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臨江府看來也有古怪,不肯借調衛所軍便罷了,竟還要派人追殺白。
“你先好好休息養傷,臨江府的事待余啟蟄和顧小侯爺回來再說。”
余去正堂為陸瑾治傷,陸瑾的傷口在肩膀,傷勢不像白那般嚴重。
“臨江府的事我聽白說了,此次還要多謝師哥。”
陸瑾:“不妨事,師弟和顧小侯爺出海了?”
余點頭,“我也是今早去府衙才知曉。”
“師弟應當是怕你擔憂,才想瞞著你。”弟妹子一向通,不像是會鉆牛角尖的人,不過陸瑾還是道,“你不見的那段日子,他整個人繃得就像是一弦,隨時都能斷掉,師弟子孤僻,最是在意你,遇上跟你有關的事手段難免有些偏激。”
余知道陸瑾這是在為那日海邊的事,想是怕與余啟蟄之間生出芥,微微一笑:“我知道。”
陸瑾見并未在意,放心了不,他知道師弟這一路走來有多麼不容易,他沒能娶當年一見鐘的那個姑娘,他希師弟能夠如愿。
盡管他心里沒羨慕。
半夜,余啟蟄帶人回來了,這趟出海剿匪還算順利,不出所料的是宋素抵達南灣島后便想要倒戈,想要聯合細川余黨背水一戰,不過顧韞一直將他盯得的,本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割了宋素的頭顱來威懾島上的海盜。
這一舉措很能震懾人心,加之南灣島上有不老弱婦孺,其中一些眷還是被擄上島的,攻下南灣島并不算太難。
只是島上有大批金銀財寶和火銃火炮需要登記造冊,還有那些被擄上島的子需要妥善安置,于是顧韞帶了一部分人暫時留守南灣島,余啟蟄率領一部分人手先將那些賊匪押送了回來,關進府衙大牢之中聽后發落。
忙完收押人犯的瑣事,天已經破曉,余啟蟄在府衙洗去一的污,換了干凈的錆直裰,才回了小院。
早膳余剛用了兩口,聽到蒹葭在外面說:“姑娘,姑爺回來了。”
放下湯匙,看著余啟蟄走進來,見他安然無恙,自昨日從府衙回來后,便高高提著的那顆心才算是落了地。
廚房又送了一副碗筷過來,余給余啟蟄盛了一碗梗米粥,問道:“還順利嗎?”
余啟蟄凈手后在桌旁坐下,用帕子了手,道:“還算順利,南灣島的賊匪已盡數收監,不過顧小侯爺還在島上。”
他頓了頓,與余說起島上那些被擄的子,想從這里聽取一些建議,畢竟他與顧韞都是男人,對那些子的去都還沒有什麼好的想法。
余聽后,“們自己是怎麼想的?”
余啟蟄:“不太愿意離開南灣島,還有幾人意尋死。”
同為子,余能猜到那些子在沒了海盜威脅后,為何不愿還家,反而想要留在南灣島,甚至是要自盡尋死。
南灣島于們而言是一隔絕外界的孤地,離開南灣島后,們將要面對悠悠眾口。
不論是過去和現在亦或者將來,子從來都被貞潔二字所約束。
這個世界向來如此。
男人從來不會為失貞而到恥,但子卻要面對失貞為何不去死,以死殉節,如此還能被人贊得上一句貞烈。
這世道以這樣的規矩禮法來馴服約束子。
們怎麼會不想回家呢?可家中姐妹的名聲也要系在們的頭上,貞潔的枷鎖將子狠狠釘在了恥辱柱上。
“沒了海盜,們在島上恐怕無法自給自足。”島上的資源與陸地不同,吃穿用的消耗品往日有海盜們帶回島上,如今海盜盡數被剿,這些子留在島上不上岸易的話恐怕很難長久生活下去。
余想了想道:“朝廷日后會不會解除海?”
余啟蟄搖搖頭,不過想到島上幾乎堆滿了一整個山的金銀財寶,海上貿易的確大有可為。
“這要看皇上的意思。”
余道:“不如帶們去青州,們若是愿意的話,可以改換姓名去青州落腳,我為們提供做工的地方,這樣一來們可以自食其力,立足于世,也不用被流言蜚語所困擾。”
余啟蟄挑了挑眉笑看,他放下碗筷,拉住了余的手:“倒是忘了吾妻在青州還頗有家產。”
余被他打趣,也跟著笑了笑,“你還記得雪煙姐姐嗎?沈菀姑娘的表姐,在青魚街開的香丸鋪生意很是不錯,還給了我一份分紅,我想著這些子若是愿意,便選一地方,建個胭脂坊,再開上幾間胭脂鋪,這樣的地方只用工再合適不過了。”
“吾妻心善。”余啟蟄桃花眸笑意灼灼的看著,溫聲說道。
“兩廂獲益,互相方便罷了。”余道。
余啟蟄哪里不知向來自謙,心地善良卻從不會自我宣揚。
他指腹著膩的手背,看著道:“忽然有些想家了。”
“等你忙完,我們便回家。”余眼神變得很,家這個詞曾經離很遠,但是現在又再次擁有了。
只是還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師哥,他到底去了哪兒呢?
