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見月要訂婚了。
林母給置辦了不東西,并且還帶著林疏月逛街,生怕了什麼,列了個清單,讓林疏月在旁記著。
林家給程見月的周到和,真不是隨便哪個表妹都能到的。
接連一個禮拜,林疏月從舞團回來,就幫著林母忙前忙后。
程見月跟在邊上,仿佛局外人般,手足無措。
好幾次,要上前幫忙。
被林母拒絕:“我說過了,你什麼事兒,姑姑都給你辦了,咱們見月啊,只要舒舒服服、面面地準備做新娘子就行。”
林疏月看到程見月的臉上,洋溢著無奈又幸福的笑。
那是種,從未見過的開懷。
晚上,準備睡,房門被人敲響。
林疏月打開門,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程見月站在門外。
“方便聊幾句嗎?”
略一思忖,松開扶門的手,“進來吧。”
林疏月坐在房間里的小沙發上。
穿著一襲綢質地的睡,后頸骨纖細,漂亮的肩胛骨在蕾花紋中若若現。
單手扶額,姿態慵懶又愜意,像是只貓。
“聊什麼?”問。
“訂完婚,我就搬出去了。”程見月思考了許久的話,終于說出口,“你以后,應該也不怎麼會見到我,應該也沒人再和你搶你不要的東西了。”
“打住——”
“……”
林疏月淡淡地睨著,“別和我打牌,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我明兒個還要上班,沒太多時間浪費在你上。”
一如既往的冷淡。
也是這時,程見月才意識到,這人,本就是這樣的冷,對任何人都無法熱。
這話聽得林疏月想笑。
但還是忍住了。
看看,小姑娘就是這樣。
喜歡要公之于眾。
不喜歡也要宣之于口。
年人之間,哪有那麼多喜不喜歡,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罷了。
或許是今晚夜太好,或許是因為再過不久就要離開林家,再也沒人像只蒼蠅般在面前晃來晃去。
林疏月大發善心了一回,充當著姐姐的角,叮囑。
“訂婚不是結婚,林家你想回就可以回。許家是南城豪門沒錯,但林家也不差,再不濟,你還有外公他們……你條件不差,別總是擺出低人一等的姿態。在我面前怎麼傲的,到了那兒該怎麼傲就怎麼傲,你不是寄人籬下,你是許嘉懿的未婚妻,不給你面子就是不給許嘉懿面子。”
這番話聽得程見月眼里都泛著淚。
“別在我面前哭,你是嫁人,不是老公出軌,把你那眼淚收收。”
“……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程見月無語。
“回去吧,我要睡了。”
“知道,”離開前,程見月驟然轉頭,問,“你和江野哥……還有聯系嗎?”
冷不防提到這個名字。
林疏月眸清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沒聯系了。”
是真沒聯系了。
這段時間,偶爾打開手機,看到通訊錄里的那個名字,會怔然,會走神,會有種不知所措的茫然。
等諸多緒翻涌過后,猶如大海漲歸于平靜。
合上手機,當做一切都沒發生。
還記得江野說,他在訓練,偶爾能拿到手機。
說這話時,他眼里是有的,閃著希冀的——希在忘的路上,偶而能想起他,再聯系他。
但林疏月是個非常憋得住的人。
再想念,也不會主聯系。
只在床上主。
床下,依然矜持疏冷。
程見月離開了。
空的房間,滿室寂靜。
空氣中,突然漂浮著的氣音,不知對誰說的。
“——要不是你提到他,我都快忘了他這麼個人了。”
林疏月是真忘了他。
這段時間,忙著演出,忙著檢查下面的人訓練況,忙著跟其他首席到面試剛畢業的新生,閑暇之余,又被母親拉著置辦程見月訂婚用到的東西。
哪兒有時間想江野?
沒時間想江野。
也沒時間見別的男人。
安分守己的,不太像了。
林疏月翻了個,心想,等下周程見月訂完婚,給自己放個假,找家酒吧喝杯酒去。
最好,那家酒吧能多點兒帥哥。
-
這個圈子里的一切似乎都非常迅捷的。
程見月快速地忘記江野,快速地奔相親的人里,快速地和許嘉懿看對眼,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從變未婚夫妻。
因為他倆訂婚,程見月和許嘉行又多了聯系,好幾次,林疏月聽到和許嘉行在打電話。
聽到程見月說:“喜歡就去追唄。”
“拉倒吧,你真以為每個的都跟我姐似的眼界那麼高?而且何止眼界高,人還傲,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這麼難伺候了。”
“就是那勁兒讓你喜歡是吧?你是找呢還是欠呢?”“你以前不都喜歡小兔子那種嗎?那種野的你駕馭的了嗎?”
