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瑤……
腳底之下,猛然又是一陣劇烈的震,這震如此厲害,以至於所有擁的人群竟全部不由自主地向一側倒去,倉惶之間到都是恐懼的哭喊與大聲的咆哮,還有從四麵八方傳來的痛楚的嘶喊,那瘋狂的人流中,不知是誰倒下了,在痛苦和恐懼中被踩踏而死。
鬼厲的雙眼布滿,口乾舌燥,腦海中甚至微微有了眩暈的覺,前方,前方等著他的,究竟會是什麼?
碧瑤……他在心中拚命喊著。
好不容易,隨著人流過了這條通道,鬼厲在一個岔口拐了過去,寒冰石室與鬼王的石室頗有一段距離,眼下隻要順著這條路折返回去向前走到底就是了。然而,鬼厲子才堪堪轉過來,向前一看,子一窒,麵上竟有了幾分絕之意。
這條路上,竟然也湧出無數鬼王宗弟子在一起,拚命向外湧去,剛才那條路鬼厲雖然緩慢,但終究還是順勢前行,但此刻卻要逆著人流前進,看著前頭一個個幾乎因為畏懼而瘋狂的人麵,鬼厲心沉了下去。地山搖,異響連連,人們繼續在瘋狂與絕中逃亡,而人群背後,那寂寥的石室中,伊人怎樣了,可曾被石塊傷著了麼?
又是否看到,有個男人在擁的人流中大聲叱罵著,以一種近似周圍逃亡人的瘋狂,在拚命的逆流衝來,向所在的寒冰石室,一分一分地靠近。
「轟!」
一聲巨響在人群之後迸裂炸響,劇烈的震之下,一石壁上的巨大裂像是破裂的西瓜皮一般,崩塌碎裂開去,其中一塊幾乎有整個通道大小的巨石隨之砸下,正在人群之中。
剎那間,閃,花飛濺,十幾個人就這般死於非命,傷者跟不知凡幾,而在震駭之餘,更加恐懼的人群拚命向前湧去,而被巨大石塊堵住了逃生之路,在巖塊背後驚恐的人們,發出了絕的喊聲。
巨石之下,流淌著鮮紅的,染紅了大片大片的土地。
絕的氣息瀰漫在人群中,人們拚命推著打著那巨大的石塊,然而堅而巨大的巖石並非他們能力所能撼,依舊冰冷地一不。
周圍傳來的地震與遠轟鳴的巨響,帶著死亡的氣息,似乎越來越遠了。
就在此刻,忽然最靠近那巨石的人猛然覺到一冰寒的涼氣從前方赫然傳來,片刻之後,巨石迸發出連續的劇烈裂聲。
「轟!」一聲巨響,這塊巨石竟是生生被震碎了,大塊大塊的碎石從飛舞的煙塵中掉落下來,但人們狂喜之餘,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抬腳就要向前繼續衝去。
「咳咳,咳咳……」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前頭飛舞的煙塵背後傳了過來,一個影腳步似乎有些踉蹌,慢慢走了過來,灰塵落在他的臉上肩上,他卻沒有手去拂拭一把,蒼白的臉裡,湧現出一種費力過甚的異樣紅。
鬼厲。
迎接他的,是一雙雙驚喜的眼眸,隻是並沒有人謝,所有人在覺之前,腦海中已經再次被逃亡的念頭全部佔據,人流紛紛蠢,前頭的人已經奔跑過來,眼看剛才擁的一幕就要再度發生。
「站住!」
一聲震耳聾的大喝,突然從站在灰塵之中的鬼厲口中發出,前頭的人猛然停住了腳步,此時此刻,鬼厲所謂的副宗主份早已不能再製約他們,能令他們畏懼的,隻有同樣是死亡的威脅。
雙目紅的男人,手中握住了「噬魂」,「噬珠」上閃爍著芒,正是執行到了極至的地步,冰冷的殺意,如水一般湧來,同樣冰冷的話語,從他上傳了出來。
「誰再敢擋我的路,剛才的石頭就是下場!」
人群被震住了,那仍在翻滾的煙塵讓每個人都相信鬼厲的危險,而他眼中帶著瘋狂的紅芒,讓人無法不理會他的威脅,悄無聲息的,人群在擁的通道裡給他讓出了一條狹窄的道路,僅僅容一人通過也嫌太小,卻已經是極限了。
鬼厲沒有再說什麼,他大步走去,進人群,向著寒冰石室的方向奔去。
前頭,人群的盡頭,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過去!
