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正帶著黑魚兒、樹兒在老黑的西瓜地裏挑西瓜，李夏和田括的車隊就到了。不知道是看到夏至了，還是想吃西瓜，李夏和田括到了地頭就從道上下來，正好看到了夏至三個。    “李夏……”黑魚兒的眼睛最尖，他第一個看到了李夏，然後他就扔下手裏正在挑的西瓜，蹦蹦跳跳地去迎李夏了。    樹兒的熱一點兒都不比黑魚兒。他也不管手邊挑好的西瓜了，就跟在黑魚兒後跑去迎李夏。    兩個孩子一個喊著李夏，一個喊著李夏哥。那種發自心的熱勁兒，夏至幾乎都要吃醋了。    李夏來了，夏至心裏也是高興的。不過當然沒有黑魚兒和樹兒那樣外。    夏至今穿著家常的衫，並沒有係子，烏黑的頭發編了大辮子，頭上還戴了一頂草帽，正是一般莊戶人家的孩的打扮。就抱了一個西瓜，慢慢地從西瓜地裏走出來。    這個時候，黑魚兒已經撲到李夏的懷裏。樹兒也到了李夏的邊，仰著頭李夏哥。    “你咋來了？咋沒提前捎個信兒？”夏至走到李夏麵前站住，抱著西瓜問。    因為李夏比夏至高，夏至跟李夏話要微微仰頭。灑下來，越過草帽的帽簷落在夏至的臉上，給夏至的臉龐籠罩上一層和的暈。的一雙大眼睛也因為的緣故微微的瞇著。    白裏紅的臉蛋，紅~潤的，微微瞇著眼睛中出來的笑意。    李夏覺得這些心裏堆積的鬱和眼前的暑熱都消散了。    “不捎信兒就不能來啦？”李夏這樣回答夏至。    “驚喜唄，我知道。李夏，你好幾不寫信就是為了這個驚喜吧。”黑魚兒覺得自己是很了解李夏了。    李夏就笑：“是啊。”    李夏的笑容可以是很燦爛了。但夏至還是敏銳地在他的笑容中察覺出了點兒其他的什麽東西。    李夏有心事。    這個時候，夏至才看到田括。    田括慢吞吞地跟在李夏的後，比往常孔雀開屏的姿態不同，他今的存在特別的低。    夏至看到田括比看到李夏還驚訝。田括現在不應該在家裏準備做新郎嗎？就算是李夏能~出時間來大興莊，田括可是絕對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他怎麽舍得他的冰兒妹妹？！    夏至滿肚子的疑問，不過還沒等問出來，田括已經大笑著走過來。    “十六，我來看你啦。”田括張著手，似乎想要擁抱夏至。    夏至很自然地給了田括一掌。田括平時雖然喜歡招惹年輕漂亮的孩子，但卻從來沒有這樣流於表麵過。而且他待夏至也跟待別人不同。現在的田括不管是笑容還是作，都太刻意、太誇張了。夏至一點兒都不覺得他開心。    越是這樣，就越不能輕易地開口問了。    “不知道你們兩位貴人來，有失遠迎了。也沒啥好招待的，大熱的，你們趕路也累了，先吃個西瓜吧。”    夏至就領著李夏和田括到了一邊的瓜棚裏。這瓜棚是老黑自己搭的，可以遮風擋雨還可以遮太。瓜棚下還有石墩和板凳。

    夏至用帕子將石墩了，就請李夏和田括坐下來。李夏這個時候已經放下黑魚兒並接過了夏至手裏的西瓜，然後他就拿了隨攜帶的銀刀切西瓜。    這西瓜是夏至心挑選的，沙瓤，的恰到好，一切開來幾乎迎麵就能聞到那種清涼涼的甜香。    “好瓜。”李夏誇了一句，還問夏至是不是挑的。    夏至笑著點頭。    “十六你越來越會挑瓜了。”李夏誇夏至。    “那是。”夏至笑，一邊卻不著痕跡地打量田括。    田括在李夏邊坐下來，一張俊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不過那笑容隻是在臉皮上。田括很不開心。    “怎麽突然來這？”夏至也在一邊坐下來問道。    李夏飛快地看了夏至一眼。田括已經搶先大笑著回答：“想來看你，就來了唄。怎麽，我們來了，十六你不歡迎啊？”    “不歡迎你們，就不會把我好不容易挑的瓜給你們吃了。”夏至笑著回答，隨即就轉開了話題。    到這個時候，已經很確信，田括應該是出了什麽事。    