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看著他的模樣,心中忽又有些不忍心起來,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沒有怪你了,幹嗎這副模樣。如今是勢不好,將來隻要我們有心,終究會在一起的,知不知道,獃子?」
宋大仁連連點頭,低聲道:「小敏,你對我真好。」
文敏又白了他一眼,但看著他的神,卻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宋大仁也笑了出來。兩人站在一起,一時意,雖然外種種仍如風雨前夕,但他們心中卻終究對將來有好期。
過來半響,文敏低聲道:「我該走了。」
宋大仁雖然不捨,卻也知道並非可以久留,點了點頭,道:「好吧,你一路小心。」
文敏看了他一眼,聲道:「你自己要珍重子,不管怎樣,將來都會好的。」
宋大仁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一樣要珍惜自己。」
文敏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心,隨後鬆開了手,轉走向雲海外邊,宋大仁看著駛劍升空離開,緩緩衝著的背影揮手,直到的影沒了雲海深,再也看不見了。
青天白雲,山清水秀,從高空向青雲山脈的小竹峰,滿山都是青翠竹林,風秀,幾如仙境。
文敏從天際落下,回到了小竹峰,旁邊早有幾個年輕弟子跑過來迎接,其中一人道:「文師姐,師父吩咐說讓你一回來就去見的。」
文敏點了點頭,向前走去,同時口中問道:「師父老人家現在在什麼地方?」
旁邊一位弟子道:「師父還是在的竹林舍呢,好像雪琪師姐也在。」
文敏怔了一下,道:「怎麼,雪琪和師父在一起?」
旁邊那年輕弟子道:「是啊,今天一大早你走了之後,師傅就把雪琪師姐過去了。」
文敏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們忙自己的去吧!」
旁邊眾人答應一聲,都笑著走開了,文敏看著這些年輕不諳世事的師妹們,心裡不由得有點羨慕起他們來了,或許單純反而更加令人幸福吧!
他佇立原地著他們的背影消失了好一會,方纔嘆了口氣,加快腳步向著竹林深水月大師的舍走去。
竹裡小徑彎彎曲曲,兩側翠竹拔,空氣中更似帶著幾分芳香,走過幾個拐角,竹林舍漸漸現出了影。
文敏來到舍門前,輕輕敲了兩下用竹子編製的門扉,道:「師傅,弟子文敏來了。」
舍中隨即傳來水月大師的聲音,淡淡道:「進來吧!」
隨著水月大師的話音,舍的門發出一聲低沉『吱呀』的聲音,被開啟了,陸雪琪清麗的影出現在眼前,對著文敏輕輕一笑,道:「師姐,你回來了。」
文敏對著陸雪琪笑了笑,走了進去。
屋,水月大師坐在簡樸的竹床之上,陸雪琪走過去站立在的旁,水月大師看了文敏一眼,道:「纔回來吧!」
文敏恭恭敬敬的道:「是,弟子這才從通天峰迴山的。」
水月大師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今天通天峰上是什麼景,你跟我說說吧?」
文敏點了點頭,道:「是。」接著一五一十將今日局麵大概說了一遍,其間眾人追問蕭逸才狼狽回答的景,也大致沒有掉。
水月大師靜靜聽著文敏說著,一言不發,旁邊陸雪琪也是麵無表,隻是當聽到文敏說蕭逸才境艱難的時候,忍不住轉頭看了水月大師一眼,但水月大師臉漠然,似乎本沒有什麼覺。
文敏說了好一會才大致說完今日局勢,末了遲疑了一下,又道:「師父,還有一件事,弟子不知該不該說……」
水月大師閉起雙眼,似乎在聽了剛才文敏說的事之後在思索著什麼,聞言淡淡道:「有什麼你就說吧!」
文敏應了一聲,道:「是,那弟子說了。今日六派齊聚通天峰,其餘五派首座都去了,隻有你沒去,風回峰的曾師叔幾個人,對弟子抱怨了幾句,還讓弟子轉告師父,說是大家都是青雲門一派,同宗共祖,要師父你也站出來說話。」
