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初if線

3月初的北城天氣回暖，晚上八點，孟梵川的跑車停在萬悅酒店門口。

今晚是朋友江舟的生日，party就辦在萬悅旗下的會所。早前打電話給孟梵川時，他並沒有答應要來。

無論是家世還是能力，孟梵川和孟清淮兩兄弟在北城二代裡都屬於第一梯隊的，也因此，平時圈子裡誰有個婚禮，誰過個生日都會給他們打電話，只是邀請歸邀請，來不來完全隨他們心。

孟梵川是個很厭煩逢迎拍馬的人，平時這種邀約他應得很，今天願意過來，實在是因為剛回國就被孟松年弄得煩躁。

哪怕已經說了無數遍，他不會也永遠不可能和秦家那位小姐往，孟松年還是會反復在他面前提及這樁被摁頭訂的親事。

一番激烈言辭過後，孟梵川也懶得再跟孟松年爭執下去，惹不起躲得起，他開車出來散心，想起江舟的生日宴，徑直開到了萬悅。

眼下，車就停在萬悅門口。

這輛顯眼到極點的車以及那個囂張至極的車牌，酒店無人不知車裡的人是誰，只是這位爺停下很久，好像沒有下車的意思，幾個門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去問話。

孟梵川被孟松年那幾句話氣到整個人都很煩躁，他降下車窗，了煙到手裡，卻又沒點。

心裡那厭煩已經到了連煙的興致都失去。

孟梵川一隻手搭在窗外按著太，看著外面來往的人群，有很長一段時間目是漫無目的、沒有中心的。

直到無意中看到一道影，他微頓，目微不可察地定住。

酒店旋轉門門口站著一個孩，應該是在等人，正翹首朝某個方向盼著什麼。

孟梵川起初只看到的背影，穿一件白連，長髮很隨意地散在背後，風不經意間吹起發梢，出白皙修長的天鵝頸。

孟梵川還在看的時候，突然回了頭。

眼前莫名一亮。

連呼吸也似乎不自覺地停了一拍。

似乎也朝孟梵川看過來，彼此的目在空氣中對視了幾秒，但孟梵川知道——

看不到車裡的自己，或許也不是在看自己。

果然，沒幾秒，朝孟梵川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臉上出很淡的笑容。

另一個年齡相仿的生跑到面前，兩人在門口不知說了什麼，而後一起進了酒店。

一點點看著在視野裡消失，孟梵川收回視線，幾秒後忽然低下頭，覺得自己好笑。

就在剛剛短暫的幾分鐘裡，他好像被那雙眼睛抓住了。

要怎麼形容這個孩？回眸一笑勝星華，可那份笑卻又未盡眼底，帶著淺淡的疏離。

五分天真五分綺麗，明明看著不染纖塵，卻又得肆意。

盯著一個的看了這麼久，孟梵川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

沒的那煙也沒了再點燃的興致，他下車，車鑰匙隨手扔給門口的泊車小哥，問：“江舟在哪個包？”

“您這邊請。”早等在門口的人連忙在旁指路，唯恐怠慢了這位脾氣不定的爺。

會所就在一樓，是萬悅旗下的產業。老闆過生日，包廂自然是最好最豪華的那間。孟梵川跟著侍應生往裡走，直至快到頭了，途徑某個包廂的門口——

那道門敞著，孟梵川的視線不經意落過去，一眼看到剛剛那個孩。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在那幾秒裡他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包廂裡縈繞污濁的煙酒味，孩安靜地坐在包廂一角，似乎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全都著格格不的局促。

孟梵川最後看過去的時候，一個男人坐到邊遞給一杯酒。

一牆之隔，江舟的生日party也正熱鬧。

江舟之前並不知道孟梵川會來，畢竟這人出了名的不際，也不給面子，所以眼下孟梵川推門進來，包廂裡的人都愣了愣，江舟第一個回神迎上來，“你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不然怎麼都不會出現孟梵川還沒到，場子已經開始的況。

