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崔縉和謝及姒已經離開了，謝及音有些失落，抱著風箏到找，聽見了后花園假山傳來謝及姒的笑聲。

他們正圍著幾只指節大的蜘蛛，看它們在花叢里結網。謝及姒有些怕，想又不敢，謝及音聽見崔縉笑道：“你不覺得這些蛛像你阿姊的頭發嗎？你連都不怕，為何怕這些小東西？”

謝及姒捂著“啊”了一聲，“縉哥哥的意思是說阿姊是蜘蛛？”

“我可沒說。”

謝及姒佯裝生氣，“我要告訴父王，讓他罰你！”

“我錯了我錯了，阿姒妹妹可前萬別說，不然我娘回頭又要罵我，那下次來我只能把給你的禮送給你阿姊賠罪了。”

“那不行！你答應要送我只白兔子的！”謝及姒抓著崔縉的角不放，本就是嚇唬崔縉，一聽這話自然不依，對崔縉道：“那你說，阿姊是蜘蛛，我是什麼，難道是小蜘蛛？”

崔縉說道：“你和又不是一個娘生的，你如此伶俐可，秀發如墨，得是天上的玉。”

謝及姒被他哄高興了，笑嘻嘻地繼續看蜘蛛結網。一只蜻蜓撞在蛛上，很快被黏住，蜘蛛很快爬過去，用蛛將蜻蜓卷起來，待蜻蜓掙扎不后，慢慢將將蜻蜓的頭顱啃掉一半。

謝及姒捂著眼睛驚呼：“好嚇人！我不要變蜘蛛！”

崔縉逗，“那把你變蜻蜓怎麼樣，被蜘蛛吃掉。”

“那也不要！”謝及姒一連后退了好幾步，不敢再看蜘蛛結網，高呼道：“縉哥哥，你離蜘蛛遠一點，小心被吃了！”

崔縉笑了，慢悠悠追上，兩人離開假山，又往池塘邊看鯉魚去了，自始至終，誰也沒發現躲在假山后抱著風箏的謝及音。

謝及音委屈得眼淚直掉，侍瞧著心疼，帶去找的母親。

母親生時傷了子，整日窩在屋里與藥爐為伴，王府中饋一直與謝及姒的母親楊氏打理，崔夫人過府拜訪也是楊氏接待。

原配夫人聽侍講完事的始末，著沉默不語的謝及音直嘆氣。的容貌與格都隨自己，深知這樣的子討得來男人的憐，卻討不來男人的，偏偏又天生滿頭令人厭惡的華發，令人憐也憐不起來，被討喜的謝及姒一比，自然不了崔家公子的眼。

“去取一頂帷帽來。”

懦弱無爭的母親用一頂珠紗帷帽蓋住了謝及音的頭發，并對說道：“往后在人前，這帷帽就不要摘下來了。”

謝黼的原配夫人過世之前，崔夫人表面上對王府里的兩位姑娘都一視同仁，雖然更喜歡謝及姒，但謝及音畢竟還占著嫡出的名分，崔家既然有意與謝家結姻，原則上應以求嫡為先。直到謝及音的母親過世后，第二年楊氏被扶正，謝及姒也變了嫡出，崔夫人與楊氏這才一拍即合，要定下崔縉與謝及姒的婚約。

然而汝郡守謝黼有更深的考慮。

崔家已是鐵板釘釘的同黨，對謝黼來說，已沒必要用他最出的兒去拉攏作保。和崔家相比，手握重兵卻又中立不偏的裴家才是他要籠絡的對象。

于是在謝及音十五歲那年，也就是謝黼舉事前兩年，謝黼將謝及音許給了崔家公子崔縉，將謝及姒許給了裴家公子裴初。

論家世和人，裴初比崔縉都略勝一籌，所以楊氏和謝及姒對這樁安排并無不滿。謝及音長大后愈發冷淡寡言，對此也沒有說什麼。

對這樁安排最不滿的莫過于崔縉，他自與謝及姒一同長大，曾視之如妹，今視之如妻，忽然被人劈手奪了去，這對他而言是噩耗，也是侮辱。

謝及音深居簡出，但也聽院中侍議論過外面的事。

崔縉挑釁裴初不，大醉馳馬汝軍營去求謝黼，時其父崔元振正與謝黼練兵馬，見此狀大怒，將崔縉綁在校場木樁上，掄起鞭子狠狠往他上。謝黼不愿手崔家的家事，且又對崔縉的態度心有不豫，只在旁看著，并未上前阻攔。

崔家這對父子一個在酒勁上，一個在氣頭上，誰也不肯低頭。崔縉鐵了心要悔姊娶妹，任崔元振將他了個人也不改口，眼見著要鬧出人命，隨侍忙飛奔回去將崔老太太請來。

因為兩家議親之事，崔老太太也一起來了汝。匆忙趕到軍營，見崔縉被了人，心疼得幾近昏厥。苦口婆心地勸告崔縉，數列謝家對崔家的提攜幫扶，說崔縉如果還要鬧騰，致崔家于不仁不義之地，就一頭撞死在這軍營里。

崔縉自與祖母最親，至此終于垂下頭，含淚妥協了。

大婚那夜，謝及音一直在新房中等到近子時才將崔縉等回來。他上有酒氣，但畢竟沒有酩酊大醉地來逃避，謝及音心里一松，起迎他進門。

“青云，”試著喊他的表字，“事已至此，往后，我還是想同你好好過的。”

崔縉未置可否，對說道：“祖母的愈發不好了，我與你完婚是為守約，但心中牽掛祖母，要晝夜前往侍奉，實無心兒長，還你諒。”

謝及音先是一愣，繼而笑了笑，原來比起裝醉，崔縉找到了更得的借口。

沒有他，順著他說道：“孝乃大道，理應如此。”

本就是淡漠的子，若崔縉愿意待好，也愿意嘗試與他好好過日子，若崔縉仍如時那般不喜，不往上湊便是，偌大的崔家，嫡支夫妻分院而住，若非刻意相往，誰也礙不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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