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個氣溫回升的天氣，路柏川和黎念一起去附近爬山，結果中途毫無預兆地下起暴雨，不可避免地淋了。

    路柏川還好，可黎念第二天就發起低燒，退燒後也仍然不太舒服，嗓子啞得幾乎聽不見了。

    接到趙騰飛電話時，路柏川剛從商場出來，他是趁黎念吃完藥犯困小睡的時間出來的。

    “路哥，”趙騰飛那邊很是鬧騰，“都喊著讓你來玩呢，你想想跟兄弟們多久沒見了，不能一直放他們鴿子吧？”

    這其中好些人跟路柏川都是一年難得見上一麵，就指著寒假呢。

    路柏川看了眼手機，給黎念發的消息還沒收到回複，他便說，“地址。”

    還是以前聚餐常去的地方，包廂裏一片吵鬧，趙騰飛仰頭幹了一杯酒，踢踢對麵正唱歌的男生，“別嚎了，你路哥來了。”

    男生長得白淨，一張娃娃臉，年紀比他們都小，撂了麥克風就衝過去抱他路哥，“路哥，我想死你了！”

    路柏川嫌棄地將人推開，“滾遠點，一酒味。”

    他長邁了幾步便走到卡座邊上，幾個男生紛紛跟他打招呼，路柏川頷首應了，將拎了一路的東西放到空座上。

    娃娃臉男生一看，笑嘻嘻地手來拿，“路哥魅力不減當年啊，人節還是能收到這麽多花和巧克力，誰送的啊？”

    他是習慣了，以前路柏川收到的禮能吃的都會被他們瓜分掉，所以這次毫不客氣地就要去拿那盒包裝的生巧。

    路柏川淡聲道，“別。”

    男生了手，眼睛瞪圓，“啊？不能吃？”

    他很快想通，“路哥你還得還回去對不對？”

    路柏川收了手機，懶洋洋地靠著沙發，“還什麽還，這是你路哥買來送人的。”

    聽到這話的人瞬間噤聲，震驚地過來。

    “我靠！”男生差點跳起來，“送人？送生？路哥你送生？？”

    隻有趙騰飛老神在在，淡定地看熱鬧。

    他一直憋著不說，就是等這個場麵呢。

    路柏川“嗯”了聲，說出更令人震驚的話，“送朋友。”

    “……媽呀，”那男生拍了拍臉，“這不是路哥你風格啊。”

    路柏川有朋友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居然還認真，主的樣子，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

    “我什麽風格？”路柏川挑眉，“別說話。”

    男生嘿嘿笑，“就是沒想到路哥你還怪的，朋友是不是黏人？”

    他覺得肯定是對方太黏人，才使得路柏川做這麽不符合他格的事，純粹是被纏煩了。

    路柏川不太明顯地笑了下，“還行吧。”

    男生紛紛起哄，知道路柏川其實不喜歡黏人的，他本來就是為了分手才跟人家談，黏人的隻會分得更快。

    隻有悉一切的趙騰飛出了複雜的表。

    到底是誰黏誰啊。

    路柏川沒打算在這裏久留，也沒吃東西，他低頭回了幾條消息，打算等黎念回他消息就離開。

    人節街道上還算熱鬧，黎念因為冒頭腦昏沉沉的，現在已經不發燒了，就是嗓子啞，這幾天都不太能說話。

    按照趙騰飛給的地址找過去，正好到服務員端著果盤要送進包廂，看著服務員忙得一頭是汗，黎念主把果盤接過去，“我拿進去吧。”

    服務員激地對笑了笑，很快去另一個包廂送東西。

    包廂裏有人在唱歌，黎念聽了幾秒也沒聽出唱的是哪首，端著果盤進去，被人當服務員，竟然也沒人攔。

    順利地靠近了中間的桌子，幾個男生在聊天，嗓門很大。

    “路哥你打算什麽時候分手？黏人的是不是分得更快啊？”

    黎念眨了眨眼。

    被路哥的人坐在角落，正低頭看手機，頭發短短的，冷冰冰地抬踹了下桌子，“分個屁。”

    人節說這個，真夠晦氣的。

    桌子上都是空盤，被他一踢嘩啦作響，黎念正好在放果盤，隨著桌子晃，那一盤切好的紅心火龍果灑了一袖子。

    白的羽絨服上瞬間染了。

    剛才說話的娃娃臉男生離黎念最近，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趕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你看能不能洗掉，不然我們賠你點洗費吧？”

    他話說出口，路柏川才抬眼看過來，本來頗為冷淡的神在看到時瞬間怔住，有點反應不過來。

    黎念用紙巾了袖子，聲音啞啞的，也很，“我不要錢，把罪魁禍首賠給我洗服吧。”

