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舌尖頂了下上顎，趁著周圍下人不在，咬著牙低聲回答：“冷水。”

    薑雲姝張了張。

    沈度搶在前麵堵住的問話：“傷口沒沾水。”

    “……哦。”薑雲姝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這般追問人尷尬了。

    再抬頭看向沈度，便見他一張俊臉沉得厲害，鬱一片。

    明明沈度這般淩厲的五，若是沉了臉該是冷峻威嚴的樣子。

    但看在薑雲姝眼裏，卻忍不住抿了笑。

    他這一副求不滿的樣子，還怪可憐的。

    薑雲姝原本的一點擔憂和心疼，在得了樂趣後便沒心沒肺地消散無蹤了。

    轉而問：“方才我讓下人把菜收了，你現在想

    ()    吃點什麽嗎，還是晚些時候再吃？”

    “你呢？吃飯了嗎？”

    “不太，想著待會吃些茶點，晚上才吃吧。”

    “嗯，那我一會陪你吃茶點。”

    “你下午也待在府上嗎？”

    沈度聞言挑了下眉，沒說話。

    薑雲姝也反應過來，他了傷。

    但他怎一副區區三個人襲擊，就他了傷還很得意似的。

    薑雲姝輕蹙了一下眉頭：“不是要告訴我為何傷了嗎？”

    沈度恢複表，清了清嗓，這便出聲朝門外喚道：“長庚，拿進來。”

    薑雲姝好奇地朝門外看去。

    隻見長庚得了指令，竟抱著一把琴往屋裏走來。

    杉木瑤琴，澤典雅古樸。

    弦繃排列，讓人僅是看著，便能想象撥琴弦之時會發出的妙聲音。

    但沈度怎讓人搬了一把琴進來。

    “這是幹什麽？”

    長庚手腳麻利地將琴放置在了屋中的矮桌上。

    聽聞薑雲姝這般問，主地替自家主子回答：“夫人，這是主子此前專程尋得名匠打造的，此琴做工細，弦聲優，定是能彈奏出極為妙的樂曲的。”

    “可是，我不會彈琴啊。”

    沈度薄一勾，抬手揮退了長庚，低聲道：“我會。”

    薑雲姝怔然眨眼：“你還會彈琴？”

    問出這話，薑雲姝下意識抬手了一下手腕上還套著的串珠。

    他該不會……

    沈度道：“我找人學了。”

    薑雲姝心跳不由加快，這次便沒問何時去學的，但卻又好奇：“怎突然想起學琴了？”

    沈度邁步朝放琴的矮桌走了去。

    薑雲姝也隨之跟在他後走近。

    沈度背對著，看不見他臉上神。

    隻聽他嗓音有些低沉：“你想聽曲兒，往後我彈給你聽。”

    薑雲姝不解地歪了下頭，不知自己何時說過想聽曲兒。

    沈度屈膝在矮桌前坐下，聲音更低了：“你若喜歡，便不許去清風小館了。”

    薑雲姝：“……”

    止不住麵上出無奈又好笑的笑容：“你從何聽得我要去清風小館了？”

    薑雲姝也隨之坐下後，總算瞧見沈度稍有不悅但又理直氣壯的表了。

    見他不答，略微猜測了一下：“三皇子殿下告訴你的？”

    沈度：“嗯。”

    至於應榮如何知曉的。

    便要說到那日他邀楊靈珊上了自己的馬車後。

    沈度從應榮口中聽得此事時，或許已是經過應榮氣急敗壞的添油加醋了。

    應榮：“你說這像話嗎！我堂堂皇子，一民用銀兩打了！那幅畫我盯上了多久你也知道，就等貨到一舉拿下，一萬兩！居然出一萬兩！”

    沈度當時聽得興致缺缺：

    “你想要，你也可以出一萬兩。”

    “我！……”應榮氣得口上下起伏，一萬兩可不是小數目，要他一舉拿出這麽多銀子，他也難辦啊。

    不過他還是氣不過，便接著細數楊靈珊對他造的打擊。

    應榮在馬車上先禮後兵，皆施。

    結果仍是沒能拿下那幅畫，還破天荒的和一個子撕破了臉。

    好在他們的爭吵隻在馬車，沒任何人瞧見，不然他堂堂一個皇子殿下和子吵架，當真是沒有風度極了。

    事後，應榮越說越覺得自己當時沒發揮好。

    說到氣急之，他拔高聲音試圖拉沈度和他同仇敵愾：“你知道打的什麽歪主意嗎！竟還打算帶你夫人去清風小館聽男樂師彈曲兒！”