他咬著牙,在不自覺中已然流出了細細的痕,看去有幾分可怖,旁的人沒有一個願意直視他的眼睛,人人都當他是惡鬼一般避之不迭。
隻是鬼厲全然不在乎,他隻是力地奔跑,推開每一個深淺的人,沿著那細小狹窄彷彿隨時就要被人流淹沒的小道,大步地奔走著,逆流而去。
這世間,值得真正在乎的人,又有多?
突然,腳下地麵深,再度傳來滾滾雷鳴巨響聲,片刻之後,又一波劇烈的地震襲來,石壁劇烈抖著,大塊的巖石紛紛落下,無地砸在人群之中,到是人哭喊的聲音,轉眼之間,那劇烈的震幾乎已經是讓人無法立足,東倒西歪的人比比皆是。
不知是誰在極度恐懼中猛然大一聲,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片刻之後,所有的人都做了同樣的事,全然忘卻了其他的危險。
麵前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小道,頓時化作烏有,無數的人蜂擁而至,化為可怕的激流,頓時將鬼厲包裹其中,拚命向另一個方向湧去。鬼厲眶訾裂,大吼一聲,周殺意大盛,左手猛然出,如拎小一般頓時將一個逃命的鬼王宗弟子抓了過去拉到前,同時右手噬魂高高舉起,就要劈下以殺立威。
淡淡紅芒之中,噬珠閃爍著妖異芒,照亮了那個充滿恐懼的年輕臉龐。他是一個十幾歲的年,臉蒼白,因為太過恐懼而不停地抖著,牙關打著冷戰,隻有一雙眼眸中,仍然還閃著芒,那一點點的微弱芒。
那是殘存的本能對生的!
那一瞬間,像是凝固了冰冷的殺意與心中的瘋狂,噬魂閃爍的幽幽芒,人之中,人盡頭,誰又在冥冥裡遠遠眺?
的紅芒,從鬼厲的眼睛裡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的淚水,鬆開了手,他放開了那個畏懼的年,猛然間大吼一聲,噬魂如風一般疾刺而出,破石而,刺進了一旁堅的石壁。
鬼厲抓著噬魂,附在石壁之上,將頭深深埋暗中。
人流如洶湧的水,從他的後轟然湧過,無數的軀著他,著他,撞擊著輾著他,然而他一不地承著,像是化為沒有生命的巖石,默默地等待著。
那個年被人流卷著,不由己地向前方湧去,然而他在那洶湧人之中,卻不停地回頭,年輕的眼中有異樣的芒。在擁的人之中,他拚命地尋找那一個孤獨而堅忍的影,隻是,那個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裡,再也看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片狂之中,那可怕的逃亡人終於過去了。飛散的煙塵裡,一個影從石壁上慢慢撐起,剛要邁步,忽地腳下一,竟險些站不住跌了下去。
鬼厲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關,終於是撐住了,他上的,特別是背脊上的部位,此刻已經是破爛不堪,像是被無數野從上麵踩踏賓士過一般,即使以他的道行,臉也是蒼白難看之極。
但他並沒有停下歇息的意思,相反的,他麵上的焦急之越是濃烈了,麵前已經沒有了逃亡的人流,他邁步子,有些踉蹌地向著通道盡頭跑去。
碧瑤……
不知怎麼,前方似乎有些黑暗。
他息著,在通道中奔跑,周圍石壁破損的況越來越嚴重了,到都是崩塌的碎石,而這些倒映在鬼厲眼中,隻是更增添了他心中的焦灼。
終於,他遠遠看到了寒冰石室的門口,但是隨即一怔,麵又蒼白了幾分,遠遠去,他分明記得門口是有一扇新裝上的石門,但此刻卻是一片瓦礫碎石地散在地上,難道……
鬼厲不敢再想下去了,他隻有大步地用盡全力氣掠去。
突然,也就是在他形甫的那一刻,完全沒有任何預兆的,狐岐山中地下深的隆隆怪聲與劇烈的地震,瞬間竟靜止了下來。
前一刻周圍還是一片瘋狂的喧鬧,下一刻卻已是詭異的一片寂靜,這前後對照太過強烈,讓人幾乎無法接。
鬼厲的子在空中窒了一下,仍是向前奔去,這突如其來的靜默中,長長的通道裡,隻剩下一個孤單的影,向著山腹的深飛馳著。
而在他的後,深沉的黑暗緩緩湧起,滾滾而來,不帶有毫聲息。
他衝到了石室的門口,一把抓住堅的門框,骨節都因用力而發白,向裡麵看去。
這個世界是靜止的,沉默的,什麼聲音與景象都不存在了,他的眼中,此刻隻剩下了寒冰石室裡,那一張空的寒冰石臺。
空無一的……石臺!