這就不好當著田括的麵來詢問。夏至陪著李夏和田括吃了一塊西瓜，然後就找了個借口將李夏帶到旁邊。    回頭瞧瞧樹兒和黑魚兒正在陪著田括話，夏至這才扭回頭來看著李夏。    李夏似乎是知道夏至要問什麽，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地消失了。    “田括真……出事啦？”夏至微微睜大了眼睛，“是跟何冰兒有關嗎？”    李夏點頭。    田括和何冰兒都要親了，還能出什麽事呢？    “到底是咋回事，何冰兒……怎麽啦？”    “冰兒的父親來信。他在京城給冰兒定了一樁親事。”李夏又將聲音低了些告訴夏至。    “啊！”夏至可以是非常驚訝了，“怎麽會這樣。不是都好了嗎？”    所謂的好了，那不過是兩下都心照不宣。但兩家確實並沒有正式給何冰兒和田括定親。    “對方比冰兒大上三歲，已經進了學，家裏世代宦。……那人的父親，正是戶部尚書，冰兒父親的上……”李夏簡單地將來龍去脈跟夏至了一遍。    夏至心中就有些懂了。“那冰兒姑娘就肯答應嗎？”    李夏垂下眼簾，他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冰兒也是無奈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雖然長在夏田兩家，但畢竟是何家的兒。”    “我才不信。”夏至想也不想，立刻就反駁道，“冰兒姑娘自就長在你們兩家。就算是論親疏你們要略退一步，可是這養育之恩，田家要留做媳婦，自己又願意，何家也隻能答應。你大舅舅和大舅媽可都不是弱的人，冰兒姑娘不樂意，就是父親、祖母也不能強讓答應嫁給誰……”    李夏看了夏至一眼，並沒話。    夏至立刻就明白了。又扭頭遠遠地看了田括一眼。田括此刻已經沒有跟黑魚兒、樹兒話，而是低著頭吃西瓜。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夏至總覺得田括的影看起來可憐極了。    何冰兒是自願嫁給那個尚書的兒子的。而且記得聽李夏起過，何家在何冰兒的事上是要看田家和李夏的臉的。而且兩家已經心照不宣的事，何冰兒的父親突然這樣一封信過來……    這未免太過突兀了，也不合理，除非……    夏至沒有讓自己去想那個除非，更沒有出來。隻是問李夏：“那田括來這兒是散心的？”    “是。”李夏點頭，“他大鬧了一場，大舅舅和大舅媽怕出事，安排了好些人看著他。後來他可能是知道事沒法子更改了，就不哭不鬧，跟平時沒啥兩樣。大舅舅和大舅媽更害怕，是他自己要出來散散。我就陪著他來了……”    要不然隻怕李夏也來不了大興莊。    田括出了這樣的事，就算是田夫人知道李夏和田括來大興莊，也不能攔著。    “那何冰兒呢？”夏至現在完全不喊冰兒姑娘了。    “正在收拾行李，這兩就該啟程了。”李夏告訴夏至。    那麽田家同意田括出來散心，隻怕也是擔心何冰兒走的時候田括會鬧吧。    “真是想不到的事兒。”夏至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雖然心底裏對何冰兒的品行早就有了一些看法，但夏至事真沒想到何冰兒最後竟然不嫁田括。    田括對何冰兒來，其實已經是非常好的對象了。    但顯然何冰兒的誌向更高，心更大。    雖然因為李夏不肯何冰兒的不好，夏至也不好批評何冰兒，但還是忍不住了一句：“你們兩家人算是白疼了。”    李夏沒話，但看他的表顯然是很同意夏至的話。    兩人怕田括多心，沒敢多，就走了回來。田括手裏捧著塊早就啃幹淨了的瓜皮。他慢慢地抬起頭來看著李夏和夏至。    夏至想若無其事地笑笑，然而一時心中有所，就沒笑出來。    田括卻笑了，不過那笑容也就跟哭差不多。“十六，凰都跟你了吧？”    “啊？”