說完,文敏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水月大師,卻隻見水月大師漠然以對,既沒有發怒,也沒有答應,隻是閉目沉思著。
水月大師不說話,文敏自然也不敢說什麼,過了片刻,水月大師才緩緩開口,對文敏道:「你剛才說除了我之外,其餘五脈首座都去了?」
文敏怔了一下,點頭道:「是。」
水月大師看了文敏一眼,道:「大竹峰是誰去了?」
文敏心裡一跳,不知為何師父突然單單跳出大竹峰來問話,遲疑了一下,道:「是過世的田師伯與蘇茹師叔坐下大弟子宋大仁。」
站在一旁的陸雪琪臉悄悄暗淡了下去,眼中約有幾分苦掠過。
水月大師臉上也有些暗淡,嘆了口氣,道:「除了他,大竹峰還有誰去了?」
文敏道:「大竹峰眾位同門師兄師弟都在喪,所以隻有宋大仁師兄一人前去,就算是宋師兄也是穿孝的。」
水月大師默然片刻,淡淡道:「他們也不容易啊……你可是去安那個宋大仁?」
文敏嚇了一跳,平日裡水月大師對待弟子頗為嚴厲,對這種事更是嚴格,文敏與宋大仁暗中相多年,已是半公開的,心中早就七上八下,生怕師父責怪,此番水月大師突然提起,當真是連冷汗都出來了,遲疑了半天,才低聲道:「師父,我,我是看宋師兄他真是可憐的,所以一時心,這才,這纔上去跟他說了兩句。弟子,弟子絕不敢違背師父你的教誨的。」
水月大師默默看著文敏,文敏一顆心直跳的越來越快,不知是否要到師父責罰了。誰知片刻之後,水月大師忽地一聲長嘆,道:「小敏,你不必如此害怕,師父沒有怪你的意思。」
文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道:「師父,你說什麼?」
水月大師淡淡道:「眼下大竹峰那邊正在守孝,短期之是不可能了,再過一段日子,你就那個宋大仁過來提親吧,反正他現在大小也是一脈首座了,並不辱沒了你的。」
文敏腦海中翁的一聲響,像是一下子不能接似的,直歡喜說不出話來,卻不明白平日裡一直對此事堅決反對的恩師,如何就突然改變態度了。
水月大師坐在竹床上,看著前頭那個弟子麵上浮現出幸福中夾著驚訝的笑容,心中暗自嘆息一聲,默然想道:「或許早點想通了,也會有更多的快樂吧!」
陸雪琪從旁邊走了過去,摟住文敏的肩膀,輕輕抱著師姐,眼中也滿是為高興的芒,輕聲道:「師姐,恭喜你。」
文敏激之下,忍不住眼眶微微紅了,眼中盈盈淚珠滴,連忙用手拭。
水月大師看在眼中,又好氣又好笑,嗔道:「不過就是答應了你麼,怎的就高興這樣?」
文敏有些尷尬,臉頰泛紅,對著水月大師拜了下去,輕聲道:「弟子多謝師父大恩大德。」
水月大師注視文敏良久,搖了搖頭,聲道:「罷了,起來吧!」
陸雪琪從旁邊將文敏扶了起來,水月大師目和,看著文敏道:「將來的事,師父也不能再替你做主了,以後自己要學會照顧自己了。」
文敏心中忽地一酸,長久以來早將水月大師看作亦師亦母的人,忍不住低聲哽咽起來。
水月大師揮了揮手,道:「好了,你今天來回跑了一趟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文敏語音哽咽,道:「是,弟子告退了。」
說著,慢慢退了出去。陸雪琪跟在後,送他走了好遠,這才返回。
舍中,師徒二人默然相對,半響過後,水月大師忽然苦笑一聲,道:「我以前是不是都錯了,害得這相思之苦,也害了你。」
陸雪琪走過去在水月大師麵前輕輕跪下,低聲道:「師父,我們都是你一手養大,教誨人,隻有我們做錯的分,絕不敢有毫怨恨師父的心思的。」
水月大師出手去,輕輕陸雪琪烏黑的秀髮,嘆息一聲,道:「你起來吧!」
陸雪琪應了一聲,站了起來。水月大師閉目養神,沒有再說話了。
陸雪琪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師父,我有一事想說。」
