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在皇宮東路,距離正前方前朝宴客的大殿隔著小半個皇宮的距離。此時,殿中只有太初帝衛君陌和剛剛趕到的蕭千熾和蕭千炯。一進門,蕭千炯就問道:「父皇,突然召見兒臣和二哥,有什麼事麼?」
太初帝皺眉,有些不悅地問道:「鄭王怎麼沒來?」
蕭千炯一呆,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蕭千熾。他也不知道蕭千煒在哪兒啊。
蕭千熾連忙答道,「回父皇,三弟有事離開了一會兒,已經派人去找他了。」
太初帝道:「什麼事,比朕召見更重要?」
蕭千熾還來不及說「三弟本還不知道父皇召見」,就聽到殿外傳來一個有些狂傲的聲音,「自然是關係到生死前程的大事啊。」
「放肆!誰敢在書房外喧嘩!」蕭千炯怒道,轉過來殿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站在太初帝邊的衛君陌冷眸微沉,一把抓住太初帝的肩膀便衝出了書房的殿門。下一刻,一陣箭便從書房外了進來。
蕭千熾和蕭千炯也是大驚,還沒反應過來就各自被兩個黑人拎住直接衝破了書房的房頂沖了過去。
站在房頂上,蕭千熾和蕭千炯都是臉蒼白,心臟狂跳。回過神來連忙去找太初帝,卻見太初帝被衛君陌著站在不遠的房頂上,周圍全是跟自己邊的人一般無二的黑人以及許多不知從哪兒來的灰男子。頓時才鬆了口氣,聲道:「父皇,這......」
太初帝沒有理會兒子的呼喚,神冷靜的著下面穿著各異的人,道:「既然都來了,躲躲藏藏做做什麼?都出來吧?」
為首的一個男子朗聲大笑,「太初帝果然不愧是一代梟雄,變不驚真是令人佩服。」
太初帝卻並沒有看他,冷笑一聲道:「憑幾個江湖中的烏合之眾,也想朕的皇城衛軍?既然你們覺得勝券在握,還躲著幹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幾個人從暗走了出來。太初帝瞇眼看過去,並不陌生但是也不算眼,卻還記得應該是原本朝廷的將領,只是有一個,卻是原本幽州軍的將領。太初帝只將目落到了他的上,淡淡道:「你倒是藏的深。」
那將領苦笑了一聲,拱手道:「各為其罪。」他是先帝的人,先帝駕崩之後他就是接任的蕭千夜的人。
「周襄,滾出來!」太初帝神一冷,厲聲道。
片刻后,周襄在幾個侍衛和文模樣的男子的簇擁下從房檐下的影里走了出來。只是房頂上的人卻沒有去看他,而是不約而同的將目落到了跟在周襄邊的人上。蕭千炯憤怒,蕭千熾震驚,齊聲道,「三哥!」
「三弟?!」
蕭千煒抬起頭來,看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太初帝平靜的掃視底下的眾人,語氣宛如幽州嚴冬的寒風,「很好,軍中將領,朝中名臣,世家權貴,還有...朕的兒子,你們總算是都到齊了。」
周襄道:「蕭攸,爾不過以臣賊子也該稱朕!你以為...登上皇位你便真能高枕無憂?四海稱尊?你也太小看了天下的忠臣烈士了,就連你的親生兒子都要反你,你還有何面目茍活於世?」
太初帝看著他,嘲諷地道:「忠臣烈士,你也配麼?父皇留下的大好江山,讓你這個忠臣弄得民不聊生。唆使蕭千夜殘害皇族,以侄殺叔,真是好忠臣,好烈士。」周襄道:「豎子圖謀不軌,不尊皇命,合該萬死!」
「確實是罪該萬死,朕當初就該將你千刀萬剮,也免了你現在來噁心朕。」太初帝道。
周襄冷笑,「你自己沽名釣譽,怪得了誰?難不你以為,假仁假義的饒了老夫命,老夫就會歸順於你?」
「老朽無能,志大才疏,自以為是,朕要你何用。」太初帝道。
站在一邊的高大男子有些不耐煩地道:「周老兒,你們啰里啰嗦的煩不煩啊?不過就是個殺罷了,讀書人就是麻煩。」
周襄一愣,點點頭道:「說的不錯,蕭攸,你好好看看這天下到底有多人肯服你。」一揮手,殿前,宮牆上的人都紛紛舉起了刀劍。
「等等!」蕭千煒大驚,高聲道。
周襄回頭看向他,蕭千煒道:「你說過,不會傷害父皇和母后的。」
周襄一笑,扶著鬍鬚彷彿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看向蕭千煒道:「鄭王殿下,你可知道為何老夫說你鬥不過楚王殿下?做好人你不夠心誠,最壞人你又想要沽名釣譽,這般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你能做什麼事?當然,你若是能讓你父皇現在心甘願的殺了楚王把皇位傳給你,倒也不是不可能。」
蕭千煒咬牙沉默。
周襄手拍了怕他的肩膀,笑道:「你也知道做不到,那就好好看著吧。」
蕭千煒抬頭看向太初帝,卻看到太初帝本沒有看他。心中不由得一愣,閉了閉眼睛退到了一邊,只是低聲道:「你答應過,留父皇一命。」周襄含笑不語,抬頭去看房頂上的眾人,最後目落到衛君陌上,道:「楚王殿下,你若是還想要你妻兒的命的話,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
「你說完了?」衛君陌居高臨下,低頭俯視底下的眾人。
周襄一愣,瞇眼著衛君陌。
衛君陌道:「一百萬兩黃金,好手筆。不過一天前大夏剛剛與南越簽訂了協議。以一千萬兩白銀購買南越的藥材,寶石以及南越特製的刀。」
「你什麼意思?」周襄道,衛君陌道:「一百萬兩黃金是你從大夏國庫走的,理應收回。」
聽了衛君陌的話,江湖中人頓時有些起來。他們都是為了錢才來的,如果沒有錢他們還來幹什麼?周襄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輕哼一聲道:「等到新皇繼位,任何的合約都是一張廢紙。而在座的各位...便都是從龍的功臣。」
聞言,不人又暗暗盤算起來。雖然說江湖中人一樣不管朝堂事,但是說他們不羨慕那些高顯貴錦玉食也是假的。從龍之功啊,到時候弄個侯爺伯爺大將軍的噹噹,可謂是一人得道犬升天。更何況,他們出現在這裏已經得罪了太初帝和衛君陌,若是讓他們活著,將來還有他們這些人的好果子吃麼?
