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4章迴鏡
在旁人的認知里,或許不清楚蜀辭與魔君阿嬈之間的關係,可擎翱卻知曉,當年渡千山冰川河流,將奄奄一息的小山君送上昆崙山門的那名侍真為何。
他既取娘娘命,自是也將當年魔君阿嬈與蜀辭這一環也推演算出。
世人只知魔河蜀辭,有媲及魔君之力,心中城府,深淵似海,從來不服每一任魔君的管教。
自有謀朝篡位,當一個臣賊子的野心。
但擎翱卻知曉,幾代魔君,能得魔河蜀辭真正效忠之心者,只有那位出不顯,來自廢土之都的年輕魔君罷了。
驕傲如,卻甘願忍崑崙雪寒詛咒幾十萬年的魔河蜀辭。
今日竟會與妖盟聯手。
這份行意志,絕非魔君阿嬈所授意。
蜀辭淡淡看他一眼,平靜道:「在這世間,並不存在任何永恆不變的事,正如百萬年前的漫天仙神,同樣意料不到那位擁有著兼濟天下之心的年神主傲青,會變今日這番模樣。」
擎翱眼皮狠狠了一下,寒聲道:「你以為,幫助他們二人進聖域之門,便能夠安穩結束了嗎?」
蜀辭眉梢輕,淡漠道:「你這妖道能與那個重傷狀態的老人鬥法斗得平分秋倒也是有幾分本事,吾輩境界修為雖不如那個老人,可是在那老人未經劫期之前,吾輩卻是能夠同三七開,你很強,但不是吾輩的對手。」
畢竟在當年,年神主傲青尚未出世之時,便已經是能夠在六界之中興風作浪的一個大魔頭了。
若非遭逢巨變,淪為邪神信徒,以著傲青正途修行之路,論如今的境界修為,最強也是金仙之上。
而今不過是佔了邪神信徒這個份的優勢,以邪魔的份掌道法、邪詭之法,才有如此問鼎之力。
對此,擎翱亦是不加以否認,他面容漠然的冷笑一聲,道:「看來蜀辭大人已解上寒疾詛咒,便是說話口氣都有了底氣。
可泰山的萬年封印,足以傷你基之本,如今大人你亦非巔峰狀態,更何況,你又怎知,本道與娘娘鬥法之時,未曾出盡全力?」
「世人皆知魔河蜀辭之威名,可蜀辭大人您,對我的力量卻一無所知。」
「喲?」坐於界門之上的寧非煙蹺起的一條長一上一下的抬著,一臉風流相:「蜀辭妹妹這是給人小瞧了去呢。」
蜀辭妹妹?眾人心說,這四河寧非煙自從叛逃了魔界奪得了界門后,行事當真是愈發張狂肆無忌憚起來了。
在這胡喊誰做妹妹呢?
論魔位階級,論修行實力,再論年歲骨齡,魔河蜀辭當祖師都綽綽有餘。
要知曉,放眼整個魔界,還沒有哪一隻妖魔的歷史比不死魔河蜀辭更加悠久古老。
放眼整個六界,都可以說得上是上古文的存在了。
這位魔河大人,只是長得,年歲可是一點都不小了。
所以怎麼看,都不得你來當這位老祖宗的姐姐吧。
更詭異的是,這個足以讓寧非煙死上一千回的稱呼,竟然只是讓那魔河蜀辭臉發青了一下。
轉過那張惻惻的小臉,寒聲道:「吾輩看你還是沒被收拾夠,九十九手裡頭那熄山神的發繩可是還有剩的,下次求饒,吾輩可不會再為你求。」
寧非煙也不知想起了什麼,面微僵,旋即又笑得妖嬈若花,收起疊的兩條長,自界門上輕若蹁躚蝴蝶一躍而下,舉止親昵地從蜀辭後將圈抱住,下擱在的發頂上。
面對不過十三四歲形態的魔河蜀辭,渾上下都著風流韻味的魔寧非煙從後面將抱住,那高之差,本應像是大人在安環抱一個生悶氣的孩子。
可不知為何,眾人瞧下來,這位天生骨,長著一雙含眼的魅魔卻好似在同撒賣好般。
「哎呀呀,妾錯了嘛,只是見蜀辭大人這般小可模樣,著實喊不出姐姐來,妾瞧著,喚你一聲妹妹正正好呢,畢竟,論日子來算,倒也沒什麼不對呢。」
眾人再度心驚寒。
小可?
