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哥哥與妹妹的那些年

1.

晨熹微。

塵在空氣里浮, 鏡子里折出流。

出現在流里的，是個材高挑纖細的生。

上是一件干凈白皙的白襯衫，校服寬松，遮掩住里飽滿的脯。視線往下, 一雙手, 左手護腰, 右手拉著百褶拉鏈，行云流水的作，拉鏈拉上, 掐住極細的腰。

脊背很薄，腰線細窄，雙長而直, 踩著雙黑瑪麗珍皮鞋。皮鞋與地板撞, 發出沉悶聲響。

一步兩步。

走到書桌前。

撿起桌上的銘牌，傾瀉在銘牌上，照出三個字兒，

——霍南笙。

銘牌被扣在前襯，扣好后, 手，拿起桌上的皮筋, 正要扎頭發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管家：“大小姐, 該去上學了, 再不出門, 你恐怕要遲到了。”

霍南笙來不及扎頭發, 匆忙跑出房間。

問：“早餐吃什麼？”

管家：“無糖玫瑰豆漿和三明治, 三明治里有土蛋、黃瓜和西紅柿。”

霍南笙快步下樓, 步調倉促，樓梯發出嘈雜聲響。

管家不忘提醒：“夫人在餐廳，你走路靜小點兒，要不然又得說你了。”霍南笙苦著臉：“可是快遲到了。”

話音落下，肩上的書包一輕。

出來的匆忙，只來得及把書包的一跟肩帶搭上肩，來人把那條肩帶從的肩上拿開。書包背在左肩，往左轉，沒看到人，于是又往右轉。

“——哥哥。”

旁的男人，與是截然不同的。

穿校服，他穿西裝。

包里是課本，他手上拿著的是公司文件。

現在，他一只手拿著的書包，另一只手拿著公司文件。

如果非要說有相似之，大概是，霍南笙上學的書包，不是學生能用得起的書包。

應該沒有學生會背馬仕的Herbag上學。

霍以南嗓音含笑，慢悠悠地戲謔：“又賴床？”

令霍南笙臉微微紅，說：“昨晚做卷子做太晚了。”

霍以南：“昨晚幾點睡的？”

霍南笙斟酌著，想著給他一個稍微早點兒的時間。

他好似肚子里的蛔蟲，讀懂心的想法，語氣很淡，卻又充滿著威脅：“不許撒謊騙我，說真話。”

“……兩點半。”

安靜十秒。

二人下了樓梯，在平地站定。

霍南笙心臟跳的頻率，驚慌不安。

不敢看他，耳邊，響起一聲不咸不淡的笑。

“好，我有個熱學習的好妹妹。”霍以南語調平靜，斂眸，睨向管家，“讓司機休息一下，今天我送去學校。”

霍南笙心苦不迭。

出抹笑：“哥哥，還是不麻煩你送我去了，司機送我就好。”

霍以南一個眼神掃過來：“你要送。”

霍南笙瞬間靜了下來。

轉頭，用眼神和管家爺爺求救。

管家爺爺一個微笑，視而不見，把早餐遞到手上，溫馨提醒：“大小姐，路上小心，希你今天心愉悅。”

霍南笙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能心愉悅嗎？

能嗎？

霍以南不喜歡霍南笙熬夜。

在霍以南看來，好好學習固然重要，但是合理安排時間，更是好學生應該掌握的基本技能。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定然是提前為學生考慮過，能不能在規定時間里完，會不會影響學生的睡眠，從而影響第二天上學的狀態。

霍南笙拖到凌晨才寫完，顯然，霍南笙浪費了部分時間。

至于浪費在哪些地方？

霍以南都不用猜：“最近在看什麼言小說？”

霍南笙深吸一口氣，又崩盤。

有氣無力地在后排座椅，子偏向車窗，遠離邊的霍以南。

心虛道：“就……言小說，哎哥哥，這是我的私，你尊重一下我的私好不好？”

“你的私已經嚴重影響你的生活了，”霍以南好聲好氣地說，“你看看你的黑眼圈有多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昨晚當小去了。”

“昨天白天學校育測試，上午的卷子沒時間做，放學了之后又被母親拉去上花課，其實和看小說沒關系，是我沒有把時間安排好。”

“花課？”霍以南抓到了重點，“又把你當做炫耀的工了？”

怪不得李素問喜歡帶上霍南笙，實在是霍南笙太拿得出手了。

圈子里的名媛小姐們，各個像是個花瓶，徒有其表，不管是學業還是其他方面，都是三腳貓工夫。

霍南笙不一樣，大部分的老師都是從國家隊下來的，拿過世界級別賽事金牌。馬、游泳、鋼琴、小提琴、琵琶、圍棋……是個中翹楚。

李素問和各富太太社時，總帶上霍南笙撐場面。

左一口“我家笙笙會這個”，右一個“啊那個呀，我家笙笙也會”。

霍以南無意間得知后，勒令再三，讓霍南笙不許再去參加這種七八糟的社，也不讓李素問帶去。可他在家的時間太，公司事眾多，他現在恨不得一個小時掰兩個小時用，就連睡覺都是在公司睡的，今天早上臨時回來洗了個澡，又得回公司。

