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九九免費小說 武俠仙俠 劍來 1268.第1268章 不知天高地厚

《劍來》 1268.第1268章 不知天高地厚

得自陣腳?道心一,辛苦兄鉢大拳頭砸下去,呂掌律再一記道法跟上,我便可以趁黑虎掏心,將其一擊斃命……”

雖然認識沒多久,無名氏還是有些佩服這個陸臺的臉皮,以及說話的不著調。同時愈發張風海的氣量,有個人每天在自己耳邊如此聒噪,真能忍?不覺心煩?

張風海笑了笑,“只需要置若罔聞,久而久之,習慣就好。不搭話,看看他能一口氣嘮叨幾千字,就當是不花錢聽人說書。”

無名氏笑著點頭,“的確是個好法子。”

師行轅白眼道:“陸副宗主,說幾句廢話,聊點正經的。”哪怕是出門在外,越天下遠遊,師行轅還是如白玉京煙霞一般的行頭裝束,是一位臉黝黑、材苗條的子,頭別木釵,布棉鞋,鄉野常年勞作的年

輕婦人似的,走在這支道氣磅礴的神仙隊伍當中,師行轅顯得十分扎眼。

陸臺埋怨道:“稱呼職不帶副,懂不懂場規矩?”

師行轅無可奈何,以心聲與張風海說道:“宗主,你不如訂立一條門規,乾脆不許陸臺說話?”

張風海同樣置若罔聞。陸臺咳嗽幾聲,潤了潤嗓子,將那老得不能再老的某些故事娓娓道來,“遠古歲月裡,天神地?,天道威嚴不可測,人間便出現了大量的巫祝,他們司職娛神,祭主讚詞,是謂接神者也,他們就像替天地變化說文解字,爲我們解釋老天爺的喜怒哀樂。可是由於我們人族魄過於孱弱,總是被強橫的妖族肆意捕殺,當做果腹的食,早期人族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導致香火不濟,舊天庭神靈覺得這樣可不,一尊尊雷部諸司神靈,裹挾浩天威,率先來到人間,打殺那些

冥頑不靈的妖族,後者骨堆積山,可此舉畢竟治標不治本。”

“怎麼辦呢。”“要麼乾脆將到吃人的妖族斬殺殆盡,要麼讓比螻蟻還不如的人族稍微……大隻一點。後世儒家的經文,有古今之爭,人呢,也是有的,比如我們就都屬於今人的範疇,兵家初祖他們那撥老傢伙,卻是當之無愧的‘古人’,神靈開始給予我們一副強健的皮囊,再多給了點魂魄,古人的一魂兩魄,就變了今人的三魂六魄

。”

呂碧霞問道:“不是三魂七魄?”

陸臺笑道:“最後一魄,是遠古道士們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的,並非神靈賜予之。”

師行轅恍然道:“難怪後世廟敬香,或三或六或九。”

陸臺瞪眼道:“我可沒這麼說!就不能是那書畫鈐印,或一或三用以奇數補?”

陸臺趕忙雙手合十,唸唸有詞一番,然後正道:“文人雅士嘔心瀝,夫子自道,著書立傳,都被形容爲一瓣心香。”

先前說到“捕殺”二字的時候,陸臺故意斜瞥一眼無名氏。

陸臺轉過頭,向李槐,笑呵呵問道:“假設一條長河便是隻香爐,李槐,猜猜新香火是什麼?”

李槐搖搖頭。他一向不擅長猜謎和解題。

辛苦說道:“你們的七魄是香爐,三魂即是香火。”

聽到這麼個匪夷所思的答案,李槐在震驚之餘,難免心生疑,什麼“你們”?陸臺笑嘻嘻道:“道祖率先提出天之道與那人之道。有了‘供奉’一說。如此一來,遠古天庭一衆神靈,就再不是唯一不二的天道正統。‘天道’,彷彿就有了新舊之

分的雛形。煉氣士,道士,書生,諸子百家的修道之路,就有了大道依據。”

“有了道路。”

“還是一條名正言順的道路。之後小夫子,也就是我們禮聖,絕天地通,在山頂鑄九鼎。”“在那之前,如何呼吸,飲食,睡覺,如何行走,思考爲何會有思考,想法來自何,去往何……諸如此類,最簡單的問題,都了最困難的問題,久而久之,就是煉氣,想明白了的,即是修道。在這期間,當然又有一場場法如雨落,好一場雪中送炭,修煉人形的一撥遠古‘道士’們,竟是連那金境的瓶頸,也一併給打破了。從此羽化登仙一般,覆地遠遊,清風,乘雲氣,形高過鳥雀,去那明月中賞景,去那太宮聞道……有了山巔境,止境三層,氣盛,歸真,神

到……”

聽到這裡,李槐忍不住小聲問道:“天上不管?”

