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疏都快忘了上的是什麽班了。
除了白天依舊忙碌,每天晚上都準時下班去約會。
雖然謝逢則不能去的場所多——酒吧,KTV,一切娛樂場所,但即便是吃頓晚飯在江邊散步,也不會覺得無聊。
這樣的日子希永遠不會結束,然而也知道不可能。
隻是沒想到,這次會結束得猝不及防。
晚上十一點,謝逢則照常送到小區門外,兩人在路旁依依不舍地牽著手,大熱天的,勾著他脖子往上親。
謝逢則摟著腰,含住,在漆黑無人的角落,挲到腰際的邊裏。
直到不滿地輕哼一聲,才重新圈住腰,頭埋到頸後沉聲笑,每一個字都帶著勾引:“真不能夜不歸宿?”
“不能……”江月疏當然知道他想什麽,憤地掐一把他的腰,結果太了,不還硌手。
腰上那圈薄薄的卻被他不釋手:“明天休息?”
江月疏在他懷裏點點頭:“嗯。”
他低笑了一聲:“去我那兒L?”
江月疏腦袋嗡了嗡,“大白天的……”
“想什麽呢?”他側頭親親耳垂,“那家酒店的自助餐不錯,還有影音室,你不是想學遊泳嗎?頂樓的遊泳館環境好,我帶你去驗一下。”
“好吧。”雖然有預,要真去了,保不準會發生點什麽,但心裏並不抗拒。
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太了,如果是別的,談這麽久早該睡過了。
“那明天見。”他最後吻了吻的額頭,“回家早點休息。”
“嗯。”江月疏晃了晃他的手,“你送我到那棵樹,好不好?”
怕監控拍到他們卿卿我我,這裏離大門還有段距離,江月疏指了指離崗亭最近的那棵香樟樹。
哪怕明天還要見麵,依舊舍不得今天的每一刻。
“行。”謝逢則笑著握住手。
兩個人慢慢往前走著,從黑暗中走到影中,經過那棵樹,江月疏剛要鬆手和他告別,突然看見小區的崗亭邊,站著一道悉影。
整個人從頭到腳一僵,腦子一片空白,謝逢則疑地問:“怎麽了?”
江月疏深深吸了口氣,攥他手,看著那人腳步沉穩,卻目如炬地走過來。
“我,我爸。”結結地開口。
謝逢則稍擰了下眉,麵向江正豪不聲地直了背脊,牽著的手更用力了。
趁江正豪還沒走到麵前,小聲提醒:“千萬別告訴我爸你……”
“江月疏。”江正豪打斷,不客氣地連名帶姓,淡淡瞥了眼旁邊的男人,“介紹一下?”
江月疏眼皮一:“我男朋友,謝逢則。”
江正豪著謝逢則打量了十幾秒,沒說話,目格外銳利。八月末的酷暑天氣,卻像一陣陣寒流裹挾而來。
江月疏覺快被他眼神凍死了(),剛打算不要命地開□□躍下氣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解救謝逢則讓他先走,江正豪看向了:“你回去。”
江月疏一愣:“啊?”
“啊什麽啊?”江正豪豎起眉,“一個孩子,跟男人在外麵混到這麽晚,難不你還想夜不歸宿?”
江月疏哪敢輕易和他唱反調,至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也說不定,他對謝逢則了解之後會很滿意……
江正豪應該隻是想和他聊聊,大名鼎鼎的一院之長,也算半個公眾人,總不至於和兒L的男朋友鬧得很難看。
於是定定神,鬆開謝逢則的手,擔憂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回去啦?”
“回去吧。”謝逢則勾笑了一下,又對江正豪說,“叔叔,天氣熱,要不然去車裏坐坐?”
江正豪板著臉,看不出什麽緒:“麻煩帶路。”
江月疏一步三回頭地走進小區大門,那兩人也很快沒影了,趕拿手機給謝逢則發了條微信,補全那句沒說完的話:【千萬別告訴我爸你是做什麽的】
【暫時別說qaq】
【我找機會慢慢和他談~】
回家時徐瑛剛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看了沙發上愁容滿麵的兒L一眼:“被你爸抓包了?”
