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之上,于野放慢了去勢。
一位壯漢、一位老者與一位銀發子隨后跟來,兀自前后張、神慨。
“哎呀,已是初冬時節,想必妖域已迎來冬雪……”
“我靈狐村四季如春,芳香遍野,此地難以相提并論……”
“哈哈,老狐是想家了,還是忘不了狐多……”
“最難忘狐妖嬈,春水如……”
“呸!”
“哎呀,青道友在此,老狐不敢說!”
“你這夯貨……”
說話之間,三人來到近前。其中的奎炎的臉上帶著壞笑,邛山略顯尷尬不安,青仍然冷若冰霜。而無論彼此,均是如釋負重的樣子。
妄城之變與蓋義、谷算子的慘死,使得三位幸存者備屈辱,如今在地下躲藏數月,終于等來報仇的這一日。
“頭領,我來探路……”
“于頭領,下令吧,你劍鋒所指,老狐用命所在……”
“此地距妄城僅有數千里,城中虛實不明,先行打探一番,再手不遲……”
奎炎與邛山已是殺氣騰騰,青則是多了幾分謹慎。而三人的話音未落,又暗暗驚訝不已。
之前在地牢中尚無察覺,此時天奪目,一道人影傲然當空,恰好見他回頭一瞥,兩眼閃爍著詭異的,隨之強橫的殺氣來,頓然使人心驚膽戰。
“天吶,這般嚇人……”
奎炎嘀咕了一句。
邛山點了點頭,卻沒敢出聲。
青似有猜測,悄悄凝神端詳。
短短兩三個月未見,他的修為更加高深莫測,而與從前的沉穩斂不同,他上竟然著狂野不羈的煞氣,很像是煞、魂煞所致,這是吞服了多丹,才變得如此嚇人。
于野不言不語,冷峻如舊,下一抬,緩緩舉起右手的靈戒。
出關之后,他沒有耽擱,即刻帶著三位老友離開了鰲山地牢,所去的方向只有一個,妄城。
便如所說,妄城虛實不明,各方的向莫測,而他一旦決定反擊,將無所畏懼。雖然他不是幾位高人的對手,所提升的修為也是劫掠而來,卻不妨為一個真正的賊寇,且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掃盡鬼魅魍魎,殺它一個天翻地覆。
“哎呀,又是靈戒,奎某還想著破城之功呢……”
奎炎與邛山、青抱怨一聲,三人相繼失去蹤影。
于野將三位老友收靈戒,手在臉上一抹,已變了中年人模樣,五神態與木澤極為相似。他轉而往上飛去,直至千丈之高,然后形一閃,倏然遠去……
……
妄城便在前方。
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本想直奔妄城,又不停了下來。
環繞妄城的山林,依然如昨,卻草木枯黃,生機荒蕪。而籠罩的陣法結界,更是殘破不堪。
出了何事,外敵侵?
于野遲疑片刻,掠地往前飛去。
各的村落尚且完好,卻見不到一個人影,破損的結界著明亮的天,使得空寂的山野更添幾分破敗的景象。
山坳上,又出現幾間草舍。
于野落在草舍門前。
門前的老人、婦孺均已消失無蹤,四周的陳設卻一如從前。若非他數次途經此,真的以為走錯了地方。
于野稍作逗留,匆匆離去。
當他落在木橋之上,再次瞪大了雙眼。
橋下,河水干枯。
木橋過去,便是高大的城墻與城門,卻未見有人把守,也未開啟護城大陣,反倒是城門開,著說不出的詭異。
于野在城外徘徊片刻,慢慢穿過城門。
來到城,他就此停下,雙腳岔開而立,默默抱著膀子抬頭張。
數百丈的半空之中,結界破碎凌,天斑駁耀眼,還有罡風流撞,發出鬼魂嗚咽般的聲響。
群山環繞之間,便是他所悉的妄城,已是房舍倒塌,街道凌,修士、凡人皆無,儼然一座空城。
本想大殺四方,結果撲一座空城。
于野在城門前佇立良久,一把扯下狐面,恢復真容的他兩眼閃爍,抬腳奔著城走去。
城的房舍毀壞兩三之多,遠不抵從前破城的損失之重,卻是滿城的雜氣機,破碎的制無不在。
他正要前往仙妄峰查看,而途經路口,又停了下來。
路口的酒肆,門扇倒地,桌凳凌,并且落滿了灰塵。而城北的山坡上,他的小院依然完好。散開神識看去,院似有制籠罩,還有話語聲響起?
鬧鬼呢?
滿城沒人,緣何他的小院有所異常?