就這麼湊的時間里，還出時間送霍南笙上學。

霍南笙不想惹他不開心，更不想引得他母子倆因為而生氣：“偶爾去一次也沒什麼的，我喜歡花課的。”

不待霍以南回應，連忙說，“哥哥，你別生氣了，我不去了還不行嗎？我和你保證，我也不會再熬夜了，今天起床的時候太痛苦了。”

霍以南拿從來沒辦法，聲線稍微一點兒，他骨子里的冷傲就褪得一干二凈。

他嘆了口氣：“以后要是為難你，和我打電話，知道沒？”

霍南笙脆生生應著：“知道。”

霍以南視線落在后散落的頭發上，學校規定，男生頭發不能過耳，生過肩長發必須得扎起來。每天早上，霍南笙都會扎好頭發，才出門。

他說：“皮筋給我。”

霍南笙懵了兩秒，但很誠實，出右手，手腕的皮筋，被他摘了下來。

霍以南：“轉過去，背朝著我。”

霍南笙依言照做，似是猜到了他要干什麼，撇了撇：“我都十六歲了，哥哥，我會自己扎頭發的，不需要你幫我扎。”

“嗯，長大了，很多事自己能做，不需要我做。”霍以南扎頭發的作迅速又練，顯然，他給扎過許多次頭發，他聲音里聽不出什麼緒，甚至可以約襯得上是溫的，可是霍南笙覺得他是在埋怨自己，“以后估計也不需要我了，哥哥也不重要了。”

霍南笙好氣又好笑：“哪有——”

“你借題發揮。”

霍以南也笑：“我說錯了？”

霍南笙：“當然，我不會拋棄你的，哥哥，我不是始終棄的人，我很專一的。”

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玻璃經過理，室外燥熱的落室，也只剩單薄的亮，眼睫低垂著，下一片翳，眼里的緒，意味難辨。

不到十秒，一個干凈漂亮的低馬尾扎好。

馬尾剛扎好，車子就停在了學校門口，分秒不差。

學校外停了許多車，穿著校服的男，人涌。

霍南笙和霍以南告別后，快速下車。

甫一下車，就遇見了賀棣棠。

賀棣棠過來和打招呼：“早上好。”

霍南笙：“早。”

賀棣棠問：“昨天的數學卷子寫完了嗎？”

霍南笙：“寫完了，你呢？”

賀棣棠：“當然，不過選擇題最后一題答案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霍南笙搖頭：“待會兒去教室里對答案吧。”

兩人并肩往學校里走。

背后去，背影和諧又般配。

是一個世界里的人，是一個時代里的人，他們同齡，同頻，有著共同語言，經歷著相同的青春。

車廂昏暗。

霍以南的神幾乎與暗融為一。

沒得到他的示意，司機不敢開車，宋遠志也不敢說話。

他們察覺到了車廂驟冷的低氣。不知過了多久，宋遠志聽見霍以南問他：“宋特助，有煙嗎？”

宋遠志著急忙慌地翻找著，找出一包煙來，遞給他。

霍以南手來接，指尖到煙尾，作停下：“算了，不了。”

宋遠志收回去，撓頭，心想，他的煙，也沒那麼差吧，一包也得兩百多。

他不知道，霍以南的想法其實是：霍南笙不喜歡煙味，他晚上還打算來接放學，怕聞到車子里有煙味，不舒服。

可是狗鼻子，靈得很。

-

昨晚沒睡飽，霍南笙今天的神狀態很不好。

上課總忍不住打瞌睡，強撐著困意，直到下課鈴響，才趴在桌上補覺。

上午最后一節課是育課。

六月的，熾盛灼熱。

在場集合排隊，聽育老師訓導的時間里，烈日曝曬，不消幾分鐘，霍南笙的困意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燥熱。

天太熱了。

育老師一聲令下：“先跑兩圈場，跑完自由活。”

眾人苦不迭。

“老師，太熱了，能不能不跑啊？”

“我要中暑了。”

“老師萬一我跑一半暈過去怎麼辦？”

育老師油鹽不進：“我把你扛起來，行了，今兒個最高溫度才三十一度，一個個什麼？生慣養的，就你們這子骨，別說來臺風了，隨便刮一陣風都能把你們給刮倒。”

“哪有？老師我很強壯的行嗎？”

“我一口氣能做二十個引向上。”

“我兩百斤，龍卷風才刮得我。”

眾人涎皮賴臉。

奈何不管怎麼說，育老師都板著臉：“行了，委帶隊——賀棣棠，帶你們班同學繞場跑兩圈去。”

賀棣棠嘆了口氣：“跑吧，大伙兒。”