江月疏抬起頭,張大:“媽媽您怎麽知道……”
“我不知道,是剛才你爸接了通電話,著急忙慌就出去了,我跟著問了兩句,他說你找了個男朋友,這些天都跟人家混在一起。”徐瑛著頭發,坐到旁邊,“哪裏人啊?家裏做什麽的?”
江月疏抱了個抱枕,歎口氣,把大概況都說了。
徐瑛麵複雜地著:“你啊你,找個什麽不好,非要找當兵的,還是那麽危險的兵種,你爸向來希你安安穩穩的,夠嗆能答應。”
江月疏把放起來,抱住膝蓋,甕聲甕氣地:“可是我就喜歡他。”
轉過頭,表很認真:“如果爸爸不同意,你能不能幫我勸勸?”
聽見徐瑛歎氣,忙不迭補充道:“他真的很好,在震區他救過我的命,不然你和爸爸都見不到我了……”
聽見這話,徐瑛眼神晃了晃,爬上幾縷哀傷。
江月疏知道又讓擔心了,連忙握住手:“媽媽,對不起。”
“好了。”徐瑛把摟進懷裏,拍了拍,“這麽晚了,趕洗澡睡覺,我在這兒L等爸爸回來。”
“媽媽您去睡吧。”江月疏重新坐直了,把抱枕拿過來,向,“我等爸爸回來。”
徐瑛深深地看了幾秒,點頭:“那行,你披個毯子,空調屋裏小心著涼。”
“嗯。”
“還有你倆說話小點聲,小海睡了。”
“好。”
說完徐瑛就上了樓。
發給謝逢則的消息,直到四十分鍾後才收到回複。
XFZ.:【沒事,別擔心。】
() 看來他們已經聊完了。
江月疏走到院子裏,熱浪滾滾地襲來,卻像沒有覺,一直等著江正豪推開院門。
中年男人走進來看了一眼,坐到石凳上。
“爸……”試探著開口。
江正豪“嗯”了一聲,語氣還算和善。
江月疏心中的張頓時消散些許,坐到他對麵:“爸,你們聊什麽了?”
江正豪低頭看著手機,臉上被映出藍的。
江月疏繼續試探:“爸,他對我特別好,我們在一起半年多了。”
“半年多,才見幾次麵?”江正豪終於開口,嗓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江月疏咬了咬下,攥手指。
“的確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有氣度,有能力,前途也無量。”江正豪把手機扣到石桌上。
江月疏眼睛頓時一亮。
但接著,江正豪目銳利地盯著,就像從小到大無數次,不管不顧的意願,就為安排好一切:“唯一的缺點,就是不適合你。”
江月疏眼神抖了抖:“爸……”
“睡吧,不早了,明天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分手吧。”江正豪麵無表地起,“我不同意,你們不可能結婚,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爸。”江月疏激地站起來,眼裏泛起晶瑩,“為什麽說不合適?他哪裏不好?”
“他沒有哪裏不好。”江正豪轉看著,表認真而嚴肅,“作為一個公民,我尊敬他的職業,也激他的奉獻,但作為一個父親,我不同意他當我的婿。”
頓了頓,語重心長地對說:“你現在隻是被衝昏了頭腦,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爸爸是對的。人活在世,平平安安最重要。”
江月疏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客廳的玻璃門打開,再關上,江正豪的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髒裏就像有什麽東西被挖空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剛要躺到床上去,手機突然亮了。
是徐川:【怎麽樣?】
江月疏:【?】
小川哥:【姑父找我興師問罪了,他問我是不是一早知道。】
江月疏:【哦。】
小川哥:【興致不高?】
【談得不順利?】
江月疏:【……】
【借你烏。】
小川哥:【我早跟你說了,這件事姑父肯定不同意。】
江月疏:【我拉黑你啊。】
小川哥:【別別別。】
【留著我好歹還有用吧?】
江月疏:【有屁用】
小川哥:【給你支個招什麽的。】
【以姑父的格,說服他希不大,要不你從小到大也不會這麽慘。】
【哥給你指條明路吧。】
江月疏:【?】
小川哥:【私奔。】
【你倆跑就是了,缺錢找
我。】
【放心,肯定不出賣你倆。】
江月疏一陣心俱疲,把手機扔到床上,接著把自己也扔到床上。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睡著的。
空調開了一宿,醒來的時候嚨像被什麽東西黏著,呼吸一下都很痛。
上蓋著不知道從哪扯來的被子,明明睡的時候床上沒有被子。
沒力想太多,心裏還掛著昨天的事,喝了杯溫水,換了服正要下樓,去床上拿手機,卻沒找到。
又把被子掀起來,枕頭底下,床頭櫃上,梳妝臺和洗手間全都檢查了,還是沒有。
聽見樓下有腳步聲,急匆匆跑下去,問正在餐桌旁擺早餐的徐瑛:“媽,看到我手機沒?”