雖說小是事實,但那可二字從何言說而起?
更何況,魔河蜀辭兇名在外,以恐怖著稱,冷無,素以殺伐盛名,凡修道中人,哪個聽了蜀辭這兩個字,不遍生寒,心生恐畏。
這個如噩夢般的存在,任憑誰都足以忽視那過分小的外表。
還說姐姐喚不出口?
這誰喚得出口?!!
偌大的魔界里,怕是沒一個妖魔敢往這方面上胡想的吧?
魔界六河,雖是共侍一君,可是在這千萬年來,哪一任河主不是相互提防、勾心鬥角,相互吞噬而壯大自己?縱然共同對敵仙界,也從未聽說過河主與河主之間有過共同心合作的先例。
魔族人心思最是如深似淵、險狡詐,如何放心將自己的後背予人。
一聲恭恭敬敬又帶著恐懼敬畏的『蜀辭大人』,都彷彿是對這世間最大的寬容了。
可是此刻,這位蜀辭大人竟是將自己的後背就這麼輕易地給了連自己君主都能夠無背叛的四河寧非煙?
好不僅於此。
那熄山神的發繩又是怎麼回事?
捆綁?
求饒?
莫不是這位魅魔明面上與首河大人不對付,暗里為得茍且,卻是將子給主奉了,玩起了臣服捆被綁繩子的恥小遊戲?
果然不愧為妖魔,這玩法就是夠變態。
更人咋舌不已的是,殺極重,最是不容他人挑釁首河威嚴的蜀辭大人,竟是沒有出手教訓這不知死活的叛徒四河。
微微皺了皺眉,注意力卻是在神愈發冷危險的擎翱上。
許是嗅到了什麼不安定的氣息。
蜀辭面晦暗,子卻是不聲地偏移了半步,將寧非煙肚子部分完地護在了後,稚的小臉著一不容拒絕的冷酷:「退開些,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小東西發起脾氣來收拾你,那也是你自找的。」
活了幾千年的歲月,寧非煙還是頭一次在蜀辭的上到來自長者的慈關懷。
這關懷屬實來得莫名其妙了些。
上的傷早就養好了,子好得很,修為雖說比起這種世界巔峰級別的大佬人來說,可以稱得上是有些『弱小』了。
可這並不意味著沒有自保的能力。
畢竟,在魔君級別的那種威脅人面前,亦是多番挑釁,善於以弱平衡強大的敵人。
今日倒也算得上是同這位『蜀辭妹妹』好以來,第一次共同攜手合作對付外敵。
雖說兩人也有著一次共夢之,算得上是徹底消了二人之間的敵意,卻是真沒想到,在戰場之上,竟還能夠得來的『特殊關照』。
寧非煙琢磨了半天,見這副護肚子的晦作,這才反應過來,那瞞了許多年的誤會,似乎還未向那蠢貓兒解釋過。
以前不曾察覺。
如今真正遇見事兒,看起來反倒像是借著這假孕之,四招搖撞騙,得人的照顧庇護一般。頗有些恬不知恥的味道。
寧非煙老臉一紅,暗下到極其心虛不好意思。
最擅長騙人是一回事,畢竟曾經的自己孑然一,面臨整個虛假殘酷的世界,心知弱強食的道理,從不輕信任何人,是獨立不依賴任何人的。
若欺騙謊言能夠為的武,能夠毫不遲疑的加以利用,然後心安理得地玩弄任何一個人。
可如今不一樣了,心冷無的妖魔有了家室,擁有了除謊言以外的東西。
大雨滂沱的日子裡多了一把傘。
明白,那種微妙不可捉的,名為善意。
而且還是來自於往年長久歲月里無時無刻不是想取走命、讓覺到死亡與恐怖之人的善意。
這如何讓好意思心安理得地繼續欺騙人來方便自己?只是眼下,當真不是做出解釋的時候。
因為寧非煙餘里,看見滿目鷙的道人,從懷中取出了一方用布帛包好的銅面鏡。
蜀辭護寧非煙的作不僅僅只有察覺到了。
一向悉力驚人的擎翱又如何察覺不到。
就是這麼一護,暴了的忌諱與弱點。
此刻放眼整個場間,讓這位冷魔頭蜀辭最在意之人,竟是那四河。
擎翱最擅對弈揚長避短之法。
雖同為魔河,可四河甚至連上位魔河都算不上,比起蜀辭帶來的力。
