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有如果的話。
他覺得他遇見的時候應該是上京三月,花事灼灼絢爛,穿棠圓領長袍,騎著馬提著酒壺,和許之言還有一些狐朋狗友邊走邊說邊喝酒,路過花下的時候順手摘下一隻花枝,然後別到耳後。
海棠也好,梨花也罷,都很襯。
他就懶洋洋地躺在樹上喝酒。
日從花影和樹冠中進來,零零星星斑斑點點地打在他上,明和影各占一半。
他們抬頭看他,他也垂眸看他們。
許之言是個爽快人,他肯定會高舉手中的酒壺對他遙遙一敬,問他要不要下來和他們一起喝酒。
他也不會推卻,腳尖在樹枝上輕輕一點,抖花瓣簌簌如雨揚落他們一。
的發上和肩上肯定都會沾了花瓣,白的的都有,他郎笑著手替排開,順手遞過來剩下的半壺酒問他要不要嚐嚐。
酒不是什麽上好的酒,他們趁著春正好出來踏青,摘些花枝對對詩,買酒隻是順手的,但他也不會嫌棄,濁酒苦辛辣,他也把他買來的酒給他們分著同飲。
當然,他們都是讀書人,對的詩聊的賦他肯定都聽不懂。
但他會看的眼不懂裝懂。
說這句詩寫得好,他狼吞虎咽咬一口春餅點頭如搗蒜說:“我也這麽覺得,寫得真好。”
說這首詞寫得就有些差強人意,若是改一兩個字,或許就能為流傳千古讓後人一遍一遍背誦的名章,他就把春餅咽下去,皺起來眉頭說:“薑丞相說得對,就該這麽改。”
以他對的了解,這個時候就會憋著笑,默默從食盒裏再拿出來一塊春餅塞進他裏,不讓他裏得空。
等他們要回去的時候,許之言和勾肩搭背,他肯定也要過去和勾肩搭背。
他們兩個都很高,又高又壯,但論材來說,還是他比許之言一個文弱書生更壯一些,相較之下,子份的就纖瘦很多。
他們兩個人都袒,胳膊在的肩上,會開玩笑說自己要被他們餅了,然後在他們胳膊上擰一下。
他皮糙厚也不怕疼,嘿嘿一笑拍著的肩說太瘦了,以後要跟著他多吃一點兒。
實際上是他無家可歸死皮賴臉跟著他回左相府蹭吃蹭喝。
人那麽好,肯定也不會拒絕他,還會讓府裏的下人給他安排上一間上好的客房供他落腳,他想住到什麽時候就可以住到什麽時候。
不用租,但是得給辦事兒。
讓他想想啊,那個時候還在顧宴禮手下,會有什麽事兒要他去辦呢?
想不出來,估計就是和柳如煙現在幹的差不多,以外室的份進去左相府,給當死士。
這麽一想,他忽然有些後悔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該和柳如煙一樣穿裝來見他。
但這事兒他想了想,還是想不出來自己穿子會是什麽五大三的樣子,就跟他現在看慣了柳如鶴穿男裝,也想象不出來他穿裝的樣子。
雖然裝他不能穿,但是給幹活兒他還是能幹的。
無非就是打掃打掃相府,做做飯,如果養了狗,他就得去幫他遛狗,要洗澡的話,他也要去讓人給準備熱水。
哦,那個時候他大概還不知道子的份。
那他估計會毫不見外地摟著的肩膀,把往房間裏推,上經常熏的暖香會傳到他的鼻尖,他就會說:
“兄弟你上好香,我給你背吧?”
然後被惱怒,一腳踹出去門外。
的力氣很大,現在是這樣,以前肯定也差不多。
因為住在相府,很多時候他可能還會看見顧宴禮這個不速之客上門來找。
他們騎馬的時候他說王爺你的馬也太差了,他們喝酒他說這家的酒不好喝,他們出去看月亮他在旁邊說今天的月亮看起來可真好吃。
顧宴禮會對他忍無可忍,讓把他送走。
說他們隻是兄弟,讓他不要無理取鬧,他們因為他吵架,他就在旁邊火上澆油。
等到把顧宴禮氣走了,他就可以拉著找許之言喝酒打牌。
不用看見顧宴禮那張臭臉,爽得嘞。
如果被顧宴禮貶到南蠻,他會二話不說挑著擔子拉著馬跟過去。
南蠻路途遙遠,的食住行都由他來安排,路上遇見的強盜匪寇,也都有他來解決,就安安生生坐在的白馬上,做的君子如玉。
他會在什麽時候發現是子呢?
大概是在南蠻朝夕相的三年裏。
比在左相府更能朝夕相,更沒有人來打擾。
有時候遇見賣酒的,他出來兩個銅板去買酒,天氣太熱的時候,再順手買個瓜,回來泡進水井裏冰上半天,切開一人一半用勺子挖著吃。
他胃口大,三兩下能把自己的那一半吃完,眼地盯著手裏那一半。
會心的。
木勺挖了幾口說自己吃不下了,他就勉為其難地接過來繼續吃,吃完他們就上山去挖野菜,晚上用來煮粥。
南蠻與世隔絕的日子裏,他們會在同一張狹小又的房間,地上都是蟲子,偶爾還有老鼠和蛇爬過去,他拉著床板跟說:“兄弟你能不能讓我上床。”
就會放他上來,兩人並排在小小的一張床,他睡相不好,翻個,胳膊就能到的口。
然後不出意外,他又會被踹下床。
子的份就在他眼前徹底暴。
他會做什麽呢?
沒有顧宴禮和沈確的打擾,他會大張旗鼓地追求。
他沒柳如煙那麽心靈手巧,做不來那些細致的手工活兒。
隻能在夏天蚊子多的時候,坐在床邊一邊打哈欠一邊幫趕蚊子,又或許是在冬天南蠻冷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將抱進懷裏,替暖床。
那個時候應該就不會把他踹下去了,他們會抱團取暖。
熬過冬天之後,又是一個春天,他們來日方長。
(薩楚日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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