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歸置若罔聞。

無崖城乃是兵家必爭之地，朝廷知道、南褚知道，從小在無崖城長大的姜雁歸，怎會不知道？

拿下無崖城，整個永州十三城便都收復在。

駕親征，皇帝必然會是眾矢之的。

赫連玨得知自己親來南邊，定然會卯足了勁兒對付自己，所以是主來邕周城被困的。

現在軍心不穩得穩，只有拖得夠久。

霍無憂那邊才有機會在大劣勢之下，拿下無崖城。

“皇上！”

竇章著嗓子一聲吼，將春褀們驚得抖了一，姜雁歸還是沒理他。

之前桑妞來南邊，姜雁歸便同說過，暫時歸孟叔淮麾下，所以赫連玨至今不曉得姜雁歸有赤甲軍。

現在孟叔淮在明面上被南褚軍牽制。

按照計劃，桑妞的赤甲軍，應該已經悄悄潛敵后。

姜雁歸目不轉睛盯著沙盤中，往南褚東南的位置，又了一枚小旗。

“您要害怕，末將可以派人拼死護您出城、送您回京，這仗，末將來打！”

不怪他們如此義憤填膺，現在全城熱議，都說皇膽小、大衍男兒沒種。

有的男人，確實都聽不下去。

景明從前擔心的問題正在一個一個上演。

不過好在，即便如此境況，竇章都誓死保護皇帝，說明他是忠心的。

可此時開城門，正好落進赫連玨的圈套，也會讓整個南征計劃全面落敗。

到時候死的就不是邕周城這幾萬將士了。

姜雁歸緩緩抬頭，“朕瞧著近來訓練場的草人愈發了，你們力氣這麼足，便去扎草人吧。”

“皇上！！！”

姜雁歸不容置疑道：“虎牙將軍若要抗命，便以軍法置。”

“誒！”

竇章重嘆一口氣，重重甩頭，從殿中出去。

出了議事府衙，幾名將軍小聲咕噥。

輕騎營騎弩將軍狠狠心道：“皇膽小，卻還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橫豎都是死，要我說，還不如干脆將……”

“噗——”

竇章一拳掄過去，騎弩將軍當場噴出一口老來。

“仗還沒打，你他娘的膽敢擾軍心？”竇章毫不留道，“來人！將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拉出去，軍法置！”

騎弩將軍挨了一百軍，懸吊于校場之上。

竇章厲聲道：“從今日起，誰再敢背后議論吾皇，這就是下場！”

殺一儆百，騎弩將軍的小命是保不住了，衍褚兩國還沒正式開打，蒼旻直接被提為騎弩將軍。

懲罰訓話之后，竇章便帶人去領自己的罰，與一眾士兵坐在地上扎稻草人。

有了騎弩將軍這個前車之鑒，誰也不敢廢話。

“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

夏安一向子要急些，旁人不敢說，不得要提那麼一兩句，“破山也就罷了，他就算是為了王爺，也會誓死效忠您，竇將軍是西山軍出，多半也是有王爺的面在，面總有消耗完的時候……”

“這都快一個月了，眾口悠悠。”

冬禧這句輕松的“眾口悠悠”可是藏了不沉重的議論，擔憂道：“總有堵不住的一天。”

姜雁歸哪會聽不出們的言外之意。

秋綏弱弱道：“皇上，南褚軍一日攻、一日罵，咱們武庫里的弓箭所剩不多了。”

再這麼耗下去，矢盡糧絕不日將至。

春褀子是們四人中最穩重的，也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皇上，咱們真的不做點什麼嗎？”

姜雁歸抬手，手里的發帶隨風飛揚，幽幽道：

“我們不是一直在做嗎？”

“一直在做？”

四個人面面相覷：們只看到皇上一直在罰人。

城中議論紛紛，皇上聽到便降罰，好幾個營的將士，連訓練都不訓練了，日不是收夜香、拾大糞，便是收稻草、扎草人，還有被安排到伙頭軍營切老姜的。

別說對付南褚了，正事都沒干一件。

姜雁歸笑著收起發帶，“秋綏、冬禧，你們去把破山、竇章他們幾位大將軍來。”

秋綏冬禧抱拳，“是！皇上！”

破山與竇章在門口相遇，一個上散發出活人勿擾的味道，一個擼著腳、頭上沾著草。

兩人相視一笑，誰也不說誰。

“褚軍現在離城門太近了，雙方打起來，咱們總是要吃虧的，得想法子，讓他們往后撤一撤。”姜雁歸道。

幾位將軍互看一眼，前鋒大將秋仲寅上前，“末將愿領兵出城，將他們引開。”

姜雁歸眼神難掩詫異：

“城外五萬南褚兵，你打算帶多人去引？怎麼引？”

帶多了出不去，帶了，人家隨便派個幾千人，追著他們往死里打，大軍仍紋不。

秋仲寅張張，“那就繞后，燒他們糧草。”

“那只是給他們添，并不會他們后撤。”

幾位大將連著出了幾個主意，姜雁歸都擺手拒絕。

竇章直言：“皇上召我等前來，必然已有主意，臣等愚鈍，還請皇上明白示下。”

“東風要來了。”姜雁歸道。

——“東風？”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東風？”

——“可我們什麼也沒準備啊。”

“風？”

破山吸了吸鼻子，好像明白了些什麼，“是末將一直在準備的？”

輕騎營因為原騎弩將軍犯軍規，整個營隊被罰拾糞，蒼旻小心翼翼道：“末將也是？”

姜雁歸閉了一下眼睛，角微彎。

誰能想到一個子，竟能用如此手段？

這不是瞧不起子，是實在沒想到。

他們沒想到，想必南褚也想不到。

破山和蒼旻互看一眼，先笑了一聲，繼而仰頭大笑。

姜雁歸雙手微抬，無所謂道：“征戰嘛，能贏就好了。”

竇章似乎也明白過來，“皇上英明！”

“啥意思？”秋仲寅還沒明白，“需要我們做什麼？”

破山將手按在秋仲寅肩上，“辛苦前鋒營將士，上大甕、燒金。”

邕周城在東，南褚軍駐扎城外在西。

城樓上的將士看著南褚軍拿到晚膳，將大甕的蓋子打開。

風從東往西，帶著金沸騰的氣味飄過去。

褚軍張還沒吃著饅頭，先灌一口濃香，一個個嘔吐不斷。

有些個老爺們天生鼻息不靈敏，但是看到隔壁的嘔吐，再加上風中熱氣撲面，也都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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