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龍蝦的香味已經悠悠飄過來。
叢嘉站在門廊,看到林沉的背影。
他穿著板正的西裝,背崩得很直,似乎聽到了叢嘉的腳步聲,站起來。
沉默的氣氛蔓延開來,叢嘉走過去,看到他側臉的傷,微微皺了皺眉,問:“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他說:“不小心被撞到了。”
叢嘉抿:“好吧,下次小心點。”
強忍著要走近看看的沖,抱著雙臂,說:“想明白了嗎?”
分明是有些倨傲的姿態,但叢嘉做起來卻并不讓人到傲氣。
林沉的視線無法克制地落在叢嘉上。
屋里開著暖氣,水晶燈的燈落下來,盡數落在叢嘉上。
穿著一很漂亮的子,燈將的皮襯得更加細膩白皙,林沉垂下眼,看到上的、殘留的細小疤痕。
那本是不應該有的。
林沉安靜了些許時候,說:“...嗯。”
他的手指在抖,用了一段相對長的時間才將公文包的拉鏈拉開。
里面有兩份文件。
病歷書和財產贈予協議。
有強烈而漫長的刺疼從指尖迅速傳來林沉的心臟。
“隨時復發,伴隨一生”
他盡量維持著正常的姿態,不讓自己再去看病歷書,強忍著和叢嘉坦白的沖,取出另一份文件。
“這是什麼?”叢嘉接過來,看了兩眼:“財產贈予協議書?份...房產,林沉你是在用這些道歉嗎?我覺得——”
“——叢嘉。”林沉打斷了,他強忍著心頭的巨疼,盡量用平直的聲音說:“我們分開吧。”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了,窗外的落雪似乎都懸停在了空中。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過了幾秒,叢嘉找回了自己聲音。
“你在說什麼?”笑了一下,不可置信道:“這就是你的想法,你的答案?”
林沉垂下眼,盡量控制自己的視線。
他的沉默像是一把火,在叢嘉的腔迅速燃燒起來:“你說話!”
“...是。”
林沉終于抬起頭,他很快地抿了一下,掩飾自己的失態。
“是,這是我的答案。”他說。
叢嘉瞪著他,手指幾乎用力到快把文件碎了。
“所以為什麼?”問。
林沉深深地呼吸著:“溫哥華的子公司要上市了,我會調過去,以后會很回國。”
“所以這和我們有關系嗎?”
“因為我仔細想過。”林沉的心臟開始被撕扯著,他尾音幾乎有掩飾不住的抖:“我覺得我們其實不是很合適。”
“我們是不同的人。”他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理,像是在分析一道數學題:“你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更愿意過安定的生活。”
“那之前算什麼?”
林沉的姿態刺激到了叢嘉,近乎尖刻地說:“之前是你求我考慮你的,是你求我不要忘了你,不要不要你的。”
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的話過于刻薄了,緩了緩,問:“所以你高中時候沒有喜歡我?”
林沉怔了怔,卻沒有移開視線。
他在短暫的失神后,終于說出一些令自己惡心的話。
“我承認高中時候...確實喜歡過你...所以失憶后,我...”
他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又說:“后來恢復記憶沒有告訴你,我很抱歉。”
他終于不再看叢嘉了,垂下眼,視線落在桌面上。
那里擺著一盤新鮮的車厘子,在林沉的眼中,和的很相似。
他結緩慢地滾了一下,到嗓子很干很:“我可能...沒有那麼喜歡你。”
叢嘉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像是被空了。
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冷酷的、理的男人,心臟傳來深刻而漫長的痛。
從來、從來你說我是很好的人,但你是很爛很爛的人。”
“如果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絕對、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
彎下,慌地在桌上尋找著筆,又隨意地在文件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你的補償我收下了,現在請你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叢嘉沒有再看林沉,轉往樓梯上走。
片刻之后,背后傳來悶重的關門聲。
叢嘉走進餐廳,阿姨正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叢嘉的臉,驚愕道:“嘉嘉,你怎麼了?”
“我沒事。”叢嘉抹了眼睛,努力出笑容:“做好了是嗎?”
“是的,龍蝦意面,兩份。”阿姨小心翼翼地把盤子放在桌上:“哎喲,我拿錯了,我現在去給你拿叉子。”
“沒關系。”叢嘉說:“把筷子給我吧。”
餐廳里很安靜,沒有人敢說話。
叢嘉用筷子夾著意面,很多,又很。
到...林沉甚至能清晰地想起叢嘉穿著哪一件子,畫著什麼風格的妝容,用什麼樣的表著自己。
和叢嘉在一起,是二十六的林沉很想起的事。
他無法否認自己有過妄想,畢竟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叢嘉一直是他對于的唯一注解。
一個幾乎沒有得到過的人,是很難拒絕叢嘉那樣充滿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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