像是突然被空了所有的力氣,他的軀了下去,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彷彿都在旋轉抖,那唯一的呼喊聲,隻在腦海中拚命回著。
碧瑤……
鬼厲茫然地站起,慢慢地走進石室,因為無數次強烈地震的衝擊,這間寒冰石室裡也早就是滿目瘡痍,碎石巖塊落到地麵到都是,四麵石壁裂,大大小小的裂無數,就連平時一向打掃乾淨的地麵,也早就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甚至就連此刻空空如也的寒冰石臺附近,也落著十幾塊大大小小的落石,其中幾塊更是直接砸在了石臺上。眼前淩的一切,彷彿都變做了一把把鋒銳的刀子,狠狠地刺向鬼厲的心頭。他踉踉蹌蹌地走著,大口息著,搖搖墜。
當然,他的眼角餘掃過石室中某個地方,突然一凝,片刻之後,他的子開始抖起來,那邊是寒冰石室中損毀最厲害的角落,石塊跌下來都堆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而在石碓的下方,某個大石的下麵,卻是出一角綠裳。
綠的,一角裳……
突然,他像是發瘋一樣沖了過去,撲在那堆石塊之前,推開一塊塊巖石,拚命的著挖著,尖銳的石塊邊緣將他的手掌割得鮮淋漓,但他卻似已完全沒有覺。
終於,他搬開了最後也是最大的巨石,然後,他怔住了。
慢慢的,他蹲了下去……
在他麵前的,在一片綠角。
隻是,一片綠角而已。
他的目緩緩移,看向了這片角的周圍,慢是灰塵的地麵上,卻奇怪的出現了很多的腳印,這些腳印有大有小,但是鬼厲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些東西,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寒冰石室,原本全鬼王宗上下幾乎就隻有他與鬼王能來,而其他幾個能來的人,如鬼先生,要麼和他在一起,要麼此刻不在狐岐山中。
那麼在如此混且人人爭相逃命的時候,為什麼還會有人進此地呢?
下一刻,鬼厲的麵忽然蒼白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已經想到了答案。
「合歡鈴」。
魔教之中,人人都知道合歡鈴纔是絕世罕見的魔教奇寶,甚至可與當年魔教全盛時期黑心老人的噬珠相提並論,貪慾之下,難道……
鬼厲沒有再想下去了,他的腦海之中瞬間一片空白。
深心,有什麼東西悄悄斷裂了,碎了,那是最後一維繫他心海的支柱,細弱遊,卻擔著千鈞重擔。
什麼,都沒有了……
終於什麼都沒有了……
像是做夢一樣,他腦海中忽然浮現了那一個綠的影,盈盈的笑意永遠是那麼的麗和溫。周圍越來越冷了,寒意從四麵八方襲來,隻有那個影是溫暖的,那笑是他心頭最後的暖意,隻是,慢慢的,淡了,漸漸去,連殘存的溫暖也緩緩消失了……
如死一般的寂靜冰冷,像記憶中不知何的冰冷汐,湧了過來,將他吞沒。
碧瑤……
他心中最後呼喚的,這個名字。
下一刻,他昏了過去,整個軀重重地倒了下去,摔在地麵之上,砸起了幾許煙塵。
整座鬼王宗窟之,此刻已經不見有一個人影,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突然,狐岐山地下深,迸發出了一聲驚天地的巨響。
「轟!」
剎那之間,整座狐岐山都開始劇烈抖起來,一巨大的力量從地底深狂暴奔騰發酵著,到都是石壁在崩塌,無數的地麵紛紛裂開,而這一次,那些裂開的隙之中,赫然出了可怕的紅芒。
腥的氣息,瀰漫在每一個角落。
