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能不能……”應碎只覺得自己的牙齒酸疼得很，頭腦發脹，讓說不出之后的話，讓連祈求書眠好好活下去的話都無法開口。

畢竟，又如何能真正同書眠經歷的那些事。

雨停了。

或許是一陣風，吹散了一點烏云，在那一大片沉沉的暗中，就這麼直直過了。就這麼一小束，照進了病房。

“阿眠，太會出來了。你愿不愿意再多等等？烏云會散的。”應碎凝著照到腳邊的那束，發現自己真的膽小，膽小到只敢背對著，才敢求努力活著。

沉默了許久，書眠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把畫都留下來，放一邊。我好像又有點想畫畫了。遂遂，我想給你畫一幅畫，但你能不能再給我唱一首歌，我也想聽你唱歌了。”

應碎唱歌很好聽，不過很有人知道，而且這個就覺得唱歌對來說有點矯，所以書眠也僅僅在小學的時候聽過應碎唱歌。

應碎松了一口氣，轉過，換做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靠著一邊的桌沿，“行啊，你想聽什麼，我都唱給你聽，我跟你說，我應碎可不輕易給人唱歌啊。”

書眠笑了笑，“我想聽《花雨季》。”

“行，我回去練好了，下次來的時候唱給你聽。”

書眠點了點頭。

應碎又陪著書眠聊了很多，比如哪個畫家在哪里開了畫展，比如王叔的一些糗事，也比如現在的新同桌，當然，應碎沒有告訴書眠自己轉學的真正原因。

書眠的病房有嚴格的探視時間，到了點，護士就進來敲門了。

應碎叮囑書眠，“你好好休息，我下周再過來看你。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好好治病，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

書眠溫吞點了點頭，“遂遂，謝謝你。”

應碎笑著回，“謝什麼。”

護士又開始催促了。

應碎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點害怕，彎下腰抱住了書眠，又一次叮囑，“書眠，你要相信我。”

相信我會帶你走出去的。

“我相信你。”書眠也出手抱住應碎，“遂遂，我相信你的。”

應碎走了。

書眠看著離開病房。

天更晴朗了一些。

落下來的幾乎是散在了應碎走過的路上。但書眠所在的地方，卻依舊沒有落下。

遂遂，你看，其實我仍在黑暗中。重度抑郁，這四個字，已經是我走不出來的頑疾，它如千斤鐵鏈，讓我的每一步都艱難痛苦。

但是仍舊謝你，至你讓我看到了，不是嗎？

醫院一樓。

陸京堯剛從院長辦公室下來，手里面還拿著一堆國際學校的資料。他看到不遠有個垃圾桶，想都沒想把資料對折撕了，走過去扔進了垃圾桶里。

再抬頭，就看到應碎在繳費繳費。

陸京堯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怎麼在這里？

畢竟這家醫院的專長是神疾病。

因此陸京堯的第一反應是，應碎是不是得了抑郁癥。

他的表有點嚴肅，從垃圾桶這里走到應碎邊的這點路，他甚至已經在想怎麼開口求他媽給應碎看看了。

第11章

應碎完費用以后，拿著票據轉，抬眼就看到陸京堯正在朝著自己走過來。

他怎麼在這？

陸京堯走到應碎的面前，看了一眼手里的票據，剛打算開口問應碎，就被應碎搶先發問，“你怎麼在這？”

陸京堯回答，注意到眼尾尚未消散淡淡的紅，“家人在這里工作。你呢，有親戚不舒服嗎？”

“不是。”

“那是……你不舒服？”陸京堯眉眼微。

看著陸京堯略帶試探的問法，應碎低頜輕笑，“陸京堯，你是不是想問我，我是不是有什麼心理問題又不敢直接問啊？”

陸京堯不說話，似乎默認了的想法。

應碎偏了偏下，示意他一起往醫院門口走，“我來看看我的朋友。”

陸京堯走在了的邊，“你朋友生病，你替繳費？家人呢？”

“都死了。”

書眠的父親書堂在初一的時候從原來的公司辭職，經營起一家建筑建材公司，幾年后生意漸漸有了起。

書眠高二那年，一家商鋪的頂層建筑坍塌，造一個家庭兩人死亡，一人重傷，后來經調查發現，原因是建筑材料工減料，檢測不過關，而材料正是出自書堂的公司。

書堂在警察要來找他調察的前幾個小時，從高樓一躍而下，當場死亡，死相慘烈。很顯然，書堂對于建筑材料的問題是知曉的，一時慌，走了不可挽回的歧路，選擇了逃避責任。

這件事一下子在網上引起了熱度。

“萬能”的網友將書堂的家人了出來，盡管書眠和母親陳玉買房子將賠償金償還給了害者，但依舊有人去學校找書眠鬧事。

哪有什麼禍不及家人，無形的網從來將一家人織絡在一起，一個人的錯，牽扯了這對毫不知的母。

死者家庭留下的唯一一個人在書眠高二寒假的夜里去們家放了一把火。書眠母親在火中被活活燒死。

而書眠則是被救了出來，撿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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