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葉夫人和葉清芷怕雲寄歡第一次辦宴忙不過來，早早便趕來要幫忙，但一進將軍府，便見府上各裝點隆重，賓客如雲，下人訓練有素，一切都井然有序，本不需要搭手。

葉夫人笑不合攏，“倒是我們瞎心了，歡兒夫婿十萬大軍都能管的服服帖帖的，一個小小宴會算什麼。”

葉清芷抱著小秦鏘，看了看將軍府上簇團的紫羅蘭和飛燕草，“這花我還是第一次見，漂亮的。”

飛絮搶先道：“是西夏的花種，我家姑爺送小姐的。”

嗯？西夏的花？

葉清芷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難不秦攜很久以前還在西夏作戰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小酒？

葉清芷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

原來如此。

葉清芷了小秦鏘的頭，笑道：“好的很，紫高貴，藍靈，像極了小酒兒，這花送你最合適不過，秦將軍真是用心了。”

“不過是幾枝花而已。”

雲寄歡臉上有些赧，早上起來看到滿園子的紫羅蘭和飛燕草，也驚喜了很久。

西夏的花，一兩盆雲寄歡已經覺得驚奇了，沒想到秦攜竟然給弄來了一院子。

一行人正說著話，一襲紅的秦攜從不遠走來，一團喜氣，襯得那拔的形，神采奕奕又意氣風華。

葉夫人打趣道：“咱們的新郎來了。”

秦攜面上帶笑，朝葉夫人謙遜地行了行禮。

“靜姨，我找小酒說幾句話。”

“好，你們夫妻忙吧，我們隨便轉轉。”葉夫人和葉清芷自覺走開。

雲寄歡看著秦攜上的紅袍：“怎麼穿這？”

“本來要穿喜服的，後來想起，喜服被我穿去北疆了。”

三年前，為防止太后黨攔截，秦攜從婚房穿著喜服直接出城了。

想到什麼，秦攜解釋道：“並不是嫌棄你，是軍務太急，不得已。”

“我知道。”雲寄歡說罷，抬頭看著他，“那我也去換紅的，配上你送我的紅寶石頭面。”

秦攜的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眉眼像是漾著三月春風一樣。

“好，我等著你，待會一起去前院待客。”

兩人回了紫藤苑，雲寄歡去更房換了服，出來時，便見秦攜神有些呆怔地看著。

雲寄歡看了看自已的裝束，疑地看向他，“不好看？”

三年守孝，並沒有太多鮮豔的服，只能翻出來當年親時的嫁。

去了冠霞帔，隆重卻不誇張，正好應今天的景。

秦攜搖了搖頭。

怎麼會不好看？

烏髮如雲，白如雪，那金線滾邊的紅嫁襯的豔奪目，顧盼生輝的雙眸，更是比得萬失。

秦攜有些恍惚，三年前的婚禮，不僅倉促，還敷衍，他都沒來得及細看他的新娘一眼。

若是可以，他想連同三書六禮，十里紅妝，一併給重新補齊了。

但大周朝沒有已婚夫妻，再行婚禮的先例。

秦攜定定看著，“將軍夫人今日很好看。”

雲寄歡原先也不是在乎人家誇獎的人，可聽著秦攜這聲讚，心裡格外的用。

也不知是‘好看’兩字中聽，還是因為‘將軍夫人’這個稱呼更悅耳。

“這幾天練字了嗎？”雲寄歡突然問道。

秦攜不知為何問起這個，點頭應道：“練了，要檢查嗎？”

雲寄歡搖了搖頭：“先不檢查了，但你補一個東西給我，行不行？”

“要什麼？”秦攜看著，這是第一次主向他要東西。

距離開宴還早，外頭有凌風凌肅他們張羅，他們也不著急前去待客。

雲寄歡推著秦攜到了書案前，“上回我說的家書，你還沒給我回信。補一個給我。”

秦攜失笑，轉念又想起，這何嘗不是一種牽掛。

也牽掛了他三年。

這麼一想，心裡匝匝的出些甜來。

雲寄歡為他研墨，還挑了一張桃花信箋鋪開。

“快寫吧，不會嫌棄你字不好看的。”

秦攜沒有遲疑，提筆在信箋上寫下：【萬事皆順，念妻歡。】

行雲流水，一氣呵，寫的很好。

雲寄歡有些驚豔，又咂著最後三個字，總覺得他這個‘歡’字，不只是祝歡愉的意思，還有指代名字的意思，心裡像是被小角撥了一下一樣，的。

秦攜亦悄悄觀察著雲寄歡的表，“這句話，我練了很多遍，還能眼吧？”

被撥的心絃又了，雲寄歡角不自覺的就往上翹了起來。

“寫的很好。”

看著他，緩緩道：“秦攜，三年前，不管是奉命娶我，還是匆匆出征，你都沒錯，更不欠我什麼，若真論起來，你只欠我這封家書。”

雲寄歡拿起桌上的信箋，輕輕吹了吹，“現在，什麼都不欠了。”

那的話語，像是往心湖裡輕輕丟了一個石子，起了一圈又一圈漣漪，讓人心思搖曳，秦攜一眼不錯地著。

“你喜歡煙火嗎？”

“嗯？”

“我還準備了煙火。”

秦攜站了起來，隔著桌子，上前傾，朝雲寄歡出一隻手。

“不是‘還’，是‘送’。我把全京城的煙火都蒐羅來了，送給夫人的新婚賀儀。”

雲寄歡吹乾了墨跡，正要將信箋折起，突然一隻手托起了的下，視線跟隨仰起，一下迎上了男人的眼眸，剋制的卻擋不住溢位來的溫。

秦攜傾低頭覆了過來。

雲寄歡心尖微，忘記了反應，很快，邊覆上一片溫熱……

“砰——”

“將軍！”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撞開，外頭傳來急呼！

雲寄歡像是驚的兔子，倏地一下睜開了眼，手將秦攜一把推開，然後紅著臉飛快背過去。

一室的旖旎頓時煙消雲散，秦攜轉頭看向門口的罪魁禍首，面若寒霜，視線如刀。

凌風推開門的瞬間便發覺了異樣，立即轉過了頭去，覺到後凌冽的視線，忙喊道：“屬下什麼，什麼都沒看見。”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要稟。”

秦攜的聲音像是從齒裡一個一個出來的一樣，冷駭可怖。

凌風不敢轉，背站在門口，喊道：“將軍，真出事了，平南侯府陸家遣人送來了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一塊玉佩，說是……說是夫人和陸為弦的定信。”

話音剛落，雲寄歡面一僵，手下意識地抓住了腰間的玉佩。

秦攜看著，不急不緩道：“沒事，我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