“行,那我等著看你追到。”
“……”
“……”
聲音飄飄渺渺,從隔壁房間傳來。
林疏月坐在臺的休息椅上,慘淡月落在眉眼,襯得神更疏冷。
看吧。
大家都擅長忘。
也都擅長移別。
再和許嘉行見面,他看向林疏月的眼神,已然是純粹的,不沾一他。
他揚聲問好:“疏月姐。”
林疏月笑了笑。
訂婚宴安排在悅江府。
許家到底是南城頂級豪門,闊綽地將悅江府包下來。天停車場停的車,無一例外,一遛彎兒的“6”和“8”。
林疏月作為娘家人,過去吃晚宴。
侍應生接過手里的邀請函,角掛著禮貌得的微笑:“林小姐,這邊來。”
林疏月跟著上樓。
只是長走廊萬分闃寂,沒有半分訂婚該有的喜慶與熱鬧。周遭包廂房門都是開著的,里面空空。
林疏月沉默了許久,好似在考量。
在糾結的幾秒鐘里,侍應生驀地停下腳。
“——林小姐,到了。”
眼前的包廂門閉。
林疏月手放在門把上,要推不推的作。
幾秒后。
“抱歉,我臨時有事先走一步,麻煩你和我的母親說一聲。”
收回手,轉走。
后,包廂門被人從里打開,而后,胳膊被人拉住,極重的力度,拉扯著的子。
從包廂外,到包廂,不過兩秒的時間。
包廂燈煌煌,照出男人冷的五,桀驁難馴,那雙極薄又狹長的單眼皮,半耷拉著,著冷,極迫地窺視著。
他一手挽著腰,另一只手掐著后頸,“跑什麼?”
聲線低沉,又危險。
“……江野。”
喊出他的名字,“你的出場方式,還真是特殊。”
“還能有更特殊的,”江野黯聲道,“我訂好房了。”
“今天不行。”
“為什麼?”
“不舒服。”
江野猜到了什麼,松開了,“我還以為你要說,今天是你妹妹的訂婚宴,不方便。”
林疏月嗤然一笑,很快跳過這個話題,進下一個話題:“你從部隊回來了?”
“都多久了,怎麼著也得回來一趟。”江野回到位置上,撈起自己的服,從里面掏出個掌大小的盒子,扔給林疏月,“——送你的。”
林疏月接過來,沒打開,“什麼?”
他抬了抬下顎,神倦冷:“你自己看。”
林疏月打開。
是條手鏈。
月亮吊墜,鉆石在其中閃爍。
漂亮的惹眼。
卻覺得無味,“你可能對我的喜好不太清楚,我不太喜歡首飾。”
把首飾盒蓋上,要扔回給他,又被他強地塞進的口袋里。
江野附在耳邊,道:“收著,下次再送點兒你喜歡的。”
林疏月眉頭皺起:“下次?”
江野:“沒有下次了嗎?”
林疏月想說是的。
又聽到頭頂傳來的暗示的話語:“我們不是說好,下次見面,再睡一晚。”
“哦,”眼皮掀,語氣平靜,“今晚不睡嗎?”
“你不是來例假了?”
生不舒服,總歸只有這麼個原因。
“冒而已,”林疏月背過,對著門板的眼,閃著異常明亮的,但話語仍舊是淡然的,甚至還擒故縱地說,“如果你今天太累了,也可以下次。”
“我太累?”換來他一聲漠然嗤笑,隨即,他整個人都了上來。
脊背接到的是他寬厚溫暖的膛。
他低沉的嗓音熨燙著耳,傳來麻麻的麻。
“——老子就怕你吃不消。”
江野也沒去。
反正兩家人太多,沒人發現他倆不在。就算發現了,一轉頭的工夫,就忘了。
他們離開悅江府,到了附近的柏悅住下。
一切都如預期所想,都如彼此所那般發生。
如果說第一次帶給他們二人是獵艷的快,那麼第二次,便是靈魂糾纏在一起的共鳴。
一個多月沒見,他們的依然完的契合。
撕扯,癡纏,熱浪與息雜,恍若汪洋大海,浪聲此起彼伏,海水奔涌,將干涸地面浸。
這一晚,像是將過去一個多月都填補似的,江野發了狠勁兒。林疏月向來自詡自己力不錯,到頭來,還是哭著求他。
他們毫無保留,瘋狂又盡興的一個夜晚。
房間里,響起彼此的呼吸聲,沉重又均勻。
再也不會有第一次那樣,彼此心懷鬼胎,佯裝睡意的時刻了。
第二天醒來,林疏月靠在床頭,看著剛洗完澡出來的江野。
一個對視,二人紛紛笑了起來。
林疏月仰頭看著他,“江野。”
江野:“嗯?”
終于坦誠面對自己的心,“我們還能持續這種關系嗎?”
江野頭的作一滯,眼梢輕挑:“你不是說,沒有再來一次的習慣嗎?”
