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麼?”容慎見安桐清醒,舉止周到地挪開了停留在肩頭的手掌。
男人低沉磁的嗓音似乎能平病發后的浮躁和焦慮。
安桐機械地點點頭,只是目還泛著灰白,稍顯遲滯。
短暫的靜默之后,仰頭著雅致從容的男人,“抱歉,剛剛我……”
“客廳溫了茶,覺好些的話,去喝一杯提提神。”
容慎并未給自責的機會,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除了滿懷關切的善意,安桐覺不到任何歧視與同。
仿佛在他眼里,這一切無傷大雅。
安桐垂眸蓋住了眼底的激,乖乖地說了聲好。
慢慢起,男人也隨手拾起那本編程書準備離開。
然而,由于病發導致的僵就坐,安桐機能還沒徹底恢復。
雙麻痹發,以至于的腳步非常緩慢。
這期間,男人似乎為了遷就,行走的姿態不疾不徐,給足了耐心和尊重。
……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安桐的神智徹底離了病癥的困擾。
喝了半杯茶,上翹的角也恢復了淡淡的,“剛才……謝謝。”
座單人沙發的容慎,緩慢地掀著書頁,語氣很淡然,“我是你的治療師,不用同我這麼客氣。”
安桐用指腹挲著茶杯,瞧著容慎翻書的作,猶豫著問道:“那本書……能借給我讀幾天嗎?”
似是擔心男人多慮,又補了一句:“等我看完就給你送回來。”
“自然可以。”容慎合上書,語氣著溫和的引導,“介不介意講講,這本書有什麼特別之?”
男人原本不確定引起安桐病癥發作的因是什麼。
但主求書,就顯得沒那麼簡單了。
安桐眼底泛起一不明顯的掙扎,可對方是容慎,是建立了信賴的治療師,沒有理由避而不答。
做好了這樣的心理建設,安桐開誠布公地道出了實,“安襄懷……是我父親,這本書我家里沒有,想復印一本慢慢看。”
的語氣平靜委婉,唯獨念出‘安襄懷’這三個字時,顯得艱費力。
容慎沒有說話,深不可測的眸子久久注視著安桐。
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
患重疾,卻喜歡寫編程代碼。
大概源自于父親這位翻譯家的耳濡目染。
容慎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把書遞給安桐,“我看過的書,以后大概也不會再翻閱。你不必復印,拿回去留著看吧。”
安桐遲疑著接到手里,翻到背面看了眼定價,“別,我給……”
男人深邃的黑眸噙著笑意,似乎知道的意圖,頗有些玩味地截話道:“一本舊書而已,書房還有很多。以后想看什麼可以隨時來拿,就當放在你家代我保管。”
這番平和穩重的言辭,微微打消了安桐的顧慮。
一本發行量且已絕版的原文翻譯書,換做任何書之人,都不會輕易相送。
偏偏,容慎用難以回絕的口吻把書贈給了。
安桐著書封被翻舊的痕跡,心百集。
良久,抬起頭,與男人四目相對,真誠地謝,“那……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隨時給你送回來。”
男人勾說可以,隨即拿起茶壺為續杯,“喜歡看書是好事,但切記不要讓自己太沉浸。”
他所說的‘沉浸’,大概另有所指。
安桐低眸看著“安襄懷”三個字,淺淺應聲,“我會記得。”
許是小姑娘對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格外信任,容慎不細致地打量著的表變化。
哪怕是隨口應答,也絕非敷衍。
倒是個簡單而不世故的孩。
……
時間眨眼來到了晌午。
安桐一直坐在窗下看書,容慎則偶爾喝茶理公事。
兩人沒有互相打攪,各自忙碌,安靜又和諧地共一室。
直到敲門聲響起,安桐恍惚地抬起頭,視線前方的掛鐘已經走到了十二點十分的位置。
門外,服務員的兩名服務員推著餐車走進來,態度恭謹地彎腰道:“九爺,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嗯,先送去廚房。”男人口吻淡然地吩咐了一句,服務員立馬照辦。
待他們走后,安桐跟著容慎去了廚房。
桌上擺著四菜一湯,不算華麗,是很普通的家常菜。
兩人同時座,男人拿著熱巾了手,語氣隨和地問道:“嘗嘗看,如果不合胃口,再讓廚房重做一份。”
“不用,我不挑食,都能吃。”安桐展開餐巾鋪在上,著容慎拾起筷子的作,暗自嘆他的用餐禮儀也是恰到好的優雅。
……
下午三點,容慎出了門。
安桐在書房聽到了靜,回到客廳才發現空無一人。
著窗戶向外張,意外看到男人疊著坐在院,手里夾著煙在吞云吐霧。
清風朗日下,煙氣在四周飄,模糊了男人英俊朗的棱角。
安桐心不在焉地凝神窗外,差點忽略了手機的震聲。
看到來電人,安桐彎起角接聽。
“寶,我在機場,十三個小時后落地。”
安桐有些詫異地皺了皺眉,“不是三號的飛機?”
“工作臨時變,懶得等了,你就說你來不來。”
安桐聽著那端嘈雜的聲音,語氣難得有了起伏,“來。航班號發給我,我提前去機場。”
話音方落,背后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
安桐掛了電話,轉便聽到容慎的詢問,“有事要去機場?”
“不是現在。”安桐搖頭解釋了一句,“明早過去接個人。”
容慎踱步走進客廳,沒有多問,反而很有涵養地說道:“多和朋友接是好事。”
不知想到了什麼,安桐微微一笑,“其實我朋友不多,是極數不嫌棄我有病還對我非常好的人。但工作忙,很久才能見一面。”
男人聽出了不同尋常的語氣,就連眉眼間也多了些神采。
為患者,這樣的緒波在安桐上堪稱稀有。
若對方是生便好,若為男生……有些事便不好再繼續了。
容慎的目深暗了幾分,卻以閑聊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聽起來確實是個值得深的伙伴。”
可能到了男人潛移默化的影響,安桐不知不覺間就把自己的真實說了出來,“嗯,是除了容醫生你,唯一會在我發作的時候陪著我的人,像姐姐一樣……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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