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霖沒有立刻回答蘇可可的問題，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發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笑了笑，顯得很輕鬆：

    “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有一點倒是想先問問你。你覺得，永夜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蘇可可沒有顯得多意外，顯然這個問題，之前就考慮過。

    所以此刻，略作沉後就開口道：

    “在我看來，是給絕境之人最後一救命稻草吧。

    這世界遠看安靜平和，但若放大了看，卻多的是不平事。

    有不平事，就有傷心人。

    傷心到了極致，就很容易走向極端。

    可對多數人來說，因為各種各樣的顧慮，即便陷絕境，也隻能選擇了結自己，而不敢放手一搏，讓真正該遭報應的人付出代價。

    永夜的存在，就是讓作惡者得到應得的報應，然後有可能的話，減一些可能會發生的悲劇吧。”

    蘇霖靜靜地聽著，總結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永夜其實是個行善的組織？”

    蘇可可一愣，搖了搖頭：

    “我沒那麽說，既然是組織了，就不能以單純的善惡來評判。

    雖然永夜會救下一些人，但通過的方式卻是傷害其他人的複仇。

    而且永夜的酬勞索取是按照目標資產百分比的形式，也並不是無償模式，所以當然算不得行善。

    何況如果按照普世的價值觀而言，永夜應該會被劃分為恐怖組織的範疇吧。

    據我掌握的況來看，雖然這些年永夜一向把尾清理得很幹淨，但警方還是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

    隻是礙於各種線索還沒有明朗化，所以並未公開立案。

    可隨著攤子越鋪越大，出現意外的幾率也會快速升高。

    或許幾年之後，永夜這個名字就會出現在警方的要案卷宗中。

    你、我，還有很多人，都會上警方的通緝名單。”

    蘇可可淡淡地說著，就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

    “那你還想接手這個位子？”

    蘇霖笑得更加開心了些，繼續問道。

    “通緝就通緝唄，通緝就說明我手藝不到家。

    王敗寇，種因得果，沒什麽好說的。

    這輩子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已經不後悔了。

    活那麽長時間，也沒什麽意思。

    在最年輕麗的時候死去，不也很浪漫嗎？”

    蘇霖聽完，眼神變得很是複雜，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如果不是我選了你，讓你接了太多黑暗骯髒的東西，你不會變現在這樣。

    你這個年紀，應該正是對生活充滿熱的時候。可看你剛剛說的話，卻像是一個看破紅塵的老僧了。”

    蘇可可沒有否認這一點，隻是平靜地說道：

    “你不像是能說出後悔兩個字的人。但現在既然你說了，那我也安下你，你不用後悔，因為我是自願的。

    或者更害一點來說，我很謝你帶我見到另一個世界。

    你也知道，從小時候開始，我的智力就比們幾個要高。

    所以們喜歡的東西，我本就沒什麽興趣。

    同齡人，乃至大一些的孩子，也隻會讓我覺得稚。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覺得生活十分無聊，乃至對這個世界失去了興趣。

    我曾一度在想，等哪天實在無聊到了極點，就選一個自己能想到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浪漫方式，去和這個世界告別。

    但……幸虧有你，你及時用巧妙的方式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裏。

    帶我看一幕幕原本本不曾見過的人間圖景，別樣的刺激，迅速消弭了我愚蠢的念頭。

    我開始意識到，這條注定艱難的路，就是我活下去的意義。

    在這片灰的領域裏，我可以盡施展我的才華。

    我要做這件事，讓整個世界都記住我曾經來過。

    無論善惡，無論普世的價值觀如何去看，我都心如磐石，絕不搖。”

    蘇霖看著如此決絕的蘇可可，陷良久的沉默。

    半晌之後，他輕輕說道：

    “你的意誌，我到了。但很抱歉，我不太認同，也不會允許你走到那一步。

    永夜的創立初衷，其實非常簡單。

    現在我們兩個接，也到了必須要告訴你的時候。

    用兩個字就可以概括：吸金。

    但並不是你口中所謂的按資產百分比的方式收取傭金。

    或者說，不完全是。

    傭金自然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所占的比重並不高。

    真正的重心，在於員複仇之後，他的複仇目標所帶來的財富。

    大凡能把人到絕境者，往往非富即貴。

    這樣的人所擁有的財富，對於普通人而言，十分驚人。

    而提前預知他的死亡或者是其他結果的我們，就可以進行其他方麵的布局，來收割財富。

    所以永夜的結局，不會如你所想的那般，轟轟烈烈地走向滅亡。

    我在創立之初，就已經預設好了它的結局。

    當然，距離走到盡頭，尚有一段時間。

    這次期間，你仍舊能夠完自己的心願。

    你的名字，會和永夜一起，在世界的另一個維度裏響徹雲霄。

    不過蘇可可，你不可以死。

    無論最後的結局如何，你都不可以輕生。

    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你必須遵守。

    否則的話，我這些年付出的心，就沒了意義。

    如果你還念著我對你的好，就聽我的話，哪怕就再聽這一次。

    雖然現在結局不能提前告訴你，可我向你保證，這個結局不會比你提到的那種差。

    你也許覺得，永夜存在的意義，是對這個世界的秩序進行修正和補全。

    但很抱歉，這隻是我欺騙你們的手段。

    我沒有興趣，去理會不相幹之人的痛苦與悲傷。

    但我需要他們燃燒生命一般的複仇火焰。

    這個方式很危險，回報也同樣厚。

    我現在不需要你來認同，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理解我的。”

    蘇可可震驚地看著蘇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幾乎是用第一次認識蘇霖一樣的目，萬分不解地問道：

    “你……你說什麽？你為什麽又要現在就告訴我這些呢？我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