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餘笙還在發呆，裴晏行沖揚了揚角：“愣著幹嘛？上來。”

周圍人來車往，總覺得都在看自己，這會兒也依舊沒空的出租，餘笙只好走到他自行車後座旁邊，鼓了鼓勇氣，坐上去半邊屁。

裴晏行輕笑了聲，帶著點無奈：“坐好，一會兒當心摔下去。”

餘笙挪了挪屁。

裴晏行覺坐穩了，腳下才開始踩。

自行車在非機車道上緩慢前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後座坐著人，裴晏行騎得比平時都慢。

餘笙曾經在放學時看他和同學騎車，都是帶著一串響樂般的鈴聲，風馳電掣地一晃而過，行人都紛紛避讓。

而此刻，秋風涼地拂過兩人的發梢，餘笙看著他清瘦卻拔的背，近在咫尺，和的臉不過幾公分距離，能到男孩微熱的溫，聞見他上淡淡的薰草洗香味。

不想起剛才在ktv包間裏，他拒絕回答問題，端著酒杯一飲而盡的樣子。

那會兒覺得失落，但此刻坐在他後，和他吹著一樣的風，心底那種微妙的會又清晰起來。

人都是貪心的，習慣于得寸進尺。

陌生的時候想認識，認識了還想悉，悉之後還想更靠近。

如今明明這麽近了，卻還想要更多。

所以在剛剛那樣的況下，會期待一些不一樣的回答，一個人在心底上演一出悲喜加的戲。

“前面減速帶，抓了。”風裏飄來男孩的聲音。

餘笙還沒來得及回神，突然一個劇烈的顛簸，自行車過減速帶，的手不由自主地尋找支點，最後攥在他上的兩側。

而由于那一下顛簸，的臉輕輕掃過他後背。

手心的布料，前所未有的近，讓渾像被火燒灼起來，心髒跳得快要離開。

盡力著風，想要讓自己冷靜，擡頭看年被風吹的頭發，圓圓的後腦勺，頭發中央有些調皮的漩渦，和他長得十分漂亮的耳朵和近乎完的下頜線。

看著看著又忍不住想，怎麽會有人這麽好看？

好看到的視線不舍得離開一秒。

直到前方傳來他含笑的嗓音：“學妹，有點兒熱。”

餘笙愣了下，剛想問他要不要休息。

年的話漫不經心地撞進心底，激起一層層漣漪。

“我說，你看得我有點兒熱。”

餘笙了電似的閃開目。

“學妹，你相信人有上輩子嗎？”小區附近僻靜的小路上，他忽然問。

餘笙乖乖地答：“我媽媽說沒有。”

“以前我也不信。”裴晏行笑了笑，帶著些恍惚的溫，“但我總覺得，我好像很久前就見過你。”

久到不像是這輩子的事。

有時候他會想，可能真的有平行時空吧。

所以這個時空裏的某些東西，就像被宿命牽引著一樣。

也或許只是他給自己莫名滋長的所找的借口。

餘笙呆呆地著他拔的背影，在幽暗的線裏格外偉岸，那一刻不像是一個十八歲年，而仿佛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能為遮風擋雨，護餘生安寧。

天氣變得越來越冷，也越來越臨近期末。

老師說，高中就是和時間賽跑，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誰能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誰就能一馬當先，到達終點。

所以國慶節只放三天假，留了三天量的作業，平安夜他們在上理課，連元旦也被征用來月考。

元旦過後，就是為期末做準備了。

餘笙除了早上執勤時能見到裴晏行，其餘時間都在教室裏做題；高三（1）班換了座位，沒法再從窗戶裏看他了；中午的食堂裏也不再能見到他蹤影，聽說很多高三同學都是家裏送飯；悉的籃球場如今也換了人。

只不過雷打不的，每天都能喝到新鮮的進口牛。

期末考試結束，顧教授納悶每天窩在教室裏不運，怎麽好像還長高了。

餘笙心虛地埋頭吃飯，連聲都不敢吭。

直到那天，大忙人顧教授久違地有空去赴閨局，回來時住了正要去廚房找東西吃的餘笙：“笙笙，你過來一下。”

餘笙乖乖走過去：“怎麽了媽媽？”

顧教授問：“你去幹媽那兒吃飯了？”

餘笙心底一咯噔，連忙點頭：“嗯。”

“怎麽不跟媽媽說呢？”顧教授擡手示意過去，“要不是你幹媽今天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幹媽這人又不會管我要錢，你說你這孩子，怎麽稀裏糊塗的？”

“對不起媽媽。”餘笙站到前面疚地低下頭，“我忘了。”

顧教授若有所思地看了兒幾秒鐘，話鋒一轉：“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幹媽說本來要請你的，結果你同學把賬給結了。”

餘笙愣了愣，錯愕地張口：“啊？”

“啊什麽啊？”顧教授腦袋，“要不說你這孩子傻乎乎的呢？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想起那天信誓旦旦說要請他吃飯的樣子，餘笙心底一陣五味雜陳。

