斕的房間鋪著白的地板，牆上的壁紙是暖的，很有氣息。

    燈也是暖。

    梁晉燕走進去之後，最先被壁紙吸引了注意力。

    他走的時候不是這樣。

    應該是新換的。

    喜歡紅，連吃泡泡糖都要的。

    但那年分開之後，他再也沒有見上出現過元素。

    “就坐這裏吧。”梁晉燕思索之際，甘斕已經把茶幾了一遍。

    梁晉燕回過神來，鬆開行李箱，拎著便利店的兩個袋子走到了茶幾前放下。

    甘斕看到梁晉燕把泡麵拿出來，馬上便轉往廚房走，“我去拿熱水壺過來，你還需要什麽？”

    梁晉燕：“沒了。”

    甘斕“嗯”了一聲，走出了房間。

    梁晉燕過房間的窗戶看見甘斕進了廚房。

    他收回視線時，目忽然被擺在床頭櫃上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梁晉燕盯著那隻八寸相框大小的標本看了一會兒，眉心突突地跳了起來，深邃的眼底湧起了各種複雜的緒。

    這東西，還留著？

    白的鳶尾花。

    那年暑假，他們兩人一起去小鎮的集市玩，看到了賣花的攤位上有鳶尾花。

    很喜歡，但是兩人都買不起。

    沒錢，而他作為一個靠“接濟”的人，更不可能有錢。

    那天眼地盯著花看了很久，最後還是走開了。

    回去的路上，充滿鬥誌地跟他說：“等我長大工作賺工資了，我就在院子裏種一片花自己玩。”

    梁晉燕迄今為止都記得躊躇滿誌、對未來充滿憧憬的神態和目。

    十三歲的，靈，活潑，像一株向日葵，永遠蓬，充滿生命力。

    若不是親眼見過，誰會將如今的和過去的那個小姑娘聯係到一起？

    梁晉燕想起在飛機上自己扇自己耳的場景，不由自主地握了拳頭。

    最後是一陣腳步聲將他從記憶中拽了回來。

    梁晉燕看到甘斕拿著熱水壺從廚房走出來，便折回沙發前坐了下來。

    他剛坐下，甘斕正好回來。

    並沒有看到梁晉燕剛剛站在床頭櫃前發呆的畫麵。

    “熱好了，熱水壺我洗過了，應該沒有怪味。”甘斕將水壺放到茶幾上。

    梁晉燕“嗯”了一聲，指了指那個保溫袋，“吃飯吧。”

    甘斕怔了一下：“給我的？”

    梁晉燕沒回答，撕開泡麵桶去倒水了。

    甘斕拆開保溫袋的包裝，發現裏麵裝的是一份關東煮、一個，還有幾個熱氣騰騰的芥菜包子——雖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但在便利店裏算好吃的了。

    甘斕在醫院的時候經常在樓下的便利店買這幾樣吃。

    沒想到梁晉燕今天隨便一買，剛好也是這幾樣。

    甘斕已經得前後背了。

    打開關東煮的包裝，喝了一口熱湯，一暖流湧到胃裏，原本作痛的胃舒服了許多。

    喝了兩口湯，甘斕又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包子也是熱的，溫度剛剛好，吃下去很舒服，又不會很燙。

    甘斕吃著包子，看向了在泡泡麵的梁晉燕。

    甘斕將關東煮裏的鵪鶉蛋串遞上去，放到了他的泡麵桶裏。

    梁晉燕側目看著。

    甘斕忍不住問他：“便利店好多便當，為什麽還買泡麵啊？”

    梁晉燕：“你管我。”

    甘斕癟癟：“沒有管你，就是覺得你吃泡麵，我吃這些，良心過不去。”

    這會兒說話的聲音比之前緩和了不，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說明狀態好多了。

    梁晉燕垂下眼睛，看著遞上來的那串鵪鶉蛋，“那今晚你睡沙發，把床讓給我。”

    甘斕：“……”

    梁晉燕看不說話，冷笑一聲：“假惺惺。”

    甘斕看了一眼對麵的雙人床，“兩米呢，睡兩個人沒問題。”

    梁晉燕：“不跟你睡。”

    甘斕不曉得梁晉燕為什麽忽然別扭上了，是看狀態好些了，所以不忘初心地開始折磨了嗎？

    很好，甘斕心底剛剛出現的那丁點兒愧疚瞬間煙消雲散了。

    重新拿起包子，一邊往邊送一邊自言自語：“矯什麽，不知道睡過多次了。”

    梁晉燕沒回應——甘斕想，他大概是沒聽見。

    後來兩個人各吃各的，一頓敷衍的晚飯就在沉默中結束了。

    梁晉燕睡覺之前一定要洗澡，甘斕跟在他邊這麽久，對他的這個習慣記得很清楚。

    所以，剛剛去廚房的時候，甘斕順便就把熱水打開了。

    等梁晉燕吃完泡麵，甘斕主對他說：“我帶你去淋浴間吧，那個水溫——”

    “我又不瞎。”梁晉燕起，“吃你的飯，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