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抹去眼角淚意,抬手將他輕推開,聲道:“我去瞧青雀。”
說罷,不待他回應,便步履凌地離去,了側殿中。
側殿中,青雀睡了一個多時辰,此刻又醒了,正趴在母懷里啼哭。
阿姝聽得心疼,快步上前接過:“將他給我吧。”
心中始終記掛著時自己沒有母親教養的憾,是以這孩子自出這月余來,皆是由親自哄著,此時稍離開些在母懷里,總覺得有些陌生,這才哭鬧不止。
果然,青雀本哭得涕淚橫流,待回到母親懷里,由抱著一邊輕拍后背,親吻面頰,一邊又輕哼歌謠,聲哄著,很快便止了哭,伏趴在母親肩頭,靜靜吮著拇指,另一手則時不時出去母親下頜,小小一團的面上出可的笑容。
母笑道:“小子與母親實在親,婢瞧著,著實替王后高興。”
著孩子天真的模樣,阿姝泛紅的雙眼這才漸漸彎起,出溫和的笑容。
“這孩子怕是離不了我,今日我便宿在此吧。”
母驚訝抬眸,心道方才陛下那樣,分明是要與同宿在寢殿里,怎才一個多時辰,便要獨自宿在此了?
母小心道:“偏殿狹小,可要將小子送寢殿里?”
阿姝搖頭:“不必了,我與青雀宿此。他夜里啼哭,還需哺,莫教他擾了陛下安歇。”
母聞言只得應是。
劉徇方才便已跟著過來,正立在門邊著屋里的母子二人,待見阿姝對著兒子方能出笑容后,心口一酸,愧疚而后悔。
此時一聽不愿與他同宿,心中愈發不是滋味,更生出幾分薄怒,遂揚聲道:“我宿到宣德殿去,你還是帶著青雀回寢殿吧。”
說罷,轉往一旁的宣德殿行去。
阿姝沒說話,待他走了,才抱著青雀回去。
……
一連數日,阿姝皆未待劉徇如從前那般甜無間。
劉徇本有些愧疚,也不敢對多有迫,可心底亦氣悶,難再多哄勸,只得白日理政,夜里行至長秋宮瞧母子二人,到安睡時,不待阿姝多言,便自行起,往一旁的宣德殿去。
朝中,經與眾臣商議,劉徇決意于二月中旬,便舉兵北上,與匈奴一戰。
境初平,邊境烽火又起,眾將士不由又拳掌,日日勤于練,只待上沙場,再立功,得封賞。
劉徇亦是忙碌不已,除日常事務,還有許多新的員須得任命,又因要親征一事,與眾臣一番來回商議,才算定下。接著,于出征前,又得選從戰將領,并屢軍中巡視,還需開壇祭祀,祈求國祚長盛,戰事勝利。
待一切定下,卻又要出征了。
這日夜里,他與郭瞿等人將戰前之時統統代過后,方提步往長秋宮去。
阿姝本已安寢,只是方才青雀醒了一會,遂起哺,此刻才將他哄著重新睡,正在他的小床邊憐地輕哼著歌謠。
劉徇滿疲憊,推門后,癡癡忘了片刻,只覺心底一片,好半晌,方輕手輕腳過去,自背后將攬住,閉目將臉靠在頰邊,輕聲道:“小兒,別再與我置氣了,可好?你已是青雀的母親,如何還能如小子般任?此事的確是我的錯,可我亦有苦衷,若不如此,往后若再有人如那劉安一般,挾廢帝再生事端,可如何是好?”
他語調溫,說出的話卻教心間刺痛。
無力地輕嘆一聲,掙了掙,未將他掙開,顧及著睡的青雀,只得側首道:“到外頭去,可好?”
劉徇只當已服了,忙順著意,摟著出了室,一到外間,便俯去吻。
糾纏間,阿姝忽然又手去推。
他正意迷,不由蹙眉,嗓音暗啞道:“小兒,怎麼了?難道還要氣我?”
此刻他話中已帶了些不滿。
阿姝鼻尖微酸,側臉避開他湊近的臉,道:“夫君,你還不懂嗎?我生氣,并非因你未曾信守諾言。”
劉徇雙眉越發皺:“你因何而氣?”
阿姝面浮現出難堪的蒼白:“我生氣,只因夫君當日不曾據實以告。當日自長安歸來時,我便曾說過,求夫君放過天子,本已是我苛求。即便夫君無法信守承諾,若與我解釋清楚,難道我還會不分青紅皂白,不顧大局勢,胡埋怨夫君嗎?”
“可夫君卻騙要拿假話來誆騙我!”花一般的面容慘淡不已,雙微,聲音也漸漸低下去,“我……好容易才說服自己,往后要全心地仰賴夫君,夫君如此,教我日后……如何還敢再信你?”
劉徇立在原,如遭雷擊,面晴不定,怔怔半晌,仿佛難以回神,好半晌方道:“你道我究竟為何不愿告訴你?”
他后退一步,深深嘆氣,搖頭道:“阿姝,我一直都知曉,你對我的信賴有多脆弱。若非始終記著那日在未央宮,你毫不猶豫地同我站在一起,我時時要疑心,你心里到底將我擺在什麼樣的位置。”
“我不愿告訴你,只因我怕因此便傷了你的心,從此回到原,便要失去你。如今看,果然如此……”
他連連后退,俊秀的面上再沒了溫和,滿是復雜痛苦的神,頹然踏出殿外,舉目著皎皎明月,低聲道:“我的心亦是長的,我你護你,全是發自真心,可我也是會疲倦,會灰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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