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靈牌神州浩土,蒼茫群山,中土沃之地,此刻看來仍是一派盛世平和景象,毫也覺不到西南邊陲荒僻山脈那異樣的發生。
不過,此刻卻正有二人,向著鬼王宗原先總堂所在的狐岐山飛去,正是前番潛青雲山暗中壞了「天機鎖」的金瓶兒與蒼鬆道人二人。
他們暗中毀壞了青雲門四脈山峰的天機鎖之後,又依照早先鬼王吩咐的在青雲山周圍仔細勘探了一番,這耽擱了幾日才趕了回來,一路之上蒼鬆道人都是沉默寡言,有時一整日裡也難得開口說上一句話,金瓶兒多多也明白一些蒼鬆道人矛盾的心境,不過知道歸知道,卻非心腸同善良的子,相反的,麵上雖然依舊整日巧笑嫣然,心中其實對蒼鬆道人有幾分看不起的。
這一路回來,進狐岐山百裡境界,趕了一天路,兩人從天空落回地麵,隨便找了個僻靜山穀稍事休息。這山穀不大,在群山之間,有一條小溪從上遊流淌而下,穿過山穀底部,向著山下流去。溪水清澈,金瓶兒趕了一天路,早就覺得有些口,走到溪邊用手捧了一些水,放口中喝了。
這山穀溪水手冰冷,口卻十分甘甜,金瓶兒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然後長出了一口氣,回頭微笑道:「道長,這溪水頗好,你不過來喝一點麼?」
蒼鬆道人坐在旁邊一塊石頭上,搖了搖頭,看去臉頗為沉,事實上,從青雲山回來以後,他就一直是這樣的臉。金瓶兒看在眼中,心中暗笑,卻也懶得去說破,轉過,用手捧起清澈的溪水,往臉上潑了幾下,隨後抬起頭來甩了甩,隻覺得麵上一清涼之意直心底,說不出的痛快。
日之下,晶瑩的水滴在白皙的上看去如珍珠一般,徐徐落,口被幾滴水珠濺得稍微了些,約出淡淡的,看去自有妖艷的麗。
「金姑娘。」忽地。背後一直沉默不語的蒼鬆道人突然開口了一聲。
金瓶兒倒是沒想到一直像個悶葫蘆似的蒼鬆道人會主開口說話,心中有些奇怪起來,轉看去,出招牌式的笑容,微笑道:「什麼事,道長?」
蒼鬆道人雙眼微微低垂,並不去看金瓶兒那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麗臉龐,看他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心頭了很多的心事重擔,遲疑了片刻,隻聽他道:「鬼王宗主令我們去暗中破壞青雲門的天機鎖,這其中用意我是知道的,魔教……」
話說了一半,他忽然窒了一下,金瓶兒笑看著他,眼中卻似乎有幾分諷刺之意。
蒼鬆道人默然片刻,低聲道:「……聖教一統天下,青雲門自然是頭號大敵,破了他們的天機鎖,更是重中之重。但是我不明白,為何鬼王宗主還令我們詳細檢視了青雲門方圓百裡之所有的城鎮村莊,以及那裡居住的百姓居民,這些百姓本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就算是平日敬仰青雲門的,卻似乎也夠不上要聖教去對付他們罷?」
金瓶兒目一轉,微笑道:「怎麼,道長莫非心中有悲天憫人之念,普渡眾生麼?」
蒼鬆道人麵一沉,道:「我隻是覺得對付青雲門便罷,若是要連這些無辜百姓也牽扯進去了,卻大可不必。」
金瓶兒笑道:「道長你何必生氣,我又沒說什麼呀!」說著,頓了一下,沉片刻之後,道:「老實說,調查青雲山周邊城鎮一事,確是鬼王宗主吩咐下來的,其中緣由為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依我看來,以鬼王宗主的氣度,也不像是個無故屠戮百姓的瘋子罷?」
蒼鬆道人麵稍緩,沉思了片刻,似乎也覺得金瓶兒言之有理,但似乎心頭仍有所顧忌,搖頭道:「話雖如此,但我仍是想不通為何要我們去檢視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他們除了人數眾多,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異樣的地方。那些百姓,就算幾百個幾千個一起湧上,隻怕也並非一個修道有的修真的對手。」
金瓶兒微笑道:「這一層我們都想得到,鬼王宗主心深如海,怎麼可能想不?所以道長你就不必杞人憂天了。」
蒼鬆道人輕嘆一聲,道:「就是因為鬼王宗主心深如海,我纔是一點都猜不他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雖說常理如此,就隻怕他突然……」話說到後麵,他似乎自己也覺得有些無聊了,苦笑一聲,搖頭住口不說了。
金瓶兒卻自然不會是那種會擔心青雲山下無數百姓命的人,倒是蒼鬆道人這種有些奇怪的態度,心中卻是有幾分看不順眼的,自己將來的命運還不知道怎樣呢,居然還有心擔憂其他人?莫非這些正道出來的傢夥就是這個脾氣麼,就算投了魔教也改不了。
