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收場。
惡人自有惡人磨,彭苒想要在宴會上強行將自己兒子推到眾人眼前,卻沒想到自己的醜聞以這種方式曝了出來。
現場那麽多人,一傳十十傳百,不出明天,整個京都都會知道季擎最的婦給他戴了綠帽子。
至於已經接近倒臺的婦的私生子,又有誰會在意呢。
這一招不可謂不毒辣。
裴鈺隻覺得心口一憋悶的鬱氣消散了個幹淨,他神清氣爽地勾住季斯越的肩膀,用拳頭重重一捶。
“行啊老季,有這麽一招還藏著掖著,怎麽,怕兄弟壞你事?”
傅知珩也道:“這樣一來,彭苒和你那弟弟起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鬧騰不起來了,這一步棋走得很好。”
“隻是……你是怎麽發現彭苒在外麵養了人的?”
被兩人注視著的季斯越神一點都不如他倆一般輕鬆,英烏黑的眉峰微微蹙著,顯出幾分意料之外的疑。
他輕輕道:“不是我安排的。”
他本沒有邀請季擎來參加宴會,他帶著婦一家不請自來,完全是季斯越預想之外的事。
後續的一連串滾雪球反應更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聽到他的話,裴鈺和傅知珩同時一怔。
不是他安排的?
裴鈺鼻子,撇清道:“這事我不知道,不是我幹的。”
傅知珩看一眼眉頭鎖的季斯越:“也不是我。”
那會是誰在暗中出手幫他?
季斯越從不相信惡有惡報,更不相信會有從天而降的餡餅,從小到大接的嚴苛訓練和教育,使他對每一分未知的示好都報以十萬分的警惕。
他剛想派人去查這件事,卻在無意之間,對上溫喬一的視線。
站在不遠,別有深意地著他,忽而了,吐出幾個字。
看出口型的一瞬間,季斯越瞳孔驟然,映出毫無預料的驚喜。
“宋昭跟你說——”
“生日快樂。”
說完,轉往花園裏走去。
裴鈺和傅知珩眼睜睜看著季斯越毫無預兆拔狂奔起來。
剛剛彭苒和季擎上門挑釁時,他都鎮定自若,這會兒卻像是失了魂一樣,連形象都不顧了。
裴鈺驚道:“他這是怎麽了?看見鬼了?”
傅知珩沒接他的話,著季斯越離去的方向,瞇了一下眼睛。
裴鈺四下看了看,忽然將手上的酒杯重重一撇,漂亮的一張臉,瞬間兇神惡煞起來。
“艸!溫喬一呢!我一眼沒看見,又跑哪兒去了?!”
花園。
季斯越攔住溫喬一,因為極速的奔跑,他息有點急,領口被他蠻力扯開,顯出幾分淩的窘迫。
他直勾勾盯著溫喬一,滾了滾痛的嚨。
“……是對吧?”
溫喬一不說話。
季斯越耐不住子,又問了一遍:“那一切,是宋昭安排的是不是?是在暗中幫我是不是?”
“你找到了?你知道在哪兒嗎?”
季斯越雙眸迸出極端的熱切,好像要把那雙本來涼薄無的眼眸點燃。
溫喬一看著他,竟一時有些想不起最開始他的模樣。
是什麽樣來著?
眉眼倨傲,眼神輕蔑,那雙薄薄的角總是譏諷似的向上挑著。
那時的宋昭在他眼裏,多髒的垃圾一樣,惹得他萬般嫌棄,不止一次又一次出言嘲諷,還多次讓當眾下不來臺。
用宋昭的話來說,他就是個高高在上的混賬。
再看看現在,季斯越追著從前看不起的自己,因為張地在等待答案,那雙薄都用力抿了,顯出幾分可憐的焦灼。
那雙眼睛更是全然不見高傲,反而因為急切而顯出幾分卑微來。
怎麽會這樣呢。
溫喬一忍不住挑笑起來。
一開始隻是無聲地彎,後來忍無可忍,一把推開傅知珩,不控製地大笑起來,那張明豔的臉都有幾個瞬間是扭曲的。
季斯越的耐心上限在拔高,他甚至忍了溫喬一瘋子一般的嘲笑。
等笑完了,扶著腰眼角的時候,才又問了一遍。
“這一切是宋昭安排的,是不是?”
溫喬一問他:“你這麽執著知道答案,難道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
季斯越沒有猶豫:“很重要。”
他臉上很平靜,語氣卻在懇求:“所以,請你告訴我答案。”
溫喬一又想笑了,好險被忍住。
想了想,點點頭:“是,那份扳倒彭苒的視頻,確實是宋杳杳給我的。”
說來其實有些戲劇。
彭苒或許是去京都中心醫院婦產科做檢查,結束之後跟夫在地下車庫。
兩人幹柴烈火,一點即著,甚至上車的時候都還不老實,意迷之時,撞上了宋昭的車。
兩人當時連車都沒下,急吼吼地走了,後來還是宋昭發現車頭被撞癟了,查行車記錄儀時才發現的。
這段視頻就被保存了下來。
溫喬一繼續說道:“在出事之前,代過我,這份視頻是給你的生日禮,或者說……是還你的一份人。”
“原先的安排是讓我在生日宴當天給你,沒想彭夫人竟然會帶著兒子來破壞你的生日宴,索我就當眾放出來了。”
或許是早有預,季斯越臉上並沒有出多震驚,隻是多了很多塵埃落定的坦然,還有……溫。
從季擎一家出現開始冷下去的心髒,終於開始慢慢回溫。
就像在山裏,麵對對他的生死漠不關心的季擎,口而出的那一句“王八蛋”一樣,此時此刻,季斯越心裏再次生出那種荒唐的、令他心髒酸的錯覺。
宋昭好像在為他出頭一樣。
這麽多年,他沒有母親,沒有父親,隻能看著婦登堂室,看著婦的私生子虎視眈眈準備奪走他的一切。
那種藏在冷漠表象之下,好像連他自己都快想不起來的委屈,都好像被宋昭看到了。
所以,在他生日當天,送出這樣一份禮,會他的委屈,將他護在後。
季斯越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失能的蠢貨,指尖都是麻麻的,神經質地發,他不得已握拳,才能抑製住幾乎要破而出的躁。
溫喬一始終觀察著他的反應,見他一副得要死、恨不能現在就為宋昭上刀山下火海的癡愣神,從角溢出一聲涼笑。
“你現在……是不是很?”
季斯越沒答,但此時無聲勝有聲,他的表已經出賣了他。
“可惜啊。”
溫喬一歎一口氣,語氣殘忍,像是隨手拿起一個玻璃罐,“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罐子應聲碎裂,散落一地的不是玻璃珠,卻是季斯越來洶湧澎湃的。
“宋杳杳讓我轉達你,這隻是還恩,沒有任何其他意味,更不代表什麽,讓你不要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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