面無異樣,“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還沒說不愿意。”
“哦。”
“但我這人有個習慣,沒法改。”
“你說說。”
江野扔下巾,他上,就一條浴巾擋著,出壯結實的膛,腹一塊一塊的,明顯又漂亮,充滿的野。
他斂了斂眸,道:“我沒有和別的男人分同一個人的習慣,我們之間,可以保持長期的關系,直到對方厭煩,但是在這段時間里,你得能保證,不去找別人。”
林疏月安靜片刻,斟酌著他這話的重量。
不無好笑:“你時不時的封閉訓練,一下就消失一個多月,讓我很難給你這個保證。”
江野輕笑一聲:“在我消失的這段時間,你找別的男人了?”
林疏月臉上笑意盡收。
答案,昭然若揭。
“你看,我說過的,你找不到比我更和你口味的男人了。”江野如同運籌帷幄的人,凡事計算在心中,不急不緩的語調,說,“要不然你現在不會出現在我的床上了。”
林疏月權衡了幾秒。
最后,終于認栽。
屈服了。
說:“但我只能保證兩個月,一旦你離開我邊兩個月,江野,我們之間的關系作廢,我不會再和你做一次。”
話音落下。
江野再度覆上來。
迎著窗外灼熱的,他呼吸滾燙又熾熱,“我怎麼可能舍得離開你那麼久?小月亮,你知道你嘗起來有多妙嗎?”
-
達共識的兩個人,開始了獨屬于二人的關系。
他們不是,卻做著人間會做的事。
偶爾,林疏月會給江野發消息,并不是關心他的生活近況,而是發來一張圖,問他:“喜歡嗎?”
圖里,是一條單薄又骨的子。
江野冷凝嚴肅的臉,微不可察地掀:“下次穿。”
林疏月:“那我買了。”
江野當即轉了一筆錢給。
林疏月疑:“?”
江野:“要被我撕爛的子,我先賠你。”
林疏月拒絕了:“不需要,我不缺錢。”
江野:“那你缺什麼?”
聊天界面上方,不斷顯示著“對方正在輸中…”
空寂閉的會議廳里,陡然響起擂鼓般的掌聲。
聽到自己的名字過音響響起,江野迎著眾人的視線,從位置上起,步伐穩定又沉著,走上前領獎。
上次演習,他率隊這邊大獲全勝,他是頭等功。
領完獎,他下臺,回到位置上,重新打開手機。
一分鐘前,林疏月給了他回復:“缺男人。”
江野眼梢輕佻。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了。
邊上坐著的指導員湊過來,以為他是被表彰了所以一臉春風滿面,“這麼開心啊?”
江野打字:“后天回來。”
將手機收起,他臉上無太多表,淡聲道:“還好。”
每次見面,林疏月都會給他準備一份禮。
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禮——自己。
對□□萬分熱衷,也擅長做暗夜中的獵,將自己系上蝴蝶結,亟待他拆封。而他急促的作,又不像個獵者,反倒像是獵,因而神魂顛倒。
禮尚往來,江野也會給準備禮。
大多是奢侈品。
林疏月每次的反應都很冷淡,淡淡地看一眼,又漠然地把它放在一邊,而后,摟著他的脖頸,在他頸間落下麻麻的吻痕。
但是不允許他在頸間留下吻痕的。
對此,的解釋是——
“穿舞,不方便。”
有理有據的解釋,讓他萬分抑,在那細白的天鵝頸上留下他的痕跡。于是,他報復地,在舞能遮蓋住的地方,遍布。
在床上,他們是完的人。
一旦下了床,林疏月又恢復外人前的清冷。
江野問:“一起吃個午飯?”
遭無拒絕:“我想,我們不是那種可以一起吃飯的關系。”
江野面無波,問:“那我們是什麼關系?”
林疏月直截了當:“炮.友。”下了床,依然難以靠近,像是水中月般,只能看見,手,卻是一場空虛夢幻。看得見,不著。
他無法猜到在想什麼。
熱與冷淡,不過一張床的距離。
或許正因如此,他才對流連忘返、執迷不悟。
江野從不缺人。
可從沒有過像林疏月這樣的人,看似高高在上,在神壇,清冷的宛若水中月般,任誰也無法。對男人而言,妖嬈艷麗或許能夠眼前一亮,但心底留的,永遠都是那一抹清冷月。
他以為,很難得到。
卻沒料到,酒吧一個對視,就得到了。
他以為,就此屬于他。
卻沒料到,夜夜春宵,睡醒后,依然遙遠如月,無法。
為避免這樣患得患失的緒再次出現,江野心想,或許他需要一段時間,思考二人之間的關系,以及未來。
他不可能永遠和保持這樣不倫不類的關系。
繼續還是結束。
繼續的話,二人在所難免,要產生糾纏。
這是他一向不憚的,產生的,會在日積月累的生活瑣事中被磨滅,所以他一貫游戲人間。
但結束——
每每想到這個詞,他的腔就如被千萬塊石頭壘積,呼吸沉重,不上氣。
哪怕連日的訓練,都無法令他疲倦,他的大腦依舊萬分清醒。
清醒地在想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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