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個麻煩就這麼解決了。」
曙城,404號避難所的瀏覽室。
坐在沙發上的楚正刷著網裏的帖子,臉上一半是驚喜,一半是欣。
畢竟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這邊才從網上看到消息,說燃燒兵團被一發中子魚雷全滅。
結果沒等幾個小時的功夫,當他再打開網論壇的時候,論壇里的帖子已經變「夜十老弟牛」了。
有一說一,這小子確實牛的。
不但拯救了一回全人類,還把「獵戶號」導彈巡洋艦從天人的手上搶了回來。
雖然這艘星艦被開到了五年外,剩下的燃料疑似回不來,但楚相信總會有辦法的。
那兒不是還有一艘雙子號嗎?
大不了把那艘星艦開回來嘛!
廢土倖存者勢力與天人以及啟蒙會的決戰還在準備階段。
楚一點也不著急,此刻該著急的是對面。
新的秩序已經建立,舊的秩序隨著時間的推移註定會漸漸的埋進土裏。
對於聯盟而言,時間拖得越久,整合的倖存者的力量越多,勝算便越大。
以上便是楚驚喜的地方。
至於欣。
自然是夜十這小子居然開竅了。
不容易啊。
看著帖子裏的那些祝福,楚角不翹起了一淡淡的笑容。
作為每天都要被玩家們親切問候的爸爸,他心中自然也是祝福的。
那姑娘是個好孩。
好好珍惜吧。
坐在筆筒里的小柒雙手托著下腮,晃悠著小,臉上也是一副欣和慨的模樣。
「沒想到最讓人放不下心的傢伙也變得了,話說這就是為人父母的覺嗎?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看著坐在筆筒上搖頭晃腦的小傢伙,楚沒忍住笑著調侃了句。
「你才認識他幾年,湊什麼熱鬧。」
聽到這句話,小柒頓時不樂意地嚷嚷抗議了起來。
「什麼湊熱鬧,小柒也是看著玩家們長大的好不好!」
「哈哈,是是是。」
楚笑著了小傢伙的腦袋,沒有和它爭辯。
這麼說其實也沒什麼病,平時確實一直都是小柒幫他盯著他的小玩家們,也多虧了小柒充當客服以及GM才避免了玩家與廢土客們之間的。
「一直以來辛苦了。」
聽到楚的誇獎,小柒原本不樂意垮著的角頓時又得意的上揚了起來。
了一會兒頭頂的,它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
「對了主人,既然獵戶號導彈巡洋艦的麻煩已經解決了,我們的近軌防平臺還要繼續做嗎?」
楚笑著說道。
「當然要做,兩件事又不衝突。」
小柒歪了下頭。
「可是我聽說,那種防平臺好像沒有進攻能力吧?」
楚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但戰略上的決策最忌諱的就是朝令夕改,況且我們本來也不完全是為了應對獵戶號的威脅才做出這樣的部署。」
近軌防平臺最大的意義其實是外層空間太空垃圾的代替品。
廢土上的倖存者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太空垃圾的保護之下,況且那玩意兒也談不上什麼保護,各方面來講都更像是個麻煩。
在啟重力井之後,聯盟會有序的用近軌防平臺控制近地軌道以及同步軌道,在應對外層空間威脅的同時也能作為「移武站」監視地上的威脅。
這是只有在面對「天人危機」的時候才能去做的事。
換做其他任何時候,就算是聯盟的鐵桿盟友也不可能支持聯盟去做這件事兒。
另一方面,近軌防平臺還可以激活聯盟的航天工業。
一個產業從誕生到形規模並走向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是鼠點一下就能憑空冒出來的。
既然目前發展的勢頭不錯,楚當然是更傾向於讓它繼續發育下去。
就算這套防系統最終派不上用場,其本也能帶聯盟相關產業鏈積累經驗,同時還能讓沉寂了一個多世紀的「垂直鑄造井」重新運作起來。
這不僅僅是為了眼下的佈局,同時也是為了以後打好基礎。
聽完楚的說法之後,小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您已經決定了的話,那小柒就不說什麼了……對了,那艘困在五年外的星艦怎麼辦?您的玩家好像被困在那裏了。」
楚哈哈笑了笑。
「那種事就不需要我們心了,我相信他自己能解決的!」
五年的距離太遙遠了,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範圍。
如果夜十能把那艘星艦開回來,他倒是能想辦法讓學院派艘科研船去接他倆。
如果開不回來,他確實也沒什麼辦法。
曲數引擎這東西不是有技就能做得出來的。
以聯盟目前的生產水平,把最基礎的反重力裝置復刻出來就已經得使出吃的力氣了……
……
就在楚正為聯盟的未來未雨綢繆的時候,重新戴上頭盔的夜十也匆忙地回到了線上。
當他睜開雙眼,只見周圍是明亮的。
自己仍然躺在那個健房裏,但蔣雪洲卻沒了蹤影。
他頓時急了,打開廣域通訊頻道喊出了聲來。
「雪洲!你在哪兒?!」
說著他就要從地上爬起,卻聽見後傳來磕磕的電子音。
「你醒了?」
夜十一個機靈回過頭,只見一個子滾圓的機械人正站在自己後。
「你誰?」
「我?」
那機械人指了指自己,用不太聰明的聲音說道,「我小考拉,我的新主人說讓我在這裏等你。」
聽到這個名字,夜十頓時傻了眼。
「考拉?你……你還活著?!」
這名字他簡直不要太悉!