“你爸一早拿走了。”徐瑛微歎著看一眼,“他說你子倔,肯定不聽話,讓你就在家待著,別的事等他下班回來再說。”
江月疏眼眶瞬間紅了:“他憑什麽拿我手機啊……”
“還不是怕你跟人家聯係,他不信你會乖乖分手,打算找個時間,親自去跟小謝談。”徐瑛把牛遞給小海,“在那之前,你就待在家,哪兒L都別去了。”
江月疏眼皮了,聲音也發:“媽,您是要幫他監視我嗎?”
“你爸說了,讓你暫時待在家冷靜冷靜,醫院那邊他幫你請假,不會扣工資。”徐瑛著有點疲憊地笑了笑,“好了,下來吃早飯吧。”
“……我不吃。”眼淚湧出來之前,轉快速跑上樓,木地板被踩得一聲聲巨響。
“媽媽,為什麽不讓姐姐出門啊?”小海坐在椅子上,一臉天真地眨眼睛,“爸爸不喜歡姐夫嗎?”
“爸爸沒有不喜歡,別說。”徐瑛了小海的頭,“而且姐姐還沒結婚,沒有姐夫。”
“我有姐夫!”小海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義正辭嚴,“我姐夫可好了,姐姐和我都喜歡他!”
徐瑛笑著坐到他旁邊,端起炒飯一邊喂著,一邊溫地說:“那你給媽媽講講?”
小海點點頭:“好啊。”
*
江月疏不知道這一天是怎麽過的,沒有手機,也出不了家門,把房間門鎖起來,任憑徐瑛來了好幾次,吃飯,索把自己埋進被窩裏,假裝什麽都聽不到。
徐瑛無奈之下給江正豪打電話,就在門口,江月疏出一個腦袋,聽得很清晰。
“你兒L早飯午飯都沒吃。”
“哎,絕食呢,我說你是不是太過分了?用不用做到這地步?”
“江正豪,我覺得你這樣不對。”
“我兒L要是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現在把門鎖著,我有什麽辦法?你行你來。”
“你下班給我早點回家吧,自己收拾爛攤子,鬧心。”
掛了電話,又敲門喊了兩聲:“月疏,晚上媽媽做炸丸子吃不吃?”
咬著,把被
子重新裹到頭上。
晚上江正豪回來(),依舊鎖著房門不出去。
“你在跟我鬧絕食嗎?”江正豪站在門口對說?()?『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越鬧,我越不會同意,一個男人讓你為他做到這地步,我能相信他會好好待你嗎?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你爸,我做的任何決定都是為你好。”
他從來都是這樣。
打著為好的旗號,做著幹涉所有決定的事,從小到大,沒有任何選擇權。
小到穿什麽服,留什麽發型,周末能不能出去玩,大到高考誌願,甚至上學時邊的是什麽朋友……
唯一一次功逃,就是去了延城,遇見了謝逢則。
但這也是這輩子唯一覺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江正豪安排下的華麗的木偶。
“爸。”吸了吸鼻子,終於用幹啞的嗓音說出今天第一句話,“是不是我將來要和誰結婚,也得聽您的安排?”
“我不會強迫你。”江正豪沉聲道,“我會給你安排一些條件合適的男孩子,家世,人品,工作,我保證給你篩選好,至於要嫁給誰,由你自己來挑。”
江月疏哭著哭著就笑了。
不再說話,江正豪問了幾句也沒意思,下樓吃飯去了。
走之前還留了一句:“你就算把自己死,也是我兒L,不是他的人。”
晚上八點多,房門又被敲響了。
江月疏煩躁地在床上翻了個,打算不理,卻聽見小海呼呼的聲音:“姐姐……”
目一怔,坐起來。
猶豫了幾秒,還是用袖子眼淚,走到門邊問:“怎麽了?找我有事嗎?”