陸臺心有慼慼然,“管,怎麼可能不管。”“螻蟻大隻一點,依舊是螻蟻啊。道士武夫們扎堆在一起抱團取暖,也還是土垤蟻窩一個啊。神靈降臨,殺得人間河,殺得一切開竅的有靈衆生瑟瑟發抖,

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你們知道那會兒的人間版圖,疆域廣袤無垠到了何種程度嗎?以至於神靈蒞臨人間,都需要兩座飛昇臺作爲道路?”

“若說武學道法,同源不同流……”

畢竟人間一炷炷心香菸霧嫋嫋升起,都是一條條通天的神道啊。

就在此時,陸臺如遭雷擊,臉微白,急哄哄提醒道:“不好!有埋伏!”

無名氏不由得張幾分,畢竟如今敢來這邊砸場子的,不是找死的傻子,便是一等一的強手。

袁瀅嚇了一大跳,柳七笑道:“真心喜歡這種人?會不會太不靠譜了點?”

袁瀅見師父神這麼隨意,如釋重負,以心聲說道:“他太過悲觀了,我瞧見了,就會忍不住心疼他。”

柳七點點頭,“也算認得陸臺了。”

前邊道旁,憑空出現一個相貌清癯的高瘦老人,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漢子,像那富家翁與扈從挑夫似的。

袁瀅有兩個師父,陸臺何嘗不是。

陸臺對此毫不覺意外,兩位傳道人的現,是那理之中、早晚而已的事

在山上,一提起姓氏就知道是誰的人,屈指可數。

鄒,算一個。

――――

姜赦始終沒有更換一口純粹真氣。

從頭到尾,陳平安毫無還手之力。無數金散落在地,使得一淪爲廢墟的古戰場址,生機,先有了山河,再起了城池關隘,又有了市井百態,宛如一幅栩栩如生的人間畫卷。只等“各

駐其中,便是江山有主,真正活了過來。

唯一的中不足,白璧微瑕,便是天地間被拉出七十餘條縱橫錯的“繩索”,皆是經久不散的拳罡,如同一切割了這塊若豆腐的天地。

姜赦只是微微皺眉,已經足夠高看此人了,可是好像比起預期,還要難纏幾分?先前設想的速戰速決,很難得逞了?

他以眼角餘打量那把長劍。

不管驪珠天那座石拱橋懸掛的老劍條,是持劍者的劍靈顯化,還是五至高之一的持劍者真,其實都沒有那麼重要。

萬事開頭難,只要與之結契了,這就是一條註定不會半途而廢的通天大道。

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窯工學徒,當年陳平安得此機緣,在此後修行道路上,這把劍給予結契主人的實在好,太得過分。

姜赦創建兵家,大道?之一,便是天時地利人和、萬事萬皆要如臂指使,化爲己用。

未能讓一位“劍靈”盡其用,簡直就是暴殄天

一戶窮的揭不開鍋的貧寒之家,卻有一件價值萬金的文房清供,年復一年,當個擺設。作甚?每天著肚子,大飽眼福麼?

在姜赦看來,興許是當年文聖道統之的兩位師兄,齊靜春和崔?好像出現了一種異議,各執一端,大道相背,雙方學問極難調和。說服“劍靈”認主的齊靜春,是讀聖賢書的醇儒,所以不希陳平安被外浸染道心、本過多,想要陳平安與劍靈刻意保持一段距離,訂立甲子之約,讓後者更

多職責,是一張無形的護符,不必現,只是用以震懾一小撮山巔修士,不要憑恃境界修爲,肆意妄爲。誰敢壞了規矩,小心連人間的規矩都沒了。

在這個過程裡,當然有不信邪的,蠢蠢,於是桐葉宗那位飛昇境的中興之祖,就了一個現的例子,用以提醒幕後人

要知道就連杜懋的一副仙蛻,如今還是落魄山的私人品。桐葉宗祖師堂譜牒修士,豈會半點不知此事幕,誰又敢說什麼?

稍微瞭解落魄山和陳山主的人,都會心知肚明,陳平安爲何始終不肯稱呼齊靜春爲師叔,一直敬稱爲齊先生。齊靜春之於陳平安,前者就像一個學富五車、飽讀詩書的家塾西席,在那書香門第之,爲某蒙傳授舉業制藝的本事,前者所教,後者所學,都是奔著

賢去的。突然有一天,年紀稍長的年,說不讀書了,跑到山上,落草爲寇了,揭竿而起,說要篡位,自己當皇帝。

正因爲誰都清楚齊靜春對陳平安的影響之大,所以姜赦聽到陳平安那句“立教稱祖”的豪言壯語,纔會到極其彆扭。

是同樣年輕的曹慈說這種“悖逆言語”,姜赦都不會覺得如何,至多是微微訝異。崔?推崇事功學問,雜糅百家熔鑄一爐。一座書簡湖,迫使陳平安失去了一顆金文膽,別說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就算讀百萬卷千萬卷,走遍幾座天下,遊歷