    沈度聞言，當即就變了臉。

    不過他仍舊沒和應榮一起失控暴怒，隻沉沉地獨自扭曲了一陣後，轉頭找人開始學彈琴了。

    這把琴便是他當時一並命人找名匠打造的。

    眼下短暫的時間隻夠他暫且先學一首曲子。

    但往後他可以學更多，他可以為薑雲姝彈曲。

    隻要他了的眼，便不會再去清風小館了吧。

    如此想著，沈度方才略有強的話語便有了幾分不確定。

    他抬眸看向薑雲姝，溫聲問：“我彈給你聽，你別去清風小館好嗎？”

    薑雲姝有些遭不住沈度這般眼的模樣。

    那時在聽聞清風小館時短暫在腦海裏浮現過的畫麵，和眼前沈度抬手要琴的畫麵重合在一起。

    即使看在眼裏，也仍舊想象不出沈度會彈出怎樣的琴聲，心尖正為他將要琴的姿態而躍。

    薑雲姝按捺著加速的心跳，勾起笑容聲道：“那要看你表現了。”

    沈度垂眸看向琴弦，輕輕“嗯”了一聲。

    他指尖微，正要琴。

    這時，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踏著地麵的濡，伴隨著清秋的呼聲：“夫人，有您的信！”

    薑雲姝聞聲回頭，便見清秋拿著一封未被雨水沾分毫的信封站在門前。

    清秋沒往屋裏多瞧，隻規矩地站在門前等待薑雲姝的指示。

    薑雲姝這會哪有心思看信，隨口道：“放那吧，我一會看。”

    說完，清秋卻出為難的表。

    薑雲姝：“怎麽了？”

    清秋抿著，這便抬了眼，視線快速掃過薑雲姝旁明顯出幾分不悅之的沈度，又連忙移開。

    薑雲姝微蹙了下眉：“有什麽事直接說吧。”

    “……是二皇子殿下派人送來的信，來人讓夫人您看過信這便回個口信去，這會來人還在前廳候著呢。”

    薑雲姝一愣。

    屋空氣似乎也在瞬間凝滯了。

    目看著門前的清秋，卻明顯覺到後突然低沉的氣。

    薑雲姝沒回頭，心下思索一

    陣，還是起朝門前走了去。

    清秋垂著頭遞出手中信封。

    薑雲姝拆開便快速看了一遍。

    此前應玄便道，之後尋一時間和將當年之事說道清楚。

    這封信便是應玄送來的邀約，約明日相見。

    此事對薑雲姝的確重要，應玄既是邀約，沒有拒絕的理由。

    隻是要開口時，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麽，隻覺後看來的那道目存在更強了幾分。

    片刻後，薑雲姝將信疊好，低聲道：“你去回信吧，我會去的。”

    “是，夫人。”清秋也明顯覺屋氣氛不太對，連忙應聲轉離開。

    薑雲姝在門前站了一會，才一手拿信，一手關上了房門。

    當回頭，果真對上沈度直勾勾看來的目。

    他眼神裏藏著複雜的緒，深幽又低鬱，讓人險些一下被卷其中。

    薑雲姝心跳跳了一拍，低聲告訴他：“二皇子殿下邀我明日見麵。”

    邊往沈度邊走去，邊繼續道：“上次，我們還沒能將當年之事說完。”

    薑雲姝不知沈度心裏在想什麽。

    或許要去見應玄這事讓他非常在意。

    又或許是與應玄相關的這事，讓他們近來短暫的溫一下拉回沒有被徹底解決的現實。

    兩人陷了沉默。

    薑雲姝看著沈度這副模樣，覺得他可能會故技重施，輕拉著的袖口問能不能不去。

    不過即使如此，仍然會去。

    這件事總要有個了結。

    但沈度薄翕，開口卻是問：“還要聽我彈琴嗎？”

    他麵上沉看不出喜怒，隻有語氣聽起來酸溜溜的。

    薑雲姝到邊的話又收了回去，定定看著他，頓了一瞬才道：“聽。”

    即使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度看起來仍舊沉悶。

    他默了半晌後，斂下飽含複雜緒的雙眸。

    出如薑雲姝所料那般故技重施的模樣，低聲又問：“明日回來，還聽嗎？”

    薑雲姝心頭一跳。

    沈度如此模樣明擺著又想拿的心，本該帶著玩味的意味逗弄他，看他表現。

    但了，目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他的指尖在琴弦上遊走，在等一個肯定的答複後撥琴弦。

    薑雲姝嫣翕，聽見自己小聲道：“明日回來，還聽。”

    目中，沈度沉暗的眸子泛起亮。

    他眼睫微，指尖下的琴弦終是被撥。

    琴聲悠揚，徐徐而來。

    他斂目認真琴的樣子衝破了所有虛無的想象，真實映眸中。

    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輕躍在心尖。

    和琴聲一起，漾出一片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