但孟梵川無所謂，隨意找了位置坐下，和江舟了一杯，“玩你的，不用管我。”

他過來是打發時間，喝幾杯就會走。

只是孟梵川想清淨，卻由不得他清淨。他平時就有出來玩，眼下難得出現一次，包廂裡其他二代都想著法兒地往他邊湊。

畢竟剛過去的這一年，他們都聽說了孟梵川那支車隊狂攬3億元的事，還不包括車隊車手日常的其他行銷收。

孟梵川在北城是個極其另類的存在，同年齡的富二代們要麼在規規矩矩地繼承家業，要麼紙醉金迷泡在人堆裡天天和明星網紅傳緋聞，只有他——

對家業沒興趣，對人也沒興趣，出了名的膽大妄為，我行我素，玩的賽道讓這幫二代們塵莫及。

在他們眼裡，孟梵川掙錢太輕鬆了，每年出國幾趟，投點錢，整幾輛賽車簽幾個車手，之後就等著億億的進賬。

Mution在2月的林大獎賽上又拿到總積分第三的好績，這幫人眼紅極了，旁敲側擊地過來跟他打探F1的運轉模式。

只是孟梵川今晚的確興致缺缺，懶得應酬，勉強給江舟面子喝了一圈，腦子裡卻在無端反復隔壁那個男人給孩遞酒的畫面。

一片鼎沸聲裡，孟梵川忽然問江舟：“隔壁誰組的局？

江舟被問住，“沒注意，怎麼？有人？”

孟梵川搖頭。

一個才見了一面的人，算什麼人。

孟梵川抿了口酒不再問，手機這時震有人找。包廂太吵，他起走出去，倚在牆上按下接聽，還是工作上的事，他低頭聽得漫不經心，偶爾應一聲，直到眼前忽然晃過一道影——

跌跌撞撞，有些踉蹌。

是悉的那件白子。

孟梵川微愣，站直，循著的方向看出去，電話裡的聲音漸遠，對方還在說著什麼，但這一刻孟梵川無暇去聽。

只是須臾，他便跟了過去。

會所每個包廂都自帶衛生間，這個孩選擇到外面的公衛來，顯然想躲避什麼。

——喝酒。

不想喝酒了。

趴在洗手池上吐得厲害，纖細影脆弱不堪，頭髮也被水打，淩得粘在子上，整個人都有些狼狽。

孟梵川站在後看了會，也不知突然從哪冒出來的慈悲心，緩緩走到面前，把兜裡的紙巾遞過去。

孩仿佛愣了下，抬起頭。

這一刻的對視近在咫尺。

更近，更清楚。

也更攝人心魄。

孩眼尾紅紅的，眼裡被酒氤氳出幾分水汽，看過來的眼神多了朦朧的，還有幾分茫然無措。

完全不清醒的眼神，卻像一支直中靶心的箭落到孟梵川口。

他的心不控制地了下。

開口的聲音卻平靜極了，“孩子喝點酒。”

孩又垂下了頭，用他送過去的紙巾了，似乎說了一聲謝謝，孟梵川聽不清。

有侍應生這時路過，被孟梵川突兀地住。

他今晚似乎有些鬼使神差——

從在門口見到面前這個孩開始，一些行為都解釋不清。

“帶去樓上我的房間休息。”孟梵川沒有任何遲疑地、平靜地吩咐了侍應生。

侍應生也愣了下，看看趴在洗手臺前的孩，再看看孟梵川。

這位爺和老闆關係好，在酒店有專屬房間，時不時會來住一晚，這是他們都知道的。

侍應生沒有多問，一口就應下來，扶著醉酒的孩離開。

看著兩人背影走遠，孟梵川口有極輕的一道起伏。

仿佛懸下了一顆心，可又懸得沒有道理，莫名其妙。

再回包廂裡時，孟梵川原本打算坐坐就走的計畫取消了。他耐著子聽了一晚吹牛打屁的廢話，直到淩晨兩點酒局結束。

“讓人開你的車送你回去？”散場的時候江舟問孟梵川。

孟梵川人已經走出了酒店大門，微頓，又改變主意，“不了。”