金瓶兒聳了聳肩膀,對這種古怪的事大莫名其妙,轉過去重新走到小溪邊上,想趁著離開這裡繼續趕路之前再洗把臉,口中淡淡道:「道長你就放心好了,沒的想這些做什……」
一個「麼」字還未出口,金瓶兒忽地目一凝,那字像是卡住了再也說不出口,就連的子,也似乎僵了起來。
剛剛還清澈見底的溪水中,突然間竟多了一片汙,暗紅,在溪水中隨著水流流,慢慢漾開去。金瓶兒盯著那片,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聯想到就在剛才自己還喝了這裡的水,用水洗麵,金瓶兒胃中一陣搐,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覺。
站在原地默然看了一會,目移,順著那片汙向小溪上遊看去,果然這片汙是從上遊慢慢流淌下來的。在溪水中猶如一條細細的紅線,綿延不絕。
金瓶兒冷哼一聲,邁步順著小溪向上遊走去。
背後,蒼鬆道人看到金瓶兒忽然走遠,有些奇怪,道:「金姑娘,你怎麼了?」
金瓶兒卻沒有回答他,一雙眼睛隻是盯著溪水中看走,蒼鬆道人皺了皺眉,走了過來,隨即臉微變,也發現了溪水中的異樣,遲疑了片刻之後,便也跟在金瓶兒後向上遊走去。
這條小溪不深也不大,人走下去水不過膝蓋,橫三、四步便能走到對岸,但流水潺潺,蜿蜒流淌,居然頗為綿長,兩人在山穀中走了小半個時辰,眼看就要走出這個山穀,這小溪居然還不見盡頭,而水中那異樣的汙紅線,也一直在延著。
金瓶兒與蒼鬆道人對視了一眼,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二人俱非尋常人,自然知道若是普通人、之,流於水中,一丈兩丈的還會順水流淌,但若是這麼長的距離,那早就是化於水中無形了。眼下這水中汙依然凝而不散,卻是肯定大有古怪。
群山之中,風過幽穀,響起異樣的呼嘯聲,山林搖,發出嘩嘩的異響,更增添了幾分森。
蒼鬆道人忽然站住了腳步,金瓶兒皺了皺眉,向他看去,道:「怎麼?」
蒼鬆道人默然片刻,道:「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多事了。」
金瓶兒雙眉一挑,似乎沒想到蒼鬆道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道:「道長你該不是怕了吧?」
蒼鬆道人麵上掠過一怒氣,但仍是忍耐了下去,道:「大事為重,鬼王宗主吩咐我們做事已有一段時日了,我看還是先回去稟告纔好。」說完,也不等金瓶兒說話,似乎不想看到金瓶兒那略帶諷刺的目,他徑直一個轉,卻是馭劍飛起,自顧自向狐岐山方向飛去了。
金瓶兒看著蒼鬆道人飛去的那個背影,冷哼了一聲,眼中頗有鄙夷之,一時也懶得追去,轉過頭來又看向溪水中那片汙,慢慢的,的臉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忽地,空曠的山穀之中,小溪的上遊遠竟傳來一聲低低的吼,金瓶兒正在凝神思索,登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聲嚇了一跳,急轉過看去,隻見前頭乃是一個樹林,溪水在林子邊拐了一個彎,那聲傳來的地方卻是被茂的林子給擋住了。
既然到了此,金瓶兒自然不會置之不理,輕盈一躍,已然悄無聲息地掠了過去,沒茂樹林之中,幾次騰躍,躍上林子邊緣一樹枝,向下看去。
這一看,麵頓時大變。
蒼鬆道人飛在半空,還特意放緩了速度等了好一會兒,不料金瓶兒居然沒有跟上來,蒼鬆道人看著空空如也的後,不心中有些氣惱起來。這金瓶兒平日裡與他客客氣氣談話中稱呼也是一直「道長長、道長短」的著,但蒼鬆道人深通世故,早就看出金瓶兒眼中那藏的一不屑和譏笑之意。
又或許金瓶兒其實本來多半並無故意諷刺譏笑的,蒼鬆道人卻以為如此,這也難怪蒼鬆道人,自從他叛出青雲投魔教鬼王宗後,心態變逐漸變為如此異樣的敏了。
正在蒼鬆道人生著悶氣之後,猶豫著到底是自己獨自先走還是回去找金瓶兒,一道淡紫芒從後亮起,卻是金瓶兒飛了過來。
法寶豪閃,金瓶兒來到蒼鬆道人旁,高空中的風吹得裳獵獵飛舞,隻是此刻看去,金瓶兒臉似乎有些若有所思的樣子,全無平日裡滿麵的笑容。
看著蒼鬆道人等在那裡,金瓶兒對著他笑了笑,隻是那笑容看去居然有幾分勉強之意,大非平日之,道:「道長,我們走吧!」
蒼鬆道人冷哼一聲,轉馭劍繼續前行,連一句話都不說。麵對這有些無禮的舉,金瓶兒麵上卻並無怒,相反,在背後緩緩跟上,看著前頭飛馳而去的蒼鬆道人影,眼中卻流出閃爍的複雜神。
那山穀距離狐岐山還有百裡,其間山脈起伏,常人要從這裡過去狐岐山,跋山涉水的隻怕至要走半個月,但對可以馭劍飛行的蒼鬆刀刃與金瓶兒來說,不過是半日不到的工夫。