水月大師睜眼看向他,麵重容,淡淡道:「你是想說通天峰哪裡的事吧?」
陸雪琪點頭道:「正是。如今大竹峰的田師伯和蘇師伯都相繼離世,而道玄師伯他……
隻怕真的難以回頭了,我們為何還不將真相告知其他同門,就算為了青雲門的麵子,但至也得知會其餘六脈的首座於通天峰的蕭逸才蕭師兄纔是啊!」
水月大師默然片刻,道:「你說的沒錯,這些我都想過了。」
陸雪琪一怔,道:「師父,那你怎麼還?……」
水月大師苦笑一聲,道:「你是說我既然想到了怎麼還不告知他們?傻孩子,你又想過沒有,我們說出此事之後,卻會又多人相信我們的話呢?」
陸雪琪愕然無言,一時說不出話來。
水月大師嘆了口氣,道:「你剛才也說了,青雲門上下數千人,知道這個的隻有你田師伯,蘇師叔以及為師與你四人,如今他們二人都過世了,便隻有我們二人知道,但就算我們說出去,你覺得青雲門上下會有人相信這件事麼,會有人相信本門重視誅仙古劍居然含妖靈戾氣麼?會相通道行通玄、數度拯救天下蒼生的掌教真人,竟了一個子暴戾、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麼?
陸雪琪怔怔說不出話來。
水月大師底聲道:「這件,本就應該是隻有歷代掌教傳人中傳承焉的,說出去,全青雲門的人沒有一個會信,更何況我們也沒有毫的證據,所以怎麼說?」
陸雪琪牙關咬,半響聲道:「可是,如今這局麵,道玄師伯之事隻怕遲早遮蓋不住,就算我們不說,怕也有那麼一天他突然自己就跑了出來,那該怎麼辦?」
水月大師長嘆一聲,閉目道:「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
陸雪琪黯然無語,屋中陷了一片沉默。
屋外,翠綠的竹林隨風輕輕搖,發了陣陣悅耳的竹濤,景悅目;而在林中的竹林舍裡,卻似乎顯得越發的抑了。
狐岐山,鬼王宗。
鬼歷在接下來的這段日子中,每一天都嘗試著用乾坤迴盤去救治碧瑤,但不知為何,除了最初那次迴盤意外的使合歡鈴有所變化之後,接下來的每次嘗試,乾坤迴盤還是那個乾坤迴盤,但合歡鈴再也沒有反應了。每次都是像一顆小石頭般直直掉落在玉盤之中。
鬼歷雖然不死心,仍舊抱著萬一的希嘗試著,但等待著他的隻是無數次的失敗。鬼王在最初的日子裡也時常守候在寒冰石室之中,但目睹了許多次失敗之後,他似乎比鬼歷更早的放棄了,來的次數越來越,最近幾日,已經是本沒來過了。
或許,對鬼王來說,看著鬼歷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對他來說,反而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吧!
「啪……」
輕輕的脆響,帶著些輕微的迴音,合歡鈴再次從半空之中掉落下來,落在乾坤迴盤的中央,輕輕轉了幾下,便停住不了。
鬼歷麵上已經沒有表了,甚至連失都似乎已經麻木,他沒有繼續嘗試,默然呆坐了一會,隨後收起了乾坤迴盤,將合歡鈴小心的放回道碧瑤手中。
他深深凝視著碧瑤恰靜的臉龐,十年了,仍是如此麗,一如當年初見麵的時候,甚至連角邊約的笑意,都可以令他勾起無數深深鏤刻的回憶。
隻有,隻有手的冰涼,冷冷地提示著鬼歷現實與往日的不同。
鬼歷默默地站起子,深深看了一眼碧瑤,角了一下,卻始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隨即慢慢轉過子,離開了這間寒冰石室。
寒冰石室之外,通道依舊是空地,鬼歷順著通道緩緩走去,通道兩側地石壁上裂似乎又更多更深了,隻是這些在鬼歷眼中,都沒有留下片刻反應,他隻是默默走去。
在鬼歷後,通道地另一個方向深,某個影角落裡,鬼王默然寧立著看著那個年輕人越走越遠。鬼王沒有上前去問鬼歷寒冰石室中地況,這麼多年了,他甚至已經可以從鬼歷隨便地一個作神,就知道碧瑤的況。
難道終究沒有希了麼?