于野就此往北而行。
繞過幾倒塌的房舍,乃是一片空地。再去數百丈,便可抵達山坡。而他尚未穿過空地,再次停下了腳步。
小院的說話聲愈發清晰,繼而門扇作響,從中走出一位男子,竟然是巡星堂的方堃?
于野微微一怔。
卻見方堃連連招手,道:“城主——”
于野沒有理會。
“妄城遇襲,伯長老不敵,率眾棄城而去,弟子奉命返回打探虛實,城城外的凡人已被劫掠一空……”
尚未詢問,方堃已急著道出原委。而他依然站在院門前,帶著焦慮的口吻喊道——
“城主,弟子另有要事稟報……”
于野依然不為所,并后退兩步。
忽見院再次沖出一人,竟飛起一腳,已將方堃踢倒在地,叱道:“沒用的東西!”
于野的神一凝。
況介?
果然是妄城的執事,況介,他沖著方堃啐了一口,轉而拱了拱手,獰笑了一聲——
“呵呵,于城主,妄城已毀,你這個城主徒有虛名!”
于野的兩眼中一閃。
“蓋義忤逆犯上,被我與瓦川所擒,他固然修為高強,終究逃不過烏金鎖天陣法。你想不想為他報仇呀,本人便在此……”
況介不僅有恃無恐,而且極其囂張。
于野已是忍無可忍,飛而起,卻并未撲向況介,反而往后退去。
恰于此時,四周突然從地下躥出一道道人影,不僅攔住了他的退路,并且封住了城門,擋住了天上的結界豁口,接著便聽悉的嗓音響起——
“于野,仇某已候你多時也!”
于野被迫去勢一頓,循聲看去。
仇玄!
不僅僅一個仇玄,還有伯勞、石嬰、宣愷,與另外七位陌生的合道修士,以及瓦川、壽玨等拓星堂、星堂的數十位拎著鐵鏈的弟子。
這一刻,他所遭遇的強敵之多,重重圍困之兇險,遠甚于數月前的夙吉谷。
“嘿!”
于野卻好像疑頓消,忽然淡淡笑道:“仇玄,你怎會知道于某要返回此地呢?”
百丈之外,仇玄踏空而立,漠然道:“有人說過,倦鳥思舊林,池魚故淵,你終究是放不下妄城,數月之必然歸來!”
“哦……”
于野的眉梢一挑,道:“為了等我歸來,爾等竟然毀去妄城?”
“不!”
仇玄搖了搖頭,道:“適逢靈星侵,我等借機棄城,待賊人離去之后,一座空城足以打消你的疑慮。奈何你生狡詐,任憑況介如何引,仍未將你騙陣法。不過,這座城已如牢籠,今日你翅難逃!”
靈星再次侵?
為了騙他上當,竟不惜棄城,任由凡人遭到屠戮劫掠,可見仇玄這個家伙的手段之狠毒!
那片山坡前的空地,也果然藏著陣法,若非方堃出破綻,他差一點便踏陷阱之中。
正如所說,整個妄城已是牢籠。
于野依舊是凜然無懼,揚聲道:“仇玄,你殺我兄弟,毀了妄城,致使眾多凡俗無辜喪命,便是為了火澤的天地星圖?”
他翻手拿出一枚玉牌,道:“哪怕是于某魂飛魄散,你也休想如愿!”
仇玄疑道:“星圖……?”
于野揮手扔出玉牌,“轟”的一聲雷火閃爍。
“哼,故技重施!”
仇玄怒喝一聲,稍作躲避,抬手一揮,氣勢洶洶撲過來。與此同時,十位合道高手劍齊出,數十位妄城弟子扯起鐵鏈,已擺出星域鎖天之勢。
于野祭出雷火符,便是一陣左沖右突,奈何到都是盤旋的人影,凌厲的殺氣得他無躲藏,更有一道銀的劍急襲而至。
他張口噴出一,修為猛然大漲,就勢掐訣一指,數十丈方圓之魔氣翻涌,繼而一道紫的閃電呼嘯而出。
“轟——”
一聲炸耳的巨響,閃電崩潰消失,銀劍倒卷,隨之森然的制籠罩四方。
仇玄的攻勢阻,詫異之際,忽然形一頓,與伯勞等幾位合道的長老已僵在半空之中。而他瞬間掙制,便要催劍,忽然狂風撲面,一頭龐然大撞來,竟然來不及躲避,人已“砰”地倒飛而去。
龍!
正是一頭銀的蛟龍,搖頭擺尾,連沖帶撞,猛然將伯勞等人掃下半空,遂又撲向四周的妄城弟子,頓時飛沙走石、迸濺,慘聲凄厲不絕。
仇玄尚自錯愕,倒飛的子忽又一頓,接著兩道黑白芒閃爍,他不由得神恍惚而一時忘記了置所在。
與此剎那,一尊石塔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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