過整座人間,還是徹底失去修煉出一個本命字的可能。之後在劍氣長城,陳平安合道半座劍氣長城,則是完全失去了神遠遊、出神的機會。

關鍵是在崔?那邊對陳平安的態度,永遠是,就像一些京察大計的場評語,能力太低,資質太差了,道心脆弱,不堪大用,

等到水落石出的一天,崔?跟齊靜春這倆師兄弟的所作所爲,全他娘是障眼法?視野中,陳平安再次恢復原貌,好似猜中了姜赦所思所想,陳平安笑道:“你可能搞錯了,我們文聖一脈,脾氣最差的,是齊先生。格和耐心最好的,其實是崔

師兄纔對。”

“比如拆分正山,是與崔師兄學來的一點皮。問劍正功,之後還要立起一碑,則是與齊先生學的。”

一邊說一邊走,那些山河景象一一消融如水流淌,與主人合而爲一。

姜赦實在是見過太多的神通法,對此倒是並不意外,還行,陳平安這門手段,不算過於駭人,雖說不耗道行與靈氣,卻要耗費心神。

“不是覺得此生與止境武夫問拳的機會,還是太嗎?今天就讓你吃飽吃撐,一口氣吃到吐爲止。”

“裴杯,張條霞,李二,宋長鏡,吳殳,葉蕓蕓,王赴?,這幾個止境,讓們與你各出巔峰數拳,夠不夠?”

那些被姜赦一一“點名”敕令而出的止境武夫,在他跟陳平安之間排一條橫線。

如那戰場,長槍大戟,堂堂正正,所向披靡。止境結陣,一線頭,萬騎辟易。

陳平安好像就在等待這一幕的出現。

輕輕吐氣,穩了穩心緒,開始前奔。姜赦沒有在“持劍者”那邊得到真相,還頗爲好奇一事,不得不開口問道:“陳清都不是個小氣人,你替他做了那麼些事,又是劍氣長城的半個婿,以陳清都一貫欠錢欠酒欠劍什麼都欠、唯獨不肯欠人的脾氣,你又是個了眼的小輩,他怎麼都該有所表示纔對。這份贈禮,定然不薄,怎的,覺得尚未置死地,還

要藏掖幾分?免得被白玉京那幫算卦的算走了天機,下次問劍真無敵,失了先手?”

說到“真無敵”一語,姜赦自顧自大笑不已,“真無敵,好道號。白景怎麼不搶。”

此刻陳平安自然無暇分心回答此問。

只因爲姜赦敕令出了更多的“止境武夫”,各個時代的頂尖豪傑,都是名天下的武學宗師,各有各的無敵。

他們任何一拳,都是爐火純青,都是圓滿境地。

巧了,姜赦也只是耗費些許心神而已,連一一毫的天地靈氣都無需調

姜赦看著戰場上那個疲於應付的形,越看越覺無趣,“習武練拳,到頭來只是得手一副魄,練出個烏殼罷了,可有一二拳,是你自己的?”

“規規矩矩怕出錯,只蹈前人舊跡,倒是省心省力了,也有臉癡心妄想,超越曹慈?”

姜赦見那陳平安被“裴杯”一拳打掉半邊臉頰,再差點被一位蠻荒歷史上的山頂武夫打斷脖頸……

姜赦搖搖頭,沒了耐心,“就你陳平安,也敢奢殺姜赦,妄言立教稱祖?!”

畢竟每一位止境武夫只遞自己生平分量最重、拳意最足的數拳,纔給了險象環生的陳平安些許息和換氣機會。

似乎那小子還算氣,依稀可聞,上夾雜著幾句家鄉方言。

姜赦笑道:“小子,在我面前顯擺拳腳,知道這什麼嗎?這……”

“認祖歸宗!”

戰場那邊,塵土飛揚,遮天蔽日,漸漸沒去所有武夫影,各種拳意匯聚錯,早已凝爲實質濃稠如水。要說陳平安是想以接拳來砥礪自武道,藉機打破止境歸真一層的瓶頸?置於生死之戰,起了大道之爭,還敢如此託大?姜赦不知何時已經轉換位置,神肅穆,輕輕提起那桿長槍“破陣”。人與,皆已萬年不曾然開陣。遠眺遠那一粒芥子影,這位兵家初祖,似有失,姜赦手持長槍,緩緩前行,走向那漸漸明瞭的戰場,神淡然道:“時無英雄豎子名,半點不知天高地厚。”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