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錦扁了扁,委屈地道:“你竟——”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怎麼可以這麼做。
他們大昭的列祖列宗知道,只怕是從皇陵中蹦出來了。
阿疇拿了雪白的巾帕為拭:“我怎麼了?你不是很喜歡這樣嗎?”
希錦:“我?才沒有呢!”
覺得自己可能是喜歡的,但就是要口是心非。
阿疇略幫拭過,又為掩上擺。
這樣顯然是不行的,要沐浴。
紫金殿后面的寢房可以沐浴,不過皇后留在這里沐浴到底是不合適,所以現在只能將就,回去的寢殿再徹底清洗。
收拾妥當,阿疇起,重新坐上龍椅,抱著一起坐。
希錦此時筋骨都是的,也沒什麼力道,就那麼懶懶地靠在他懷中。
好奇:“這紫貂皮是新換的吧?”
覺得很是,剛才攥著又放開時,覺得手極好。
阿疇:“嗯,和你榻上那塊是一樣的。”
希錦:“我怎麼覺得你這塊更好呢?”
阿疇輕笑間,用牙齒碾著細的耳垂:“你只是眼饞別人的,總覺得別人的好。”
就是這樣的人。
希錦:“這必是你這龍椅坐著舒服,所以連帶紫貂皮也好了。”
這麼說著,又往下看。
以前都是在下面往上看,只覺得上面的帝王高深莫測,又覺得一切都高不可攀,現在坐在龍椅上,俯瞰這紫金殿,越發覺這殿宇的深闊。
從高看的話,下面一層一層的臺階,以及整個殿宇都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便真正明白了什麼是居高臨下,什麼是天下至尊。
倚靠在男人懷中,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有時候會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就像做夢一樣。
知道很多人羨慕自己,甚至還文人墨客寫了詩句來夸贊自己如何雍容華貴,如何儀態萬千。
有時候覺得那些很假,和自己無關,其實還是,阿疇還是阿疇。
但是現在真真切切覺到,這就是皇帝,這個天下的皇帝,多人要跪在他面前的皇帝。
垂眼,看到了一旁案奏折,那些奏折有好多,一摞摞的,都是各地呈報上來的。
知道這些都是非常要的,阿疇用筆隨便批復了哪個,都關系到天下民生。
于是希錦明白為什麼他總是遲遲不能回去陪。
阿疇:“我每日坐在這里,看著下面的朝臣,他們總是試圖掩蓋自己的心思,對我說出一些冠名堂皇的話,我坐在高,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
希錦:“然后呢?”
阿疇:“沒有然后,人活在世就是一場戲,誰要演誰就演,再說我這當皇帝的,其實也在演,別管心里怎麼想的,能把這一攤子支起來,把這大昭天下的買賣繼續做下去,求一個國柞綿長,那就是莫大的功績了。”
希錦:“……”
他說得竟這麼有道理!
阿疇的手輕握住希錦的,和十指相扣:“那一日和舅父提起以前,舅父終究存著憾,他覺得他讓我流落市井,苦了,我告訴他其實這樣也很好。”
希錦仰起臉,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
已經萬人之上,擁有無上的權利,可是如今的他比起年時卻了幾分凌厲,昔日略顯偏執的鋒芒此時全都沉淀下來,為斂的霸氣。
他甚至變得溫和起來,只是那種溫和并沒有半分弱氣,反而有著藏起來的權威。
這麼著他的時候,看到他出一個笑,笑得淺淡而包容:“于公于私,這都是最好的。”
希錦將臉在他的胳膊上,睜著眼睛看著他俊逸的側影,等他說。
阿疇:“于公,我是大昭國唯一一位曾生活在市井的皇帝,我撥拉過算盤,經營過鋪子,曾經作為一個尋常商賈著大昭帝王在老百姓眼中的樣子,于是我便更能知道,我要做什麼樣的皇帝。”
希錦歪頭:“于私呢?”
阿疇垂下眼睛注視著,聲音溫到仿佛春天的風:“其實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我們以前,我們是尋常夫妻,你總是盼著能多掙一些錢,會為了一雙珍珠鞋子歡喜得像只蝴蝶,跑過去和別人顯擺,我那時候是真心希能把日子過好,能滿足你所有的愿,能看到你喜出外地抱著我。”
其實往常那些日子也并不全都是好,會有些酸楚,也會有尋常百姓的煩惱,但回憶總是會為過去的增加一些朦朧的,以至于如今想起來,他只覺得那酸甜苦辣的小日子竟也有滋有味。
那是有盼頭的,是拚命往上爬的,是可以齊心協力為那小家努力的。
之后,縱然他登上了天下那個最尊貴的位置,他依然會懷念當初,那些恬淡溫馨的,充滿煙火氣的日子,甚至連當初的一些酸都在中釀為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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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從那紫金殿出去時,是披了大氅,戴了紗羅冪籬的。
適才在那龍椅上太過放縱,知道自己縱然掩飾,也很容易出些行藏來,是以不敢輕易面。
不過從那殿出來時,卻恰好有一位穿服的過來,倒是走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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