「就是不知道南越人是不是這麼想的。」蕭千炯反應的極快,高聲笑道。一千萬兩對南越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只要有一張合約在,別說是換個皇帝,就算是改朝換代也別想讓他們吐出來。
周襄冷笑一聲,淡然道:「梁王殿下,你用不著在這裏挑撥,現在,你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的命吧。」
蕭千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向衛君陌,「父皇,大哥?」
衛君陌並不為周襄輕而易舉的扳回了局面而容,目冰冷的看向底下的江湖中人。這些人既然敢來,早晚都是要死的。
遠,一道絢麗的煙火升上天空。天雖然還沒有完全暗下來,但是夕卻已經完全的沉了下去。天地間彷彿更加冰冷了許多一般,紅的煙火在昏暗的天空顯得格外的明亮。煙火升上太空的片刻,遠前朝大殿外的樂聲突然高揚,充滿了喜慶的樂聲響徹了大半個皇宮,也襯得此氣氛越發的凝重冰冷。
同時,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從不遠傳來。披重甲,手持利的兵馬烈著整齊的隊伍從幾個方向朝著這邊了過來。但是這些人卻並沒有靠近書房的宮殿,而是不遠不近的停住了腳步。厚重的盾甲為護,拉開的強攻齊刷刷的對準備書房前的眾人。即使並未作,一毫不遜與戰場上的腥和肅殺之意也已經撲面而來。
太初帝和衛君陌等人在最裏面,中間圍著周襄以及一眾叛軍和江湖中人,而外圍卻又是太初帝的重兵圍困。大殿前一時間一片寂靜。
幾道人影如灰的鴻影飛掠而過,落在了書房大殿的房頂上。南宮緒沉聲披甲,手握寶劍,「臣,南宮緒叩見陛下。五城兵馬司兵奉詔宮平逆。」
「星危叩見陛下。楚王府護衛奉命宮護駕。」
「臣,藺長風叩見陛下。」長風公子紅翩然,風度卓然,「廷侍衛奉詔,擒拿叛逆。」
「末將薛真奉詔。」遠傳來薛真洪亮的聲音,「皇宮外均已封鎖,絕不會讓叛逆走一人。」
太初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朗聲大笑道:「好!好!周襄,現在你等是否還覺得穩勝算?」
周襄默然,良久方才抬頭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太初帝道:「這金陵城裏,想要找死的人不,但是敢到朕跟前來找死的人不多。」
對上太初帝冷峻的眼眸,跟在周襄後的不人卻已經嚇出了一聲冷汗。再看看周圍,幾乎止不住心中暗暗的懊悔。再怎麼說得冠冕堂皇,忠君報國,面對對手這樣從容自在的姿態和明顯完全的準備也不由得不害怕的。太初帝分明是...將他們所有的打算都看在眼裏,就像是坐在高高的看臺上看著一群醜角的表演一般的輕蔑和隨意。
周襄卻並不著急,微微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那就只能看你我誰的命更大了。」
太初帝冷哼一聲道:「放心,朕馬上就送你去地下見父皇和太子大哥。」
兩人還在心平氣和的對話,下面的江湖中人卻忍不住了。一個人影一掠而去沖向了宮殿頂上的太初帝,「啰嗦什麼?殺了就是!」
太初帝冷眼看著朝著自己衝過來的人,紋不。來人心中一喜,只是這一喜意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便到心口一陣涼意劃過。一個青影擋在了太初帝跟前,手中提劍,紫眸冰冷,劍鋒直指他的心口。
在半空的人一頓,整個人頹然跌落到宮殿前的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地上的人仰面躺著,心口一點紅印迅速的擴大,片刻間便染紅了前和下的地面。
周圍的人心中都是一,一個聲音厲聲道:「一起上!」
一群人齊聲應和,無數個聲音飛而上。同時,太初帝後的暗衛們也而出,迎上了衝過來的敵人。
皇宮後方一僻靜的四層小樓里,夭夭和安安趴在窗口著遠天空紅艷的煙火驚呼起來,「好漂亮呀。」後的房間里,老頭兒正坐在一邊喝著酒,聞人師叔與弦歌公子卻相對而坐,正在對弈。
老頭兒一邊喝酒,一邊讚賞的道:「皇宮裏的酒就是不一樣啊。」
弦歌公子無奈地挑眉,「師伯,墨兒送了你不宮中的酒吧?」