那個四部的工程師,停不下來的話嘮,雖然總是一副怕麻煩的樣子,但其實是個很喜歡替別人心的傢伙!
那滾圓的機械人了攝像頭,用叮叮咣啷的金屬音說道。
「很榮幸我的記憶存儲和主電路板還是好的,那個仿生人只破壞了我的力部件,而我的新主人沒費多力氣就替我換上了新的……嗯,不過我的測元件告訴我,你可能把我誤會了你記憶中的某個人。」
食指按住了太,夜十深吸了一口氣,試著捋清思路說道。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主人考拉對不對?他設計了你,然後讓你在這等著我們。」
小考拉若有所思的說道。
「考拉嗎?他並沒有來得及告訴我他的名字,也沒有告訴我到底要等誰。不過在看到你們之後我就明白了,你們就是我要等的人……所以,我覺得你沒有說錯。」
頓了頓,它繼續說道。
「他也考拉嗎?所以說考拉到底是什麼?我認為這個詞應該還有別的含義。」
果然是那傢伙。
看著這個肚皮滾圓的機械人,夜十心中既懷念又傷,既欣又難過,猶如打翻了一桌的調料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有點想哭,但又哭不出來。
從小老爹老娘就告訴他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一直以來也都是如此,有什麼都一個人憋著。
「你好像有點難過。」小考拉看著他,手了他的頭,「這樣好點了嗎?」
「……謝謝,好多了。」
看著似乎好了一些的夜十,小考拉禮貌的點了一下攝像頭,最後指向了一旁。
「不客氣,我都是和我的新主人學的。」
夜十順著它指向的方向看向了房門口,只見一頂滾圓的頭盔不知何時杵在了那裏。
雖然隔著漆黑的面罩看不清頭盔下的臉,但夜十還是僅憑氣質一眼就將認了出來,遂驚訝地說道。
「你怎麼換了外套?」
原本的那件艙外外骨骼被換了厚實的宇航服。
滾圓的頭盔加漆黑的防紫外線面罩,背後還有個儲氣背包,看著倒有點像是21世紀的風格。
「之前那套……」
蔣雪洲輕咬著,扭了好一會兒沒說話,最終難為的小聲說道。
「……總而言之,在我好起來之前不許看我。」
人都是要臉的。
尤其是在心上人的面前。
這和自卑沒什麼關係,只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在他眼中,而不是現在這副傷痕纍纍的樣子。
看著傷了還在想著自己的小蔣,夜十的眼中寫滿了。
「沒事,我不嫌……」
他剛要把這句話說出口,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又給憋了回去。
不過也許是心不錯的緣故,這次蔣雪洲並沒有和他計較,只是小聲說道。
「你剛才『下線』和其他人報平安的時候,我把小考拉修好了,然後又回我們之前的科研船看了下,雖然況不太樂觀,但補給品都還在……兩個人吃的話,夠吃上小半年了。」
「另外,這艘星艦里的食品儲備也不……尤其是淡水、餅乾、凍干食品以及罐頭之類的,雖然早就過了保質期,但吃的話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吃不了的也能用有機回收裝置做營養膏。」
夜十鬆了口氣,打趣著說道。
「至不用擔心死和死了。」
蔣雪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除了補給之外,我還去下層甲板工程與維護部門的修理間看了一眼,那邊的船艙結構相對完整,而且和主船艙之間有封式隔斷……一會兒我試試看能不能用那裏的工製作一個簡易的緩衝艙,這樣我們就能把氣和空氣的問題解決了。」
靠兩個人的力量修好一艘星艦不太現實,不過就地取材弄個臨時的太空庇護所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這也算是學院研究員的必修課。
雖然以前發自心的覺得這門課簡直多餘,但現在只慶幸當時沒有魚,把每一個課時都認真聽完了。
「我也來幫忙。」聽完蔣雪洲的計劃,夜十興緻的舉起了手。
雖然這時候說這話不太合適,但他還是想說這聽起來還怪有趣的。
就像玩缺氧一樣。
蔣雪洲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嗯!到時候肯定會麻煩你的,那種力活我一個人也搞不定。一會兒我把設計方案做出來傳給你,至於現在,咱們先去吃飯吧……我有點了。」
準確的來說,肚子早就的咕咕了。
