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
存在過,便一定會留下痕跡,無論你遮掩得多好。
床上的人已經睡,薄修沉將嬰兒床推到客廳,客廳只開了一盞燈,他打開手機,很快,視頻通訊就連上了。
電話那頭,蒼老的聲音,興的響起:「快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哎呀,是我們安安啊,安安,安安真可,安安,是太姥爺,看到了嗎,看到了太姥爺了嗎?」
薄修沉輕輕的道:「睡著了,看不到。」
「看不到也能聽到,我們安安什麼都能聽到,是不是啊安安,你拿好一點,都拍花了,都看不清我們安安了,是不是啊安安,太姥爺都看不清我們安安了是不是啊。」
薄修沉了眉心,頭疼腦漲。
這樣狗給遠在M國的老人家連視頻,窺娃的日子,他已經過了三周了。
薄修沉有點心力瘁,他耐心的又拍了十分鐘,終於耐心告竭,拿回手機,關掉視頻。
「欸,我還沒看完呢!」
「先說正事。」薄修沉將手機放到耳邊,不給老人撒潑的機會:「您查到了嗎?」
「我用不著你催我。」盛遠崢的語氣很不好:「小言的事,我比你關心,盛敬暘不敢跟我說,是他傻,但我做太爺爺的,還能真不管?我這邊已經讓人在查了。」
「進度。」
盛遠崢厲聲:「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
「……」薄修沉嘆了口氣:「千歌很擔心。」
聽到孫的名字,盛遠崢緩和了點:「那你就跟說,有爺爺在,爺爺能幫他們解決問題……」
薄修沉:「我不會說。」
「……」盛遠崢捂著口:「你……你是真不怕氣死我啊!」
兩人的話題,日常陷僵局。
過了片刻后,還是薄修沉尊老,先服:「還看安安嗎?」
盛遠崢:「……看。」
「進度。」
盛遠崢:「……」
被住了痛腳,盛遠崢氣得悶,他直接把手機砸給林森了,讓林森跟薄修沉說。
林森忍著笑接起電話:「薄先生,三房那邊……」
「去外面說,別讓我聽到,我聽著煩!」盛遠崢大吼。
林森麻溜的帶著手機去臺了。
「薄先生您猜的沒錯。」林森跟電話那邊說:「三房那邊的確查到了新線索。十幾年前,盛克剛進DB國際的時候,接的項目就是整合製藥工廠,那時候集團剛收購了幾家藥廠,盛克是管事人之一,葯研和實驗室都歸他管,我試著從這個方向往深了挖,果然挖到了盛克當時在製藥行業的一些人脈,其實這些人里,大多已經銷聲匿跡了,還有些老教授也都過世了,不過存在就會留下痕跡,當時的葯研資料,藥數據等等,都盡量翻了出來,也找了專人分析。就是進度,是真的不快,畢竟信息太雜,年代也太久遠了,但方向至是有了。」
薄修沉沉了片刻,開口:「辛苦您了。」
「不辛苦。」林森笑笑:「方向是您跟先生商量出來的,我不過是跑跑,都沒出什麼力。」
薄修沉:「還是辛苦了。」
林森嘆了口氣:「其實要說辛苦,最辛苦的還是先生,家裏事一大堆,他裏說著這不管,那不管,但小輩不了才,大人不管,難不真讓家垮了不?倒是薄先生您這陣子跟先生聯繫多了,我看得出,他老人家開心了不。」
「……」薄修沉困:「我?」
「您沒覺到嗎?他現在對您態度和善了許多。」
薄修沉:「沒有。」
林森:「……」
林森訕訕:「您是覺得他平時說您是吧,其實他那也是帶著善意的,如果真是不喜歡的人,哪能一有空就打電話,是不是。」
薄修沉實話實說:「他並不是找我。」
林森:「……」
這個薄先生,有點不會聊天,也不會下臺階啊。
林森只能著頭皮繼續圓:「找安安跟找您,區別不大。他就是這樣,心,但是心腸不壞,就拿這次小言的事來說,敬暘瞞得死死的,但先生知道了,不也在背後出力嗎?說起敬暘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肯跟爺爺求助,這小言要是真沒了?他該怎麼跟大人代?誰心裏不難?老爺子上不說,心裏也是不落忍的,那好歹也是他的曾孫子。」
薄修沉蹙了蹙眉:「您跟我說這些……」
「其實先生他也不容易,他想見千歌小姐,但見不著,想關心千歌小姐,又不敢打電話,怕煩,也就偶爾跟您鬥鬥,但這也是把您當一家人,您是孫婿嘛,就忍忍,是不是。」
薄修沉已經察覺到不對了,但孫婿這句,他還是喜歡聽的,就勉強應了聲:「恩。」
「那,再讓他看看安安?」
薄修沉:「……」
「就看一會兒,你們那邊是半夜吧,不會耽誤您太久。」
薄修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薄修沉還能說什麼。
林森聽出他同意了,趕遠遠的對盛遠崢比了個「ok」。
盛遠崢輕哼一聲,矜持的點了點頭。
兩分鐘后,盛遠崢又抱著手機開始吸娃了。
薄修沉這回沒有縱容老人家太久,又過了五分鐘,就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后,他便輕手輕腳的把嬰兒床往房間里推。
卻在這時,對面另一扇房門打開了……
「爸爸?」梁小譯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迷的看著客廳里那道鬼鬼祟祟的影懵懵的道:「爸爸,你在幹什麼?」
薄修沉回過頭,看到兒子,皺起眉:「你幹什麼?」
「我?」梁小譯抓抓頭:「我尿尿啊。」
「睡前怎麼不去?」
「睡前……睡前我忘記了。」
「那你還不去?」
「現在?哦……」梁小譯稀里糊塗的走進洗手間。
片刻后,等到方便完,洗了手,再出來,客廳里只剩一盞昏黃的應燈,哪裏還有半個人?
「奇怪……」梁小譯了眼睛:「我剛才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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