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2章一劍破香火

「落井下石？」

眾人一怔，還沒能反應百里安此話的意思。

這是要落誰的井，下誰的石？

樊眉頭皺，剛想說話，卻見百里安提著殘劍的手作隨意而又自然的抬了起來。

就在尚未意識到他打算做什麼的時候，百里安振臂一甩，劍鋒猛然飛掠而出，裹挾著驚人的妖力，一時之間，竟是讓那靈氣全散的斷劍看起來宛若龐然的妖自驚蟄中復甦醒來一般。

與他方才以指拭去劍上珠殺氣的模樣氣勢截然不同！

樊不寒而慄，只覺得這劍殺的目標是的時候，那道殘劍破空與而過，竟是未能傷分毫。

可即便如此，而走的劍風卻是宛若沉重的山傾碾來一般，鎮得骨骼生疼不已。

看似隨意甩出的一劍，竟含著如此狂暴霸道的力量。

「噗嗤」一道怪異的聲音響起。

那是氣海丹田被貫穿刺破的沉悶聲音。

生死一線里，堇府君在這一瞬間發出了強烈的求生，他雙眸大突，兩手齊出抱住那劍柄，素日里一向與他神念共合的佩劍，在這一刻卻是無比的陌生冰冷。

那柄斷劍以著無人能阻的氣勢貫穿了他的腹部，然瞬間發的力道卻是讓他無從反抗，那貫穿的力道推著他的向後不控制地疾馳出了數十里，最後重重轟飛撞在一山間才堪堪停下來。

偌大的山地山搖，大團大團的冰雪簌簌抖落而下。

堇府君抱住劍柄試圖抵消劍勢的雙手卻只能無能為力的不斷滲著鮮。

他大腦一片空白，思緒僵地運轉許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啊啊啊啊啊——————」

堇府君因為極端的絕與恐懼朝他傾覆而來，面容變得猙獰可怖，他歇斯底里的怒吼著，眼睛里逐漸爬上一層層可怖的紅，脖頸間賁張而壯的青筋因為憤怒而快速。

眾人震驚獃滯當場，見此慘狀，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在這世間，妖、仙、人、魔，凡修行者，最重要的莫過於氣海丹田，凡修上乘境界仙道者，可靈胎離心臟通幽，藏於氣海丹田之中，從而能夠更好的運轉周天，增強靈力。

這一劍，不可謂不狠毒，竟是直接廢了他這一修為。

然而，眾人深知，能夠讓堇府君這般絕崩潰的，卻並非是自百年道行一朝散盡。

堇府君做為萬古以來最年輕的金仙，這一浩浩修為，皆是他的同族，仙族，親千萬人以為路，以骨道為他鋪就出來的。

這一劍，破的不僅僅是他的修為，更是長昇一族畢生唯一的希。

堇府君自問這一生桀驁不馴，自傲於餘生必定要將長昇一脈發揚大，叱吒風雲，今生所求之路必為獨步大道，縱橫後世萬古。

然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可是眼下，他心中的意氣風發與野心，一切皆空談。

這令人……又怎能不心生絕。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邪魔！！！」

貫穿的劇痛都無法下他心中瘋漲的恨意與憤怒，堇府君瞳孔不斷放大，眼眶紅得像沁了，死死盯著百里安，恨不能將他筋剝骨。

百里安深以為然，淡淡道：「自古仙魔不兩立，閣下有除魔衛道之心也實屬正常，只是長昇一脈，在七十萬年前，曾崑崙神主大恩，長昇大帝想來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銘於心才是。

怎麼，長昇大帝在舉族上下全部之力傳功於你時，竟未與你講過此事不，今日竟是能夠見你為第一個對崑崙神主拔劍相向的仙人。」

眾仙皆陷怔愣，心中驚疑不已。

長昇大帝曾過娘娘大恩？此事怎從未聽聞。面容扭曲被牢牢釘死在劍下的堇府君掙扎的作一滯，他滿是紅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百里安，似是不能理解他為何會知曉。