隻是待他們飛近往日的那昨狐岐山時,卻是像被當麵打了一拳,即使是一直沉思的金瓶兒,也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隨著他們緩緩降下,麵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那曾經高聳的狐岐山此刻竟然已經不見了,在龐大的山原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淵,裡麵遠遠的就可以聽到熾熱的巖漿奔流的咆哮聲,並從那深淵裡麵放出無數詭異的紅芒,向天空,如傳說中惡魔的影像。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而刺鼻的腥味。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蒼鬆道人喃喃說著。
落到地麵,蒼鬆道人向四周看去,隻見深淵周圍方圓十裡左右,居然都被那奇怪詭異的紅影所籠罩著,原本生長著樹葉茂盛的樹林,此刻居然全數枯死,隻留下一個個枯槁的樹榦豎立在原地,形大是可怖。
蒼鬆道人劇目四,正自惶恐中,忽地邊傳來金瓶兒的聲音,隻聽輕輕「咦」了一聲,頗有幾分驚訝之意。蒼鬆道人向看去,隻見金瓶兒手一指右前方,低聲道「你看那裡。」
蒼鬆道人順著手指的方向去,也是一怔,隻見那個方向的紅影中一陣搖晃,卻是從紅影中走出了幾十個人影來,定眼看去,這些人都是壯男人,上服飾,正式魔教鬼王宗的服飾,看來都是鬼王宗的弟子。
蒼鬆道人這才送了口氣,看來這狐歧山在自己離開這段日子裡確實發生了大變故,不過想來以鬼王之能,也沒什麼能難道他,看著這些鬼王宗弟子在,估計鬼王宗元氣並無大傷。
這時,那邊一群看去有點像是在周圍巡邏的鬼王宗弟子隊伍也發現了這裡站著兩人,都轉了方向向此走來,蒼鬆道人迎了上去,朗聲道:「我是蒼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金瓶兒卻沒有說話,目深深看了一眼遠那個形如罩一般籠罩在深淵上的紅影,然後默默跟在蒼鬆道人背後,眉頭鎖,注視著那些走近的鬼王宗弟子。
兩邊人走到近,那幾十人果然就是鬼王宗門下的弟子,其中領頭的一人
向蒼鬆點了點頭,施了一禮,隻是不知怎麼,他的作看去有幾分僵,開口道:「見過……呃……道長……」
蒼鬆道人眉頭一皺,這鬼王宗弟子說話的腔調頗為古怪,話裡一頓一頓的,配上他有些僵的作,倒像是個木頭人,也不知是哪裡調來的人,居然這般不像樣子。
不過眼下蒼鬆道人也懶得去管這些,徑自道「鬼王宗主呢,我們有事要向他稟報。」
那鬼王宗弟子仍是那副木納的樣子,慢慢轉指向那個紅影的盡頭,道「宗主,呃,在裡麵,呃……等你很久了……呢。」
蒼鬆道人老大的不耐煩,聽著人說一句話真是要費老大的神,當下一揮手,道:「好了,你帶路吧。」
那鬼王宗弟子點了點頭,轉走去,口中慢慢地道:「是……呃.」
一行人重新向那個深淵走去,蒼鬆道人本來還想問問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剛才那幾句對話卻整個打消了他的耐心,問這麼一個木納的鬼王宗弟子真是和罪一樣,乾脆待會兒直接向鬼王宗主詢問吧。
金瓶兒跟在他們背後,緩緩走著,眼默默注視著周圍這些鬼王宗弟子,初看他們除了作稍有僵之外,和常人完全無異。本看不出有什麼奇怪之,但金瓶兒眼中警惕之卻越發濃重了。
隨著漸漸走近那深淵,離紅的芒越來越近,金瓶兒突然發現,走在自己邊的這些鬼王宗弟子眼中忽然慢慢浮現出淡淡的紅,猶如殷紅的鮮一般,而他們全部人行走間的作,居然也開始不再僵,慢慢變得輕快起來。
倒似乎那紅的影中,給了他們什麼力量一般。
越來越接近那個詭異的紅罩了,眼看不過就是兩長的距離,蒼鬆道人心中突然驚過一不安,隻是自己卻也說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忽地後傳來一聲輕呼,眾人回看去,卻隻見剛才還好好的金瓶兒突然坐到了地上,手捂心口,大聲息咳嗽,臉煞白,看去十分痛苦的樣子。
這是的直覺。
金瓶兒的息聲越來越大,站在邊的兩個鬼王宗弟子卻彷彿無於衷,似乎對外的事麻木不仁,但是片刻之後,忽的在他們後,卻傳來一個怪聲,像是什麼石頭砸到地麵,金瓶兒正麵向那怪聲來的方向,隨即臉大變,站起來,失聲道:「什麼,你怎麼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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