夏至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    李夏轉開臉。    “沒事兒。我這個時候到你這來，你那麽聰明的姑娘，應該早就覺出不對來了。就算凰不，你也能猜出來。……凰不跟你，我也得跟你。”    田括這樣將話開了，夏至卻並沒有覺得好過些。    隻能在田括旁邊坐下來。這種事，讓怎麽安田括呢。跟田括時候涯何無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    這種話顯然都安不了田括這樣失的年。    “一切都會過去的。”夏至想了想，最後隻跟田括道。時間，唯有時間能夠治療一切傷痛。雖然，可能那傷痕會一直在。    夏至一句都沒有提何冰兒。    田括似乎很意外夏至竟然的是這樣的話。他呆呆地看了一會夏至，然後就笑了。這次的笑容很淡，但看上去卻比剛才那樣的大笑更舒服、自然了。

    “謝謝你，十六。”    “謝啥。這種事，我幫不了你，誰都幫不了你。”    “我激你。因為別人都的是哄我的話。你沒有哄我。”田括卻。    夏至打發樹兒回家送信兒，然後就帶著李夏和田括回家。    對於這意外而來的兩位客人，夏家人的招待可以是極為隆重了。夏至地向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了田括的事，大家夥跟田括話的時候就很心，誰都不提田括本來應該定親的事。    李夏和田括在大興莊住了一宿，第二田括就要走。    夏至這次沒有深留田括。大興莊並不能治療田括的傷。李夏倒是願意留在大興莊，但他得陪著田括。    李夏打算陪田括去臨水鎮上的大佛寺待幾。    “你們打算啥時候回府城？”夏至問李夏。    “這都得看田括。”李夏回答，意思是田括什麽時候想回去就什麽時候回去。    “我這兩就打算回府城。”夏至告訴李夏，“你在鎮上，傳過話也方便。我回去的時候告訴你。”    “好。”李夏點頭，然後就陪著田括走了。    李夏和田括在，夏家人都心翼翼的。現在他們走了，大家才敢何冰兒的事。    夏至這次就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跟大家夥了。    夏家眾人都很唏噓。    “姑娘家家的，心太狼了。”夏老太太很褒貶人，這個時候都忍不住這樣道。    “這樣的人，田括爺沒娶，那是田括爺的運氣。”夏老爺子就，他很看不起何冰兒這樣的人。    外人站在客觀的角度可能大多數都會這麽想，但田括自己怎麽想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被蒙蔽了雙眼，但田括那樣聰明的人不會一點兒不知道何冰兒的心思。這應該是最讓田括傷心的地方吧。    田括足夠富，卻不夠貴。而以田括目前的功課和誌向來看，田括將來也不可能會位極人臣。    何冰兒想要的卻是富貴雙全。那麽正好有一個人能滿足的要求，那樣的人會怎麽選擇就一點兒懸念也沒有了。    尚書府的。的夫君有這樣的家世支撐，將來封妻蔭子那也是可以預見的事。    暑熱還沒有完全散去，但夏至已經在大興莊住了不短的一段日子。正如跟李夏的，也是時候該回府城了。    夏家眾人依依不舍，然而夏至買賣、田地都在府城，樹兒和黑魚兒也得回去繼續念書。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給三個孩子帶了滿滿一車的東西，還讓夏橋送他們回府城。    到了臨水鎮上，李夏和田括的馬車已經等在路邊了。    “我們一塊回去。”李夏跟夏至。    田括的麵龐明顯消瘦了，不過他還是過來跟夏至話：“我要去送送冰兒。”    這是田括自己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