越來越多的地麵,像是抵擋不住那可怕力量的侵蝕,紛紛塌陷了下去,紅的芒越來越盛,越來越大,到了後來,連整塊的石壁,也向下方崩塌跌落下去,落進了那一片紅的影之中。
可怕的吼與瘋狂的笑聲,彷彿是惡魔從深淵復活,在紅影深回著。
漸漸的,一個巨大的深形了,紅的芒從那個大中出,而在深的周圍邊緣,還不斷有更多的地麵石塊塌陷下去,不斷擴大著這個可不的深。
遠的寒冰石室,地麵石壁也在劇烈抖著,不斷有石頭落下,其中一些重重砸在了鬼厲撲在地上的上,但他的子一不,沒有毫的反應。石室之外,遠的可怖力量,彷彿正一步一步向著這裡走來。就在此刻,突然,一個白的影竟是出現在寒冰石室的門口,赫然乃是小白。隻見眉頭皺,滿麵肅然,向石室中看了一眼,當看到石臺之上空無一的景時,麵也是頓時蒼白了下去,隨即已看到鬼厲昏倒在石室另一側。
沒有更多的猶豫,小白已經沖了過去,將鬼厲的子扳了過來,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張蒼白而絕失神的臉,手冰涼,幾乎讓小白以為自己抱著的是一個死人。
貝牙咬,眼角餘掃,忽然看到鬼厲手中抓著一,卻是一角殘破的綠裳碎片,心念略轉,已然明白了七、八分,頓時眼眶也紅了。
「轟!轟!轟!……」
然而,這世上殘酷得甚至不容許他們有悲傷的時間,狐岐山地底再度連續發出瘋狂的巨響,一陣狂暴的地山搖之後,小白猛然覺到自己腳下的地麵在抖中竟是緩緩塌陷了下去,紅的芒從腳下地麵裂開的大中瘋狂湧出,更夾帶著極其熾熱的氣流。
腳下流淌著的,彷彿竟是最熾熱的巖漿。
小白這一驚非同小可,輕喝一聲,將鬼厲子抱了起來,雙腳在一塊落石上一點,人已飛出了寒冰石室,纔出去片刻,寒冰石室已然全部坍塌,落了那片可怕的紅芒之中。
但是出去之後,小白的臉又白了幾分,外麵的景比寒冰石室裡更糟,巨大的深坑早已越來越快的速度擴張著,此刻非但是地麵,周圍石壁甚至頭頂上的巨石都已經紛紛陷下落去,小白在殘存的石塊間跳躍飛馳,偶然向下去,隻見下方紅芒無窮無盡,熾熱無比,果然有大量的巖漿夾在芒之中洶湧流淌。
能夠落腳的地方越來越了,殘餘的一點也在快速塌落,小白咬牙關,抱著鬼厲的飛馳著。就在這生死關頭、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間小白覺到頭頂竟下了一道微,連忙向上看去,隻見頭頂原本是厚厚的巖層的地方,大片大片的坍塌之後,在巨石紛紛如雨落下的末日一般的景象中,竟有幾分狹窄的隙裡出了天空的亮。
難道是整座狐岐山酒藥崩塌,上麵出了空麼?
小白麪上掠過一決絕之,腳下重重一點,在最後一塊殘存支撐的巖石上躍起,向上飛去,腳下,那塊石頭終於也崩塌落紅影中,再也沒有了退路。
赤紅熾熱的巖漿,如憤怒的巨人開始咆哮,慢慢上湧,翻騰激,在巖漿之下,彷彿有一巨大的力量催持著它,片刻之後,熾熱的巖漿轟然炸,化作巨大的洪流,向上衝去。
白的影在一片瘋狂景象之中,下有衝起的巖漿熾熱洪流,上棉紗如雨點般集的巨大落石碎塊,小白像一隻白的鳥兒,振翅飛翔,在礦業的暴風雨穿梭,拚命地向天空飛去。
天地變,烏雲滾滾。
曾經是方圓百裡之最高的山峰,此刻,狐岐山卻在一片巨響與漫天煙塵中,緩緩向下坍塌了下去。
大地都在劇烈抖著,彷彿那力量,連天地都為之恐懼。
轟然巨響中,在向天際衝起幾百丈之高的煙塵裡,熾熱的巨大巖漿洪流從地下直衝了出來,噴向蒼穹,而在這天地巨力壯觀可怕的景象之下,那巨大的巖漿洪流旁,一個白的小小影險險在最後一刻,終於飛離了那地獄一般的山口,向著遠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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