寧非煙對他而言,可謂是毫無力。
他慢條斯理地解去銅面鏡上的布帛,而立在風雪中的影卻是在快速淡化消失。
一陣風拂而過。
一袍道消失在了風雪裡。
一道束彷彿自那天穹里降落照下。
如月一般淡薄,卻遍地皆是,無可逃。
蜀辭、寧非煙心下大警。
寧非煙抬手正召喚界門,卻見那鏡已然穿界門,竟是讓無所遁形。
神微僵,詭異的是,始終不曾從那微里,到一一毫的殺意。
蜀辭眼神冷漠到了極致,自那灰袍之中,飛快探出一隻白的小手,朝著虛空里抓叩而去。
妖狐之爪,可裂取世間萬虛實。
連界門都無法阻攔的,卻是被一手阻攔在外。
下一刻,果然,一道自天上落照下來的束,被牢牢握在了手心裡。
擎翱渡雲而下,手裡穩穩端著那盞銅面鏡,鏡中漫天飛蝶舞里,寧非煙的面容漸漸於蝶群之中變得清晰。
寧非煙心頭悚然,眼界廣博如,一時之間,竟是看不清此鏡來歷。
此鏡,似乎不在五行六道之中。
那鏡中好似拘住了的模樣,可詭異的是,並未到任何異樣不適之。
便是連蜀辭,亦是分辨不出這古怪銅面鏡的份來歷,只是本能地碎那道束,斷絕了鏡與寧非煙之間的連繫。
鏡中畫面散去,寧非煙的面容如被水洗一般,散去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鏡面開始變得純白一片,如新雪一般。
鏡中世間千變萬化,因果線飛於其中,無數畫面閃掠而過,好似某人的一生,又好像某個世界在誕生崩塌。
最後,鏡面斑駁破裂,其中緩緩浮現出一道蒼白卻又悉的面容。
那竟然是……蜀辭的模樣。
蜀辭眸深深,翻開手掌,只見掌心碎的束不曾散去,而是不知何時,化為點點斑,融在了掌紋之中。
原來,這道人的目標並非寧非煙。
而是一開始,便是。
但是能夠清楚知到,自己並無任何變化,而那古怪的鏡子,亦是不備任何攻擊的力量,一不備任何攝魂封印的能力。
擎翱面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他看出那兩人的疑與警惕,倒也不吝解釋道:「此鏡名為迴鏡,取自於九幽深里的迴心境,放心,此鏡沒有任何傷害人的能力,本道原本覺得此鏡無用,前些日子那人送我之時,倒也不曾上心,不想今日蜀辭大人要手崑崙之事,此境倒是派上了用場。」
蜀辭眼神一寒:「迴鏡?」
不知此鏡為何,卻也聽說過迴鏡。
迴鏡並非法寶靈,而是封印與九幽最深的迴之主一心境地所化之鏡。
此鏡藏有序迴,可照世人萬前世後生因果。
說簡單一點,凡為此鏡所照著,可投照出另一個過去或是未來任何一個時間歷史里的自己。
然後召喚到現實世界中來。
蜀辭為此鏡照中,自然不會到任何損傷。
但是,泱泱天道之下,從來不會容許差異誕生。
故此,兩個蜀辭,總有一個會被在『今日』抹殺。
在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敵人從來都不是他人,而是自己。
蜀辭面容變得難得沉重起來。
如今的確實解了寒咒不假,修為實力也是近幾千年以來狀態最好的。
可這並不意味著全然恢復巔峰狀態的實力。
知曉,真正最強時期的自己,是在於被封印於泰山之前。
而更了解,那個時期的自己,有多麼追逐權勢,自私冷漠。
凡攔道之人,皆殺無赦。
若前者有攔路威脅命者,必不容。
哪怕,那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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