鬼王麵上掠過一黯然,轉過走了黑暗之中。
當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現於窟深的池了,緩緩走到池平臺之上一如他所想的,貴先生黑的影依然孤單單的站在那裡,苦苦思索著,而半空的伏龍鼎也是一樣懸浮著,但在漫天紅芒的照耀下,約可以看見那隻古鼎之上神的白柱,似乎比之前明亮了學多,而古鼎鼎上的那張惡魔麵孔,氣又退了幾分,更見扭曲與猙獰。
鬼王心中突然騰起一莫名的怒氣,雙手忍不住握,最心的兒沒有起,現在連耗費心的四靈陣,竟然也因為莫名其妙的什麼上古神法製而停滯不前。
前方的鬼先生好像覺到了什麼,子一,緩緩轉了過來,過麵上蒙著的黑紗,淡淡的道:「你來了。」
鬼王深深呼吸了幾下,這才將心頭那怒意於殺氣慢慢了下去,臉恢復了正常,走了過去,道:「怎麼樣了,可想出什麼辦法了麼?」
鬼先生默然搖了搖頭。
雖然早已料到這個答案,但是鬼王心中仍是又一陣怒氣泛起。最近的他,似乎特別容易發怒與殺機,若非鬼先生乃是催這四靈陣不可或缺的人,鬼王隻怕真的就對其出手了。
鬼王德神變化自然都逃不過鬼先生的一雙眼睛,不過鬼先生卻似乎本不在意這些,隻淡淡的道:「在給我一些時日,你都等了這麼久了,再多等一下又如何?」
鬼王子一震,似乎悚然一震,半晌過後,這才恢復冷靜,緩緩點頭道:「你說的是。」
說完,遲疑了一下,似乎也察覺自己的神有些過分,強笑了一下,道:「這幾日.我跟鬼厲救治碧瑤,可是還是老樣子,心太差,你不要在意。」
鬼先生搖了搖頭,道:「父深,我明白。」他頓了一下,慢慢轉過,目又看向半空中懸浮的伏龍鼎,尤其是其中那束神的柱,同時口中隨口又道:「碧瑤小姐還是沒有起麼,這些年當真是什麼法子都試過了啊!」
鬼王嘆了口氣,道:「便是這樣了,鬼厲雖然與我不是很合的來,但他對碧瑤一份心意,卻是也沒什麼好說的。最近不知去哪又找了一件稀奇古怪的法寶來想要救治碧瑤,最初一次居然似乎有些效果,能和合歡鈴有些呼應了,不料當日關鍵時候,這地下陣神力突然發,結果異變之下,便無效應了……」
鬼王有口無心的說著,怔怔出神,心中又想起了躺在寒冰石臺上的兒,心中作痛,以至於本沒有發覺旁的鬼先生聽到後麵,突然子一震,像是整個人僵住了。
過了片刻,鬼先生的聲音似乎仍和剛才一樣平淡,靜靜的道:「哦?那鬼厲帶來的那件寶是什麼模樣的東西啊?」
鬼王心頭仍是有些黯然,隨口道:「是件玉盤的模樣,看樣子頗為溫潤,上麵刻著幾幅古怪圖案。最奇怪的玉盤中間有許多小小玉塊,其中有怪字不說,居然自行不休,而且彼此從不相撞……」
鬼王說到這裡,忽的皺了皺眉,向貴先生道:「你怎麼突然對此事興趣了?」
鬼先生背對著他,仍是一副抬頭凝視懸浮在半空中的伏龍鼎的模樣,沉默了許久之後,隻聽他靜靜的說:「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