他往回走，“今晚就住這。”

孟梵川在萬悅有房間，有時和家裡鬧不爽了會來酒店住幾天，江舟並未在意，也本不知道，彼時孟梵川常住的那間房已經多了一個人。

“那行，我先走。”

“好。”

孟梵川面無表地和朋友道別，而後回了樓上。

打開房門，裡面燈開著，寬大的床上安靜躺著一道影。

徹底昏睡過去之前應該想找手機給誰打電話，包包的拉鍊開著，裡面的資料掉了些出來，散落在床旁地毯上。

孟梵川走近幾步，站到床邊。

孩睡得很沉，微醺後的臉龐染著緋紅，白連的領口在

一側肩頭落，雪般在髮裡若若現。

孟梵川看了一眼，幫拉上被子，擋住所有春。

-

岑蓁再次醒來不知道是幾點。

周圍很安靜，很溫暖，惺忪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的被窩裡。

整個人先是一驚，可低頭看——

服沒，完好地穿在上。

那驚恐慢慢消退下去，思緒回籠，想起昏睡前發生的事。

今年是岑蓁四年大學的最後一學期。

班上很多同學早在大二大三的時候就出去接戲，岑蓁長得漂亮，找上門來的劇組也不，但都被導師語重心長地勸說——再等等，再穩一點。

雖說出名要趁早，但如果沒有與名氣相稱的本事，得來的名利早晚也是過眼雲煙，守不住。

於是別人拍廣告拍戲用青春掙錢的時候，岑蓁在學校練臺詞排話劇，終於在最後一學期被導師允許出師見組。

班裡一個已經接了好幾部戲的同學今晚約了，說是有圈裡人的聚會，帶去見見世面，順便看有沒有試鏡機會。

岑蓁認真帶著自己的資料過來，卻沒想到被一個稱為前輩的男人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雖然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酒局，但岑蓁也知道再待下去可能會有危險，於是趁著還有一清醒的時候找藉口離開包廂，最後的意識是在洗手臺前——

好像見到了一個男人。

但……記不太清了。

第一次喝這麼多酒，岑蓁頭痛裂，記不清後來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什麼又會睡在這個陌生的房間。

但無論如何，此地不宜久留。畢竟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剛剛灌酒的那個男人開的房。

儘管腦子還昏昏沉沉，岑蓁還是迅速掀開被子下床，胡撿起地上掉出來的東西，一腦塞進包裡就打算離開。

只是倉促走出幾步後，倏然停下。

儘管視線沒完全看過去確認，可直覺敏銳地提示——這房裡還有其他人。

是男人。

那道影自帶氣場，讓人無法忽略。

他應該在看自己。

像看一隻蘇醒的，等了很久的獵。

岑蓁心跳不控制地加快，在原地張地定了很長的時間，才鼓起勇氣看過去。

果然，一個陌生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比想像中要年輕，但那種危險卻沒有因為他的年輕而減輕半分。

他的黑襯松著扣，姿態甚至有點散漫，懶懶靠在沙發上，見看過來才開口，“要走了？”

岑蓁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對眼下的一切都很茫然。

沉默片刻，警惕地問，“你是誰。”

孟梵川聽得一怔，莫名笑了。

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問自己這樣的問題，走到哪都被前簇後擁的，高高在上的他，竟然有天也會被人問：你是誰。

孟梵川看著幾秒，竟也耐心一字一字告訴：

“孟梵川。”

孟梵川？

岑蓁努力在腦子裡尋找與這個名字有關的記憶，半晌後確定，“……我不認識你。”

“現在認識了。”

孟梵川很自然地接了的話，他起，不慌不忙地走到面前，執起手中那張掉落的試鏡資料又看了一眼：

“岑蓁，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