“回頭好好謝謝同學，要麽也請他吃頓飯，別傻乎乎的又讓人家付錢。”顧教授沒怎麽責備，只是拍了拍的肩膀，“媽媽知道你是個拎得清的好孩子，在你這個年紀有互相欣賞的男同學，能一起進步是好事。但你畢竟還小，學習為重，明白媽媽的意思嗎？”

餘笙臉頰發熱，點點頭：“明白。”

顧教授贊許地笑了笑：“媽媽也不是不通理的人，你自己把握好度，別的等畢業後再說。”

“好。”

餘笙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回請裴晏行吃飯。

且不說一頓飯本還不清，也顯得太過刻意了些，像要急著跟他兩清似的。

很快要新年了，不如送他一個新年禮。

放假後的幾天，餘笙逛遍了好幾個商場，最終給他選了個最新款藍牙耳機。

他有聽音樂的習慣，這個正好用得上。

顧柏舟過年沒回來，聽說是部隊安排執勤，得忙到正月。除夕那天，家裏只有爸爸媽媽和餘笙三個人。

爸爸準備餃子餡，搟餃子皮，跟著媽媽學包餃子。

媽媽包餃子的功夫是跟爸爸學的，爸爸一邊搟皮一邊指手畫腳，媽媽生氣了跟他打罵俏。

餘笙覺得自己像個電燈泡。

也不太會包餃子，跟媽媽有樣學樣，弄出來的卻是四不像。

吃過中午飯，收到裴晏行發來的信息：【在臨港嗎？】

餘笙回：【嗯嗯。】

pyx：【出來玩嗎？】

餘笙心底一：【去哪裏玩？】

pyx：【哪裏都行。】

【在家太無聊了。】

餘笙：【今天好像街上的店面都沒開門。】

pyx：【我知道有個地方開門。】

【出來嗎？】

餘笙忍不住彎了角：【我跟爸爸媽媽說一下。】

pyx：【好。】

餘笙清了清嗓，有點心虛地向顧教授：“媽媽……”

顧教授把剛包的一個餃子放好，擡眸看：“想跟同學出去玩？”

餘笙忙不疊點頭：“嗯！”

除夕經常跟同學出去玩，以前是和江嬈，可江嬈今年除夕在姥姥家過，離這兒太遠。

“去吧。”顧教授笑著拿了片餃子皮，“別玩太晚，注意安全。”

餘笙歡天喜地地回房間換服。

穿上了明天要去家拜年的新服，一件白得發的半款大。

顧教授著上很有品味，給買服也不落俗套，別的同學還在穿學生氣十足的運裝和厚重的羽絨服時，的櫃裏已經滿是小子和羊絨大。

對著鏡子看了很久，還是把搭從牛仔換了格子短，搭配一件圓領小襯衫和子同系的貝雷帽。

出門前，悄悄從媽媽化妝間順了支口紅，藏進包裏。

走出家門給裴晏行發消息：【你在哪？】

裴晏行回過來一段語音：“開車呢，五分鐘到你小區。”

男孩清澈慵懶的嗓音過手機傳來，還是第一次。

聽筒震得耳朵發麻，心髒也發麻，這樣聽他的聲音格外有磁，格外……像一個男人。

餘笙這才清楚地意識到，他已經十八歲了。

十八和十六聽上去只差兩個數字，卻是一道代表著稚和的坎。是他與之間的坎。

餘笙站在小區的岔路口，看了一眼包裏致的禮盒，裏面放著的正是給他準備的新年禮，那對藍牙耳機。

然後拿出口紅，對著手機攝像頭塗在上。

媽媽的口紅都不是特別鮮豔，但豆沙很襯，既不會顯得過于，看上去也十分有氣，讓整張臉都變得更加致，配上心搭配的服和帽子，很有過年的氣氛。

餘笙對著鏡子看了看，覺差點什麽，再戴上一對和江嬈逛街時買的櫻桃耳夾。

完。

相信這樣的出現在裴晏行面前，一定會讓他多看一眼。

裴晏行開來的是一輛奧迪，不懂車子型號，但也看得出不是平時爛大街的那些款。

流暢的車線條，的溜背造型，車門也是無邊框的。

裴晏行親自走過來幫拉開車門。

今天他穿了件黑大，裏面是薄薄的針織衫和牛仔，比起校服，更能顯得他肩寬長，大一點也不個子。

系上安全帶，手搭在方向盤上，仿佛真是個年人了。

餘笙腦子裏的，口而出：“你有駕照嗎？”

“放心，不會帶著你無證駕駛。”他笑了笑，嫻地把車子駛出小區大門，再開口時，眼裏帶著看過來，“我滿十八了。”

餘笙眼皮抖了抖，不敢看他，連聲音都得很低：“哦。”

裴晏行問：“你生日幾月幾號？”

餘笙心口了下：“6月27號。”

“哦，那還有兩年。”他嗓音帶著淡淡地悵然，“……零四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