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白。

——不僅白，還tm直，跟油似的。

此時此刻的褚腦子裡也是這句話，他看著站在玄關穿著皮小高跟的欒瑩，過了一會皺眉，“你幹嘛穿這樣？一點兒不像實習的。”

“看起來的，可以給人比較好的第一印象。”

欒瑩理了理袖子，穿著裁剪溫布料順的白襯衫，出一截纖細的手臂，“走啦！”

＊＊＊＊＊＊

二十分鐘後，褚將送到了門口。

“我到了，你去你自己那兒吧，別因為送我遲到了。”欒瑩下車，“要是過了面試，晚上請你吃飯！”

“低於人均一千我不吃啊。”褚出乎意料沒把窗全放下來，就出一截，傳了句話，“我怎麼也得宰你一頓。”

欒瑩揮揮手進去了，褚左看看右看看，確認欒瑩進電梯以後，做賊似的拉開車門——

“哥！來啦！”

“噓！”

褚把手指豎在前，幾個同事被嚇到了，看見他們以前高冷又脾氣差的老大今天不知道怎麼了，鬼鬼祟祟地貓著腰將車鑰匙丟給保安讓他們停車，隨後繼續賊手賊腳走進公司大廳打卡。

“……哥你……”同事嚥了咽口水，“被鬼上了？”

“放你的屁！”褚怒了，可是又立刻低了聲音，“掩護我去辦公室。”

“？？？”哥今兒有人要暗殺您嗎？

一路在同事們震驚的眼神下到了辦公室，剛口氣，門外有人喊著，“哥！上季度報告出來了！”

褚一口湧上嚨，“輕點兒！輕點兒！”

小書嚇了一跳，走進門就放輕了腳步，“……哥，出什麼事了？”

褚先是將報告接過來看了一眼，而後道，“策劃部來了個新人？”

一說起這個，小書就眉飛舞，“哇，哥訊息這麼靈通？對啊，來了個新人，我瞧瞧去看過了，真漂亮，策劃部的單狗們有了！”

褚眉心一跳，“你說什麼？”

“策劃部裡邊都是男的。”小書笑嘻嘻地說，“如今來了個大，對他們來說肯定是天大的喜事啊。”

喜事，喜事，喜nmb！

褚想了想，“之前不是從仁恆跳槽來的嗎？”

小書點點頭。

“去把之前公司裡的幾個同事，也都挖過來。”

褚敲了敲辦公桌，“最好要的。”這樣他們公司策劃部就不止欒瑩一個的了。

小書興，“哥這是要給策劃部同事們一個一個都分配過來嘛？”

褚冷笑。

“那……”小書推了推眼鏡，扭扭地說，“哥您看我……我也單，那個新來的大……要不……”

“滾蛋！”

褚差點把報告劈頭蓋臉砸過去，“楊立你個死娘炮！你tm不是喜歡男人嗎！”

“那是我找不到朋友的託詞！”

楊立委屈，“人家只是格娘了一些，但到底還是個大男人啊！”

褚指著辦公室的門，“給朕退下！”

******

欒瑩來的時候，發現新公司的同事們都特別友好。

和之前仁恆的氛圍截然不同，大家輕鬆又愉快，見到搬東西進來，紛紛拿出兜裡的零食分給吃。

甚至好多手續都幫著準備好了，欒瑩有什麼問題，他們都會搶著解決。

新同事們什麼都好，熱善良，就是話有點多。

“那個，欒瑩啊，之前仁恆待你好嗎？”

“仁恆的員工平均值高嗎？”

“仁恆的員工……都是已婚未婚啊？”

“……”這話題的方向怎麼越來越奇怪了？

欒瑩笑得有些尷尬，“這個我還真不瞭解呢。”

“哎，我告訴你，咱們公司有個傳統。”

男同事一臉倒黴樣地說，“咱公司裡——沒有一個人談了，而且只要是談著進公司來的，必分手！全公司上下都是單狗，而且稀奇古怪各式各樣的人特別多——”

欒瑩笑了，“多元化嘛，好的。”

“我覺得這是詛咒。因為我們老大貌似也沒有朋友，所以就傳染給我們了。”

有人神兮兮地說，“好像還聽說老大喜歡男的。”

欒瑩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可以介紹給褚啊！

這個世界，男人找男人太難了，褚幫這麼多忙，也得幫著給他找找緣分。

了手，欒瑩說，“你們老大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男同事說，“要不是我咽不下這口氣，不然我就委於他，肯定很爽。”

這評價！能讓人讚口不絕的男人多了去了，能讓男同事都這麼誇獎，那新老大一定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也不知道和褚這個暴脾氣的格配不配……

欒瑩心裡打著小算盤，然而高層辦公室裡所謂“有人格魅力”的褚此時此刻正在電腦面前發呆。

楊立說，“哥，您在幹嘛呢？”

褚有些手足無措地抹了一把臉，端著下說，“我好好地幹嘛把弄來這裡呢……”

楊立腦門上三個問號。

“送去齊樞那裡喊他幫我看著不就好了嗎。”

