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仍有恍惚,卻聽那頭被擒拿住的三匈奴賊人忽而一陣驚呼,竟是那三人于眾目睽睽下,一齊猛地以頭搶地,一連數次,頭破流,嗚呼斷氣!
阿姝仿佛被那突如其來的靜驚醒,驟然一哆嗦,雙目回神,忍著渾戰栗,扶住兄嫂的手起,慌忙回過去查看劉昭形:“阿昭,你如何?”
劉昭方才下意識的以作墊,著實突然。阿姝記得自己倒下力道不小,那地上滿是沙土碎石,這般被住,應當要傷。
果然,劉昭驚魂方定,稍一彈,便忍不住倒一口氣,稚氣的面龐都皺到了一起。趙祐與鄧婉已上下將阿姝打量兩遍,見并無大礙,又仔細看劉昭,不由張道:“王妹哪里傷著了?”
劉昭著眾人這般擔憂的模樣,忽然有些,靦腆笑了笑,白著臉道:“我無事,大約是手肘上破了皮。”
阿姝忙與眾人一同扶著慢慢起來,小心掀起已被碎石磨損的袖,袖上已有一塊布料同小臂上的一塊皮粘在了一,待揭下時,又引臉一白。
只見那原本白生生的瘦弱小臂上,自手肘關節往下,竟是生生磨出半掌大小的鮮紅痕,模糊而可怖。
阿姝著一陣心疼,雙眼蒙上淚意,道:“阿昭,多謝你。方才若非有你,我只怕要沒命,只是連累了你。”
劉昭蒼白的臉漸漸紅了,著阿姝泫然泣的模樣,忽然有些理解阿兄,連連搖頭道:“二嫂你子重,我更靈活些,這稍稍一摔并不妨事。快別替我擔心,否則我要過意不去。”
阿姝勉強站著,忍住淚眼,連連道:“莫再多言,咱們快些回去吧,先請醫來瞧一瞧。”
說罷,覺腹中胎兒仿佛也到了方才的驚險與張,劇烈胎令腹中脹痛起來。
婢子們忙七手八腳將二人扶去一旁農舍中暫歇,由隨行醫上前來診治。阿姝稍驚嚇,所幸脈象仍算穩定,并無大礙,只稍歇一歇,放松心神便可。倒是劉昭,因外出,醫并無傷藥,只得以清水替洗凈傷口,以潔凈綢布包扎起。
趙祐領高弘等人將那三匈奴人尸首細查一番,撥開其穿在外的漢服后,果然出里帶了匈奴圖騰的來。聯想起方才那人喊的“我王”,不由猜測該是數月前,被劉徇所退的左右日逐王之部族。
趙祐遂一面命人將此地清理干凈,一面又命人趕忙去郡中衙署尋郡守孫和,請其與都尉即刻派人在郡中搜尋,是否還有其余混城中的匈奴人。
待將這些都安排妥當,便不再停留,領著阿姝三人回府中去。
醫又將劉昭渾都檢查一遍,見除手肘外,肩膀也有淤青,然整并無大礙,才替仔細將傷口都敷藥包扎。
趙祐又忙取筆墨予阿姝,將此事寫信告知劉徇。阿姝亦以為此事重大,然又不令他分心,思來想去,只將有匈奴人報復一事寫下,囑咐其多些警惕。待問過劉昭后,又略略提了一筆,道自己因劉昭在,方得無礙,如今兩人都好。
反復閱過,又劉昭與趙祐看了,方命人快馬加鞭送出。事畢,又再書一封,略述今日事,送往信都馮媼,要其也多加警惕。
當夜,阿姝與劉昭二人話至黃昏,同寢一室。
……
此時,劉徇初定河東,方于汾渡河夏,暫時踞守休整后,再徐圖長安。卻不料,忽然收到自邯鄲來的書信。
他本才接到派出的探子到的消息,言耿允已將手中十萬人馬,與羽林軍一萬人,在長安附近一一排布好,待其關迎戰。
如王戍等流民軍中的諸將紛紛進言,請求一鼓作氣攻打長安。而郭瞿、樊霄、劉季等人都以為,當暫歇半月時日,一面派人再去打探附近形,將地勢、布防等都一一查探清楚,一面也可令眾將士好生休整,消解先前戰近兩月的疲乏。
劉徇聽罷兩邊之言,又在心中仔細思量后,取出輿圖與眾人一觀,再于沙盤上一番演示,便將如今之局勢推演清楚:“諸卿且看,我軍雖有氣勢,可乘勝出擊,然長安非尋常城池,為都城,經百年經營,可謂固若金湯,加之周遭有五陵邑拱衛,若無相當實力,引敵出,恐怕要有持久之戰。屆時我軍糧草嚼用,乃至軍備輜重皆是一大問題。”
王戍等人經他一番解釋,再三考量,只覺十分有道理。
他繼續道:“然若休整半月,卻不但可使我軍有休養息之時,更能消磨敵軍耐心,令其焦躁不安。屆時我等只需出其不意,便可大獲全勝。”
王戍等遂不再堅持。見眾人都意見一致,劉徇方下令大軍暫時休整不前。
恰此時,諸將散去,便有自邯鄲來的信使,迅速奔,拜道:“大王,邯鄲遇匈奴刺客,此乃王后親筆書信!”
劉徇聞言,顧不得尚未完全散去之將士,頓時面一肅,三五步上前接過,匆匆展開閱覽,直接略過中間所敘之經過,先瞧見最后一列“夫君勿憂,姝與昭俱無礙”,方緩過氣來,倒回去重閱。
待將信一字不讀完,他面冷肅不已。匈奴與漢世代積怨,雖曾有過數十年相安無事的景,然一旦矛盾激發,便易生變。前番,他于幽州時,只道取了右日逐王之首級以震懾之,卻未料那左日逐王且渠奢竟是個如此狠記仇之人,竟連老單于彌留之際,匈奴憂外患不斷之時,都敢騰出手來,派人深中原,刺殺他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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