男排兩列，開始繞場跑。

賀棣棠速度放得很慢，說是跑，倒像是在競走。

育老師看在眼里，但也懶得說。

跑完后，自由活。

霍南笙找了個影坐下，掏出手機，開始背單詞。

邊上的同學看見，一臉習以為常的表。

生們坐在一堆，男生們則在不遠的籃球場打球。

沒一會兒，霍南笙背單詞背累了，從手機里挪開視線，抬眸往外一瞥，視線落在了籃球場上。

邊的同學在議論：“賀棣棠真的好帥。”

“好想和他談。”

“哎——霍南笙，賀棣棠是不是在追你？”有人點到的名字。

霍南笙面很淡，搖頭：“不是。”

“真的嗎？但我覺得他照顧你的。”

霍南笙：“他對每個同學都很照顧。”

“好像也是，我今天礦泉水瓶擰不開，賀棣棠還幫我擰開了。”

“我記起來有道數學題不會，賀棣棠教了我好幾遍，特有耐心。”

“那你還蠢的。”

“喂——你找打是吧！”

孩子們打鬧一片。

沒有人注意到，霍南笙悄然離開，不喜歡熱鬧的環境，繞到育館后面的竹林里，這里一片闃寂，唯有風聲嘯。

找了個安靜角落，掏出手機，背單詞背語法。

是學校里最常見的學霸，利用每時每刻的休息時間，努力學習。勤勞，刻苦。

同學們表示不理解，畢竟這學校里的學生，三分之一是要出國留學的，剩下的三分之二里，又有一大半走競賽的路，績最差的學生，也能上國的一本。

再加上，私底下有傳言，霍南笙的霍，是南霍北賀里的霍。出生就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績再爛都沒關系，資本主義國家的學校，能以資本家的方式學，哪怕是全球top3院校，也能花錢買學歷。

霍南笙像個怪咖，是個另類。

不在乎旁人的眼，只管自己。

因為哥哥說了，未來掌握在的手里，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得看為那樣的生活所付出的努力。

沒有努力，夢想是空談。

霍南笙的夢想，一直以來都很簡單也很堅定。

安靜無聲地背著單詞，直到——

有人出現，打破了這份寧靜。

有男生，也有生。

“你確定這里沒人嗎？”

“放心，沒人，誰會來這兒啊？”

“你不就來這兒了嗎？”

“我來這兒是談，哪有人跟我似的，喜歡跑到小樹林里談的？寶貝，對吧？”

是對小。

學校里談的年不在數，們班里也有好幾對，還是同桌，上課的時候都能在桌子底下纏纏綿綿地牽手。

霍南笙眉頭微蹙，害怕被發現，連忙往竹林深走去，找了個地方把自己藏住。

聲音越來越清晰。

距離很近。

近到霍南笙能夠看清那對小吻的難舍難分的畫面。

這不是霍南笙第一次看見賀棣棠和孩子接吻了，但是每一次，賀棣棠懷里的孩子都長得不一樣。

賀棣棠在學校很出名。

不管是他優越的材長相，還是一騎絕塵的好績。

學校里的學生、老師，都對他贊不絕口。

十來歲的年紀，正是春心萌的年紀。有許多生向他表心意，追他的生很多，暗的更是一大把，可他愣是一個都沒答應。

——人前表現的如此罷了。

他私底下，玩的比誰都花。

讓霍南笙驚訝的不是他練的吻技和聽了讓人臉紅心跳的甜言語，而是，那些和他接吻過的生，竟然沒有一個在學校里傳他玩得開的事兒。

想必他是個擅長理男關系的人。

能夠讓每個和他分手的人，都對彼此的，緘默再三。

一開始只是接吻。

后面的節發展的更大膽。

非禮勿視，霍南笙不敢再看下去，默默低頭，專心認真地背起了單詞。

背了約有二十個單詞，一抬頭，看到賀棣棠還在親。

霍南笙有些煩了，都過去快二十分鐘了，怎麼親不夠的啊？還不停，真是服。

又過了五分鐘。

賀棣棠從生的服里回手，“要下課了。”

他懷里的生，聲音滴滴的，能掐出水來時的，勾魂：“晚上去我家嗎？”

賀棣棠突然又像個好學生了，仿佛剛才來去，鉆進孩子服里啃來啃去的人不是他，“晚上要回家做試卷，下周期末考了，得考個好績，才能好好地放暑假。”

“那放暑假……你還會找我嗎？”孩子天真又爛漫地著他，眼里寫滿了期待。

賀棣棠哄著：“當然會找你，別人的哪有你這麼大，你說對吧？”

“哎呀你真是煩死啦。”

三分嗔，四分，偏偏沒有討厭的意思。

很快他們離開，霍南笙站在原地，目很靜地向遠方天空。

在想，或許喜歡對方的，也是一種喜歡吧。

可明明雙方都知道，他喜歡的，只是的而已。他對的喜歡，僅此而已。卻要留住這份保質期短的不能再短的喜歡。思及此，霍南笙扯了扯角，薄涼地笑，低言自語：“你沒比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