老頭兒鄙視的瞥了他一眼道:「這怎麼一樣?別人送的和別人的味道是不一樣的,你懂什麼?」
弦歌公子了角,懶得跟他爭。
「弦歌舅舅,師公,有花花,好漂漂。」夭夭回頭,招著小手要三人過來一起共賞。只是那煙火一閃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半空中。夭夭眨著大眼睛茫然地著天空,有些委屈的癟了癟小看向哥哥,「沒有了。」
安安妹妹的髮,「回家去要爹爹和娘親再放給夭夭看。」
「嗯。」夭夭滿意的重重點點,紅紅的花花很好看,夭夭很喜歡。
弦歌公子將棋子扔到一邊的棋盒裏,起走到床邊遠了一眼若有所思。
「舅舅,抱抱。」夭夭出小手,弦歌公子挑眉俯將小姑娘抱進懷裏,另一隻手又抱起了安安離開了窗口。安安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子,「弦歌舅舅,安安自己走。」
弦歌公子淡淡一笑,將兩個小盆友放到了老頭兒獨佔的坐榻上,道:「乖孩子,一會兒跟妹妹待在師公邊,不要好不好?」安安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般,鄭重的點了一下頭道:「嗯。」
弦歌公子滿意地他的小腦袋,「安安真是個好孩子,照顧好妹妹。」
另一邊,師叔也跟著放開了棋子,看向窗外淡然一笑,「來了麼?」
窗外,一群手持兵的江湖中人正在悄然的接近小樓。
弦歌公子斜靠在窗口,懶懶地著樓下。平素用的最順手的一方古琴就立在他邊,對上來到樓下的江湖中人,俊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嘲弄的笑意。一把拉過了琴橫在跟前,右手托琴,左手扣住琴弦輕輕一波,幾道氣勁立刻從窗口出朝著底下的人沖了過去。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冷不防被氣勁擊中,頓時跌倒在地流如注跟在後面的人連忙閃到一邊停住了腳步。
「弦歌公子?」為首的人瞇眼打量著站在窗口的白男子,沉聲道。
弦歌公子揚眉,似笑非笑地道:「算你們有些眼力,還能認得出本公子。不過...本公子可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底下的人勉強一笑,拱手道:「在下......」話沒出口,就被弦歌公子打斷了「千萬別跟本公子自我介紹,也別跟我攀。本公子也不會因為跟你們有就手下留的。」
後一人忍不住嘲諷道:「什麼弦歌公子,還不是朝廷的走狗麼?」
弦歌公子也不怒,淡笑挑眉,「說得好像你不是狗一樣,哦,你們確實不是朝廷的走狗,你們只是一群見錢眼開的蠢貨而已。」
江湖中人氣本來就不小,被人這樣兌還能忍得住才怪。為首的男子臉一沉,冷聲道:「我們不想跟弦歌公子為難,只要你將那兩個孩子給我們。」
弦歌公子頓時樂了,「給你們?你們知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本公子什麼?」
「舅舅!」後傳來夭夭歡快的聲音。
弦歌公子回頭對一笑,然後才低頭看向下面,「聽見了吧?」
底下一片默然,楚王的孩子弦歌公子舅舅,這事兒他們確實不是十分清楚。他們可以要求弦歌公子將兩個不相干的孩子出來,卻沒法要求弦歌公子將自己的外甥外甥出來。
良久,男子才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弦歌公子渾不在意,飛一縱從窗口落了下去。剛一落地便席地而坐,將古琴橫放在膝上彈奏起來。
「小心,聽說弦歌的琴聲能人心志。」有人提醒道。
「先殺了他再說!」一個人冷笑一聲,再厲害的琴音也要有人能談得出來才行,人死了看他還怎麼彈。兩個人影飛撲向了坐在小樓門口的弦歌公子,弦歌公子看在眼裏卻是一不,手下依然悠然自在的撥著琴弦。
兩把刀一左一右砍向弦歌公子,顯然是想要先砍掉的肩膀。弦歌公子冷然一笑,琴的手指一勾,琴藝乍然變得尖銳起來,彷彿兩隻無形的錐子扎了兩人的腦海。兩人只覺得腦海里一陣劇烈的刺痛,手中的長刀咣當落地,抱住頭在地上痛的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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