    男生愣了，顯然沒想到會這麽說，尷尬地撓撓頭，“那不行，路哥不會答應的，不然我給你洗？”

    旁邊人笑著開玩笑，“不然我洗也行。”

    黎念搖頭，目越過他們，看向角落裏正發怔的人，很認真地問，“你不給我洗嗎？”

    路柏川忽然站起來。

    娃娃臉男生反應迅速，一把抱住他，“路哥別走啊，人家開玩笑呢！”

    他怕路柏川一個不高興就走人。

    路柏川低頭瞥他一眼，“當著我朋友的麵抱我？你想死是不是？”

    娃娃臉男生：“……什麽朋友？”

    他緩緩扭頭，看到站在旁邊的黎念，黎念對他笑了笑。

    路柏川沒耐心跟他解釋，直接將人扯開，幾步走過去。

    “怎麽來這兒了？”

    他低頭看到黎念袖口的痕跡，眼皮跳了跳，“我不是故意的，沒看見有人，更不知道是你。”

    黎念彎了彎眼睛，戴著口罩，隻有眼睛在外麵。

    “那你給我洗嗎？”

    路柏川不假思索，“洗，回家就給你洗。”

    他不讓黎念再了，不幹淨，而且手得給他牽著，“還難嗎？”

    “一點點，”黎念聲音還是啞，說話吞字，這會兒才回答他最開始那個問題，“騰子我來的。”

    說誰誰到，趙騰飛從洗手間回來，看到黎念就是一笑。

    “喲，咱路哥黏人的朋友過來了啊。”

    黏人？

    黎念仰臉去看路柏川。

    “咳，”路柏川鼻尖，“不是我說的。”

    這時其他人終於都反應過來了，娃娃臉男生一臉震驚，倒不是震驚黎念突然出現，而是路柏川這個表現……嘶，覺哪裏不對勁兒。

    路柏川牽著黎念，坦然自若地跟他們介紹，“黎念，我朋友。”

    人群中有人默默舉手，“我知道，咱們高中的市文科狀元。”

    路柏川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記不錯。”

    黎念對他們笑笑，“你們好。”

    “在這兒待會兒嗎？”路柏川輕聲問。

    “嗯，”黎念點頭，被他牽著在空座坐下，對麵就是娃娃臉男生。

    看到桌上的花和生巧，“給我的啊？”

    就說路柏川怎麽自己出門了，原來是為了買這些。

    “嗯，”路柏川拆了顆生巧喂，因為嗓子不舒服，隻讓咬了一小口，剩下的扔進自己裏，“想給你買。”

    黎念看著他彎起眼睛。

    本來人節兩人要出去約會的，但冒不舒服，今天的計劃就取消了。

    兩人在包廂坐著聊天，其他人偶爾會跟路柏川搭一句話，他簡短地回複幾個字，也不參與他們的遊戲，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娃娃臉一邊出牌，一邊忍不住往對麵看。

    黎念在看手機，路柏川下擱在肩頭，跟一起看屏幕，時不時說兩句話，或者喂吃點小零食，有時候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很自然地親親的臉和耳垂。

    大概在回複什麽重要的消息，黎念沒抬頭，隻手了路柏川的頭，有點安的意思。

    路柏川這時就垂著長睫，靜靜地靠著，還是那副冷淡的神，帶著些許漫不經心。

    男生看得目瞪口呆。

    搞半天他路哥才是黏人的那個？

    他默默扭過頭，跟趙騰飛對視上，用口型無聲地問：路哥一直這樣？

    以前也沒見過啊。

    趙騰飛點頭，表示這隻是冰山一角罷了。

    “知道人為什麽一直約不出來嗎？”他出掉手裏最後一張牌，“人家黏朋友黏得厲害，都舍不得帶出來給咱們看。”

    男生捂著，默默消化去了。

    聚會散場時接近零點，路柏川給幾個喝醉的人了車。

    冬日深夜，街頭人影稀疏，他們這夥人走了之後，周遭就更加安靜。

    的車還沒來，黎念有點犯困，手一直被路柏川牽著，暖洋洋的，撓撓他掌心，人就偏過頭來看。

    路柏川勾，“撥我啊？”

    黎念彎著眼睛不說話。

    站在路燈昏黃的影裏，廓茸茸的，路柏川結微，手扣住半邊臉，拇指蹭掉口罩，低頭吻下去。

    黎念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他低垂著眉眼，跟著往前近，像是追趕，鞋尖抵著的。

    車輛駛，娃娃臉男生被朋友得隻能車窗，隔著一扇玻璃，能看到不遠那兩抹模糊的影子。

    他們在冬日街頭接吻。

    男生喃喃自語，“路哥，真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