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凈詞輕哂一聲，聲線低懶，嘲弄道：“怎麼還跟小孩兒搶吃的。”

說著，他抬起指，松松地將那碗排骨往桌沿前抵了抵。

姜迎燈實際上并沒有想跟謝添搶吃的。

只是在發呆，打量他的手腕與坐姿。因這話微微一窘，忙夾了塊排骨，沒有拂人面子。

余里，梁凈詞好像在看著進食。

于是連咀嚼的作都變得小心文雅起來。

但又生怕造作過了頭，要找話將這個話題岔過去，姜迎燈遽然開口：“你平時也自己做飯吃嗎？”

梁凈詞答：“單位食堂。”

輕聲地說：“你不住在這邊？”

他嗯了一聲：“很來。”

“迎迎是誰？”謝添很會抓字眼，對這份親昵明知故問，眼波在兩人之間流轉，不由笑起來。

梁凈詞扶著下頜，笑得閑散，并不接茬，也沒有看誰。平心靜氣地將這類話聽去，不說接，也不將其推遠。散漫且疏離的姿態，令習以為常。

姜迎燈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有在臉熱。

除了英年早逝的母親，世上只有三個人過這個名字，一個是嬸嬸，一個是爸爸，還有一個，是梁凈詞。

他是用來調侃的，在最開始。

比如某日，花癡姜迎燈在籃球場的臺階上，并著膝蓋坐，做作地捧本書在讀，繃了子，端正好儀態，在歡呼的人群里顯得安靜，視線略地掃過字眼，滿腦子卻在想這陣刮過去的風有沒有將的秀發到最迷人的角度，并且祈禱著不遠的男人能分神注意到知書達理的優雅模樣。

正當此刻，姜兆林的車駛過，眼里略過什麼，又飛速倒回來：“迎迎，作業做完了嗎？就來看球。”

還沒編輯好語言，關于怎麼辯解只是借著春有了讀書雅興，才不是為了看球，更不是為了看男人！

頭一抬，穿著球的梁凈詞正牢牢抓著一顆球，站在的前，擋住稀薄的日，似笑非笑看過來，懶洋洋地開腔，模仿道：“迎迎，作業做完了嗎，就來看球？”

姜迎燈急促站起。

他念的小名，即便打趣意味鮮明，也有種異樣魔力，聽得心起落，魂魄失守。

梁凈詞眼梢帶笑，上臺階，站在與同一層，在狹窄的座椅過道之間。他個頭高到需要用力昂首，扭到脖子累。

明明并不那麼接近，姜迎燈還是仿佛被他的氣勢沖撞了一下，跌回到凳子上。

從膝頭落的書反扣在地。

梁凈詞躬拾起。

他飄逸而張揚的額前發輕輕在的膝蓋。

只短促的一兩秒，像被燙了下，迎燈往。

梁凈詞起，轉向封面，看到《論語》二字。

“講什麼的？”他掀幾頁，漫不經心問。

姜迎燈想了想說：“就是……教人做人的。”

“做人要教？”他挑起眼瞧，又笑說，“之乎者也，仁義道德。無不無聊？”

被噎住。

而后，慢騰騰地說：“這是老師讓看的。”

梁凈詞合上書本，敲一敲的腦袋，又散漫笑道：“好好學吧，迎迎。”

他歸還了書，調戲完了姑娘，便瀟灑地轉走出球場。

留一臉通紅站在角落，著的“之乎者也”，想著他信手拈來的“迎迎”，角悄然出一個發自肺腑的笑。

姜迎燈笑完，再一抬頭，發現姜兆林正不明所以地著。

收回書籍，忙匆匆過去。

想起舊事，姜迎燈就出了神，碗里一塊排骨三分鐘沒啃完。

梁凈詞見狀，也看不出心底掖著什麼小心思，打斷的神游道：“開學這麼久，有沒有出去玩過？”

“嗯……嗯？”

“想什麼呢？”他失笑：“問你有沒有出去玩過？”

姜迎燈搖頭：“還沒呢。”

大概他也是隨口一問，這話就有些難接了。梁凈詞想了想，又承諾下一個重任：“有空我帶你逛一逛吧。”

笑起來，點頭：“好。”

這天謝添離開時，問要不要捎上姜迎燈。

梁凈詞跟著看向。

迫地說一句：“學校有門。”

梁凈詞看手表，問：“門幾點？”

姜迎燈：“九點吧。”

撒謊不能太理直氣壯，得加上個心虛的“吧”。

梁凈詞笑了，他歪著腦袋看，饒有興致：“九點？”

疑心被拆穿，姜迎燈臊紅耳朵，正要說句“不大清楚，我再問一問”，梁凈詞的后話已經托了出口：“那你今晚上住哪兒？”

謝添也道：“什麼鬼，哪兒有九點的門。你這學怎麼上的跟高中似的。”

“也可能是九點半吧，我……記不太清了。”姜迎燈一邊說，一邊瞥向梁凈詞。他靠在玄關的長幾上，俯首，用指骨抵著眉心，似乎是在笑，但從的角度看去，他的笑意并不那麼明晰。

姜迎燈訕訕地掏出手機，“我不太確定，我問一下室友。”

他笑出聲，淡淡的一聲，似無奈，輕浮紅的耳畔，梁凈詞手兜里，趿拉著步子往里面邁，越過時輕飄飄說了句：“留宿吧，甭折騰了。”

謝添：“喲，這主意不錯，就是這麼一來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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