見余有些出神,余啟蟄不聲地道:“我的傷該換藥了。”
余忙凈手拿來藥箱,又對余啟蟄說起準備的藥包,讓他帶去府衙分發給傷的嶺南軍們。
在展臂包扎傷口的時候,余啟蟄環抱住了的腰肢,側臉在前,嘆道:“莫怪人說娶妻娶賢,我們是我的賢助。”
余笑了笑,沒有推開他,兩人就這麼安靜地擁了一會兒,余與他說起白在臨江府被追殺的事。
余啟蟄額角輕跳,有些無奈的道:“看來又要多逗留一些時日了。”
正如余啟蟄所說,他們在嘉興又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將所有事暫時理好,臨江府的員與嘉興府的海盜也有勾結,不過臨江衛的衛所軍之所以要追殺白,倒與臨江府知府所言相差無幾。
衛所的士兵主要來自軍戶,按照規定,軍戶為世襲,而且朝廷對這塊管理很嚴格,想要除籍非常困難,除非這戶人家絕后了、或者家中有人為高、又或是皇帝敕免,否則是無法除掉軍籍的。
這些軍戶都要出一丁男赴衛所當兵,稱作“正軍”,家中的其他子弟稱作“馀丁”或“軍馀”。一般正軍赴衛所,這家軍戶至要有一名馀丁隨行,沒有戰事,衛所的軍人便要還家自己種田,自力更生。
一般正軍死,即以戶中壯丁補充,如此一來衛所軍人生活困苦,逃兵甚多。
但臨江位鎮之所以追殺白,是因為臨江府衛所侵占了大量軍屯田地、私役軍士耕種,他不肯借兵也是因衛所逃兵太多,又生怕侵占軍屯田地的事會暴。
查清這些事后,顧韞直接將人緝拿,隨著海盜頭目一起押送進京,因此他們回京的隊伍很是龐大。
余的提議被顧韞傳達給島上的子們,這些子大都愿意離開嘉興,改頭換面去一個沒人認識們的地方重新生活。
余一路上便是與這些子同行,有不子上都有暗疾,余幫們開了一些調養的方子,在濟南府的時候,余讓云霄幾人護送這些子去往青州。
帶這些子隨京再去青州安置也不是不可,但這趟押送了這麼多的盜匪和員,屆時嘉興的事傳開,這些子京后難免會遭人非議。
讓云霄護送們長奎找沈瑜,便是想讓這些子避開這些非議。
錯的從來都不是們,只是這個世道如此,這是余僅能所為的,為們減一些傷害。
給沈瑜寫了一封書信,讓沈瑜先幫著安置這些子,待回京面圣后,騰出時間便與沈瑜商議開胭脂作坊的事。
快到京城的時候,下起了綿綿細雨,余啟蟄勒住馬來到馬車外,將一件披風隔著車簾遞給了余。
京城在北地,不比嘉興氣候溫暖,眼下已是深秋末,路上的落葉厚厚堆積了一層。
余接過披風,微微探出頭,見他騎在馬上無遮擋,又將披風遞了回去。
“你上的傷還未好,你穿,我有裳。”
見水潤的杏眸里出一抹固執,余啟蟄出手,溫熱的掌心在的手背上,看著笑道:“我不冷,你手涼,穿上。”
說著,便將披風又塞進了車廂里。
余無奈,看向已經眼可見的京城城門,城門高聳,古樸莊嚴,饒使在深深的雨幕之中,仍能彰顯古代王朝的威嚴與氣勢。
馬車進了城,顧韞帶了一支隊伍押送犯人去刑部大獄,其余的嶺南軍則留在城外駐扎,待圣上下令才能城。
余和余啟蟄沒能回萬福橋胡同,便被宮里來的公公請去了皇宮。
劉子期一明黃的龍袍積威甚重,這是他登基后,余第一次見他穿龍袍的樣子,褪去了往日的溫和斂,帝王的威勢令人不敢直視。
但他一說話,余就覺得他與往日那個大哥哥并無什麼不同。
“總算是回來了。”劉子期免了二人的行禮,又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下,整個大殿只剩下他們三人。
劉子期將余上下打量一遍,溫聲道:“瘦了,是大哥不好,朝廷事多,委屈了你。”兩相取其輕,知道余命無虞后,他便想先穩定朝綱。
他終究是變了的,做帝王便要權衡許多事。
余:“無妨的,圣上無需多想。”頓了頓,程英的事余啟蟄在嘉興便已經上折子稟奏過,他去了異世之事,但不知道劉子期是什麼想法,畢竟普天之下皆是王土。
“朕決議將平作為你的封地,或是你可有屬意的地方,都可以跟大哥說。”劉子期著余,從前了許多苦,往后便是太晏最尊貴的公主,他會將姑母沒能給素箋的寵,在今后一并都給予。
余忙道:“圣上,我不要封地。”
劉子期道:“像從前那般喚我大哥哥便可,為何不愿要封地?便是有封地,我也只會留你在京城,不會讓你去封地的。”
“我想用封地換大哥答應我一件事。”余道,“您可以不再追究程英的罪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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