“姐姐,英語作業不會……”小海輕輕敲著房門,“媽媽說也不會,要我來問你。”
江月疏悶著聲:“爸爸呢?”
小海:“爸爸在書房。”
這才打開了門。
把小海放進來後,再反鎖上。
小海手裏拿著英語習題冊,上麵攤著一堆餅幹和糖果,江月疏噗嗤笑了,笑得眼眶潤:“你是要給姐姐送吃的啊?”
小海一臉認真:“我是來學習的。”
“好,你是來學習的。”江月疏忍俊不,把他帶到小茶幾旁,把餅幹和糖果倒在盤子裏,拿著習題冊坐到地毯上,“哪裏不會?”
小海挨著坐,熱乎乎的腦袋靠在胳膊上,翻開習題冊:“這裏……”
江月疏看了一眼,扯:“這很難嗎?”
小海眨著圓溜溜的眼睛:“很難啊,老師說附加題要四年級的同學才會,如果我做出來了,就很厲害!”
對二年級的小朋友來說確實很難,但徐瑛是市一中的特級英語老師,不可能不會。
江月疏這才明白過來,心口滾燙,吸了口氣,小海的頭:“那姐姐教你。”
一直學到九點鍾,小海該睡覺了,徐瑛在門口他,才悶悶不樂地起:“姐
() 姐我走了。”
“嗯,去吧。”江月疏把習題冊和作業本夾好,遞給他,“下次不會再找姐姐。”
小海點點頭:“嗯。”
江月疏看著他轉時比年初胖了許多的背影,久違地出笑容。
小海走兩步,突然又回來把習題冊放到桌上。正納悶著,卻看見他取下手腕上的手表,塞進手裏。
“姐姐,我電話手表借給你。”小海抱著習題冊和作業本,笑得像個小太,“快點給姐夫打電話喔。”
江月疏眼眶一熱,手表暖暖的,有小朋友的溫,差點要哭出來,趕對小海說:“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補習班。”
“姐姐再見!”終於完任務的小朋友轉過,腳步都變得輕快。
門又被關上,屋裏又變得冷清清了。
江月疏拿著小海的電話手表,卻覺得渾都很暖。
抱著抱枕坐在地毯上,心髒猛烈地跳著,手指也不住抖著,撥下那個爛於心的號碼。
過了幾秒鍾,手表裏傳來瘋狂想念的聲音:“喂?”
來不及說出一個字,就淚流滿麵。
那頭的男人沒聽到回應,連哭聲也忍著,電話裏隻有死一般的靜謐。
他卻忽然像察覺了什麽,不用遲疑,不用確認,語氣瞬間變得溫:“你還好嗎?”
“嗯。”江月疏吸了口氣,用力點頭,跟他解釋,“我手機被我爸收走了。”
他輕聲說:“我知道。”
想起早上徐瑛說的話,江月疏擔憂得不行:“他有找你嗎?”
“還沒有。”他說,“他和我約了明天晚上。”
江月疏摟了抱枕,心髒跳得快沒有知覺:“我爸格比較強勢,他想讓我們分開,如果他話說得很難聽,你……”
謝逢則溫聲打斷:“你怕嗎?”
江月疏怔了怔。
他再次問:“叔叔不同意,你會怕和我在一起嗎?”
毫不猶豫地開口:“不怕。”
隻怕不能在一起,怕這麽他,卻一定要被迫分開。
說完後卻笑了。
謝逢則果然是懂的,他甚至沒有問,想不想分開。
隻是問怕不怕。
“好。”電話那頭的人也笑了笑,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麽,語氣溫而釋然,“別哭了,安心睡一覺,明天開始好好吃飯。”
江月疏吸了吸鼻子,點頭。
想起他是看不見的,又甕聲回應:“嗯。”
“這裏江景果然很漂亮,看多久都不會膩。”謝逢則似乎打開了窗,風聲呼嘯著灌進電話裏,把他的聲音也吹散了。
卻聽得無比清晰,猜到了什麽,角彎起來:“你在我們家裏嗎?”
“嗯。”他嗓音堅定,仿佛被江風送進耳朵,“以後我們都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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