之前進獵戶號導彈巡洋艦殘骸附近的時候,就只吃了點流質食,科研船著陸之後又發生了一大堆的事。
夜十從地上跳了起來,和小考拉一起跟在了蔣雪洲的後,走進了燈瓦亮的走廊。
看得出來蔣雪洲是真的很怕黑,他總覺得這燈開的比他在215年前看到的還要亮。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倆人目前正面臨嚴峻的能源短缺的問題,但相比起一次超空間跳躍消耗的能量而言,這點兒照明用電只能說是九牛一,不管回不回得去都不差這點。
所以即便是夜十也沒有抬杠為什麼不把反應堆關了省電。
省的那點兒電搞不好還沒有開關一次反應堆消耗的能源多。
端著放了幾塊餅乾和兩包流質食的銀托盤放在地,蔣雪洲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隨便弄了點吃的,你別嫌棄哈。」
「怎麼會。」
抓起一塊餅乾撕開包裝,夜十塞進裏一邊咀嚼一邊說道。
「能吃飽就行了,我不挑食的。」
雖然剛才在線下已經吃過了,但線上這邊他肚子仍然是空的。
看著狼吞虎咽的夜十,蔣雪洲不輕輕翹起了角。
這傢伙吃飯的樣子也是,就像是小豬一樣。
如此幸福的想著,心中不萌生了想學一下烹飪的衝。
想著他狼吞虎咽的吃著自己做的味,蔣雪洲小口小口的咬著餅乾。
那原本沒什麼味道的應急食品,都因為那下飯的樣子變得可口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一餐,夜十把垃圾簡單收拾了下,打包收拾了起來。
趁著休息的功夫,蔣雪洲據事先拍攝的修理間的照片,設計好了臨時緩衝艙的圖紙。
不過兩人並沒有立刻開始工,而是先去了一趟上層甲板的艦橋。
那裏有這艘新艦的星圖坐標。
他們首先得搞清楚自己在南門二的位置,還有那艘雙子號導彈巡洋艦的位置,然後才能琢磨回家的辦法。
走在前往艦橋路上的時候,夜十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對了,說起來那個羅一的複製呢?我醒來的時候好像沒看到它。」
蔣雪洲小聲說道。
「我把它的零件拆下來回收了,至於主板上的數據……它自己刪除了。」
「……自己刪除了?」夜十愣了下,遲疑著說道,「這會不會有詐。」
「基本上沒那個可能,我已經檢查過了,它抹掉了自己存在的一切痕跡,就像沒有來過一樣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看著錶驚訝的夜十,蔣雪洲神複雜地繼續說道。
「天人用伺服備份中的數據創造了它,給了它『羅一』的份,卻沒有給它任何關於『羅一』的記憶。」
「它一直以來都是以『羅一中士』的份活著,結果有一天卻忽然發現自己是假的。」
「甚至不只是自己,包括自己的理想和目標……它發現自己存在的每一件證明甚至連同存在本,都是與它原本信仰的東西背道而馳。」
「自相矛盾了麼,」夜十試著理解了一下,搖著頭說道,「其實我不明白,天人為什麼要製作這麼複雜的東西,就弄個機械人不好嗎?」
「單純的機械人沒有自主行為能力,除非實時保持通訊,否則很難獨立理況複雜以及需要主觀決策的任務。而且……」
蔣雪洲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
「可能它們其實並不是很相信程序,對於自己的份也並不是完全認同,只是將『天人』當做一種曲線救國的手段吧。」
夜十愣了下。
「這……怎麼曲線救國?」
蔣雪洲用閑聊的口吻說道。
「為天人,重啟文明,然後再變回人……我的理解是這樣的,他們最終是為了變回去,而不是像火炬教會的瘋子們為另一種存在。因此對於他們而言,你們這些避難所居民是必不可的,不過相對的,我們這些廢土客就顯得多餘了。」
「當然了,這也只是我基於有限線索做出的推測,也沒準他們其實並沒有設計我說的那個方案的最後一環。即,他們並不在乎能不能變回人,只是希後來的人們一直按照他們的想法活著……而他們則作為全人類的監護者。」
「不過無論是哪種況,知件都是必須的,否則他們留下的就是一死了,那未必是他們的期。」
夜十忍不住吐槽道。
「可這不還是死嗎?死的機換了死的思想?都過去兩百年了,人怎麼可能一直用以前的辦法活著。」
就算是婆羅國的僭主們也不是一不變的,也是會與時俱進的。
譬如將命於天改命於家,譬如將天王改了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