七十萬年前，長昇一脈尚未崛起，他的爺爺在當年也不過是一介名不經傳的白仙之，曾隸屬任命於當時名氣鼎盛的金仙墨羊真人府之中。

說起來那墨羊真人的心經歷卻是與那金仙虛頗為想象，雖為真仙之，卻為了追尋長生的忌力量，在暗中修行邪法，魂祭府之中的客卿下屬。

在他大限已至之時，他爺爺的仙軀，自然而然也就為了羽化歸去的墨羊真人的奪舍對象。

而事實之上，白仙對上金仙那般等級的人，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夠任人宰割，奪舍的過程自是毫無阻礙。

軀遭人佔據，魂魄遭人為食糧啃噬。

而旁人皆不知其中異樣因果，更看不出他為人奪舍，只當他還是那個平平無奇的白仙長昇。

就在魂火心燈即將熄滅於那絕的黑暗之中，是娘娘法眼窺破真妄，覆手之間拘出那邪仙魂魄，並在長昇留下了一枚道種，藉助這枚道種，他沉睡千年，這才得以將魂魄蘊養恢復完全，此後劫變運轉，故而就了通天大帝之道。

長昇心中激娘娘，不僅僅只是救命之恩，賜道果之。

而是仙界有規定，遭逢邪修奪舍者，道心有污，魂魄難復，極易難分自我與他我，從未為奪舍者的心魔所掌控，稍有不慎，墜魔道，萬劫不復。

故此，在仙界之中，縱你一生，從未做壞事，行惡果，可但凡倒霉一些，為那個心思不正的仙族老怪奪舍了軀，這一輩子，都要活在他的人猜忌與偏見之中，至此難以到重用。

然金仙墨羊邪變奪舍一事，除了那些魂祭故去者，以及長昇他自己以外，竟是再未有其他人知曉半分。

從而保全了他的前途，在他的修道生涯上，留下了希與明。

長昇能夠深切到，娘娘並非是一個溫的神明，但行事卻永遠是最穩妥，最可靠，最讓人到心安的生命。

這毫不影響他對娘娘的念。

然崑崙神主，不朽不滅，強大是影如不可逾越的山海，縱然長昇有心報恩，可一直從未有過機會。

直至族變，他臨去彌留之際，將心中所藏的最大的與憾，告知給了堇府君，並鄭重囑咐，若有一日，娘娘臨危之時，世人皆負娘娘，唯有他長昇一脈不可負。

縱然是舍了這一族傳承，斷了這一香火，但凡有機會，必以報君恩，不可有猶豫，更不可有悔恨。

如此辛，旁人不知，世人不知。

甚至或許連娘娘都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年之舉，曾讓長昇一族了的恩惠。

若非融合了兩世記憶的百里安，也不會知曉，這小子為這蕓蕓眾生之中第一個對娘娘拔劍相向的行徑有多麼可恨過分。

堇府君就像是被當頭潑了一桶冷水般，沸騰的思緒瞬間冷卻了下來，他甚至不敢去看其他仙族同僚的眼神。

儘管明知這些修士們不可能去輕信一個妖魔的話。

可百里安的一席話，卻是讓他腦海之中，關於爺爺歸去之時淳淳教誨的憾面容愈發歷歷在目清晰地刺心骨。

他喃喃著，下意識地反駁道：「不……不是這……」

「你想說不是這樣的？」縹緲的夜穿銀白的面，落在了面下的那雙冰藍的眼睛里。

百里安定定地看著堇府君，淡道：「那你可得想好了，你此刻即將宣之於口的謊言，否認的究竟是什麼？」

是爺爺這一生的堅持，是他豁出命在最後的時刻也不會忘記要代的畢生憾。

若是此刻長昇大帝尚在的話，甚至都不願看到自己最疼的小孫子，最後為了一個恩將仇報，拔刀相向的那個人吧。

堇府君大震，他想要用力呼吸，卻完全提不起一力氣。

他有些崩潰：「你為什麼會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你明明是一個邪魔，為什麼會知道我爺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