褚嘖了一聲，恨恨地捶著桌子，“這我每天上班，不得打游擊戰啊！”

辦公室裡的欒瑩下意識打了一個噴嚏。

周圍一堆男同事嗷嗷喚著，“是誰把冒傳染給我們小公主了！”

“拖出去槍斃五分鐘！”

******

欒瑩在下班的時候，於大廳門口等了褚二十分鐘。

罕見的是，褚居然沒在時間點來。

剛想問問褚是不是忙，忙的話不用特意來接，就看見遠新公司承包的車庫裡開出來一輛車——欒瑩仔細看了看，那不是褚的車麼！

然後褚把車子開到了公司門口。

欒瑩目睹全過程。

張著，“褚，你幹嘛呢？”

褚剛按下車窗，就看見了欒瑩，嚇一跳，“我……接你啊？”

“你怎麼從公司裡開出來？”

“我tm。”褚難得地差點咬了舌頭，“剛就在你公司裡談事呢。”

“啊！”

欒瑩笑了，“也不喊我一聲，話說你見到我們老大了嗎？”

褚點頭。

“帥不帥啊？聽說……”欒瑩上前，了他臉，“取向和你是一樣的喲~”

喲~

褚恨鐵不鋼，啪的一聲拍響了車喇叭，“屁話那麼多，上車！”

欒瑩依舊是笑瞇瞇地坐上了副駕駛。

後面的男同事也因為加班結束，陸陸續續走出來——

“誒，那不是小公主嗎？”

“臥槽，那車子，不是哥嗎！”

“——”

哥字還在里沒喊出來，褚就一腳油門下去，給他們灌了一的，汽車尾氣。

“……”

******

褚出去帶著欒瑩吃了一頓不便宜的晚飯，慶祝欒瑩換了新公司。

欒瑩搶著要買單，褚也沒和爭，臉上開心得就跟個孩子似的，他覺得稚，就在一邊看著。

吃完了欒瑩說想回家，正巧此時此刻，齊樞發來了一條微信。

【木區：你和褚是不是在一塊吃飯呀？我看到啦。】

欒瑩一愣。

而後笑瞇瞇地回應了，是。

和褚吃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和褚關係好著呢！

【木區：你倆在約會嗎？】

欒瑩樂了。

回，沒有哦，是在慶祝我到新公司上班。

【木區：你換工作啦？咦，也不來找我，我可是備選男朋友第一號，需要幫忙居然不告訴我。】

欒瑩說，客氣啦，我自己能搞定。

嘿，還強。

齊樞以為欒瑩是個什麼都不懂就靠家裡養著的溫室小花朵呢。

【木區：那你新公司換到哪裡了？】

欒瑩答，羅生。

齊樞嚇了一跳，狗日的，褚這禽是想暗度陳倉嗎！

他賤兮兮地問，你知道這個公司是誰的嗎？

欒瑩疑，看了一眼在邊上側著臉休息的褚，又低頭問，是誰的？不會……是有誰暗地裡做了什麼？

欒瑩不傻，齊樞都這麼說了，肯定有事。想了解清楚。

齊樞笑了。

【木區：你這週末有空嗎？我來接你，再好好和你說說。】

見齊樞這麼說，欒瑩想了想，認認真真打過去幾個字。

週末我請你吃飯吧，上次那頓是你請的，這回換我。時間週五晚上我和你確定。

對面看見這條回覆的齊樞眼睛一瞇，倏地咧笑了。

他都能想象褚被氣得臉鐵青的樣子了。哈哈，真好玩。

褚和欒瑩裝了一個禮拜的各自上班，事實上每天都跟做賊似的，等著欒瑩進去了，他才下車，跟在後面上班打卡。

奈何欒瑩就是個小天真，傻不愣登地以為褚真的在別的地方上班，一點兒都沒起疑。

甚至還想著把公司領導介紹給褚當男朋友。

“我可謝謝你了。”

週五晚上，褚在家做飯，欒瑩提了這事兒，褚翻了個碩大的白眼，順手將炒好的蝦仁倒盤子裡，“給我介紹男朋友？我看著像是缺兒的嗎？”

“細皮，你看著像是被人包了的。”欒瑩說，“小白臉。”

“老子把你臉按進鍋裡炒信不信？”

褚怒了，小白臉這詞可扎心了啊，“我這張臉就在你這兒換來‘細皮’幾個字？你知不知道tm老子在外面——”

褚閉了，再說下去顯得他稚了。

然而欒瑩還等著他繼續說。

褚深呼吸，“你知道個屁你。別有事沒事瞎心，一天天的這個男的推給我那個男的來介紹，你多管閒事不累嗎？我的生活，關你事？”

話說得有些狠了，欒瑩臉微微發白。

過了一會，見侷促地低著頭攪著手，“我總不好意思什麼事都麻煩你……我也想幫你……”

可是褚看起來食無憂，偶爾還能帶著吃一把網紅餐廳過一天的小資生活，他大概是不缺幫忙的。

“我總覺得褚你照顧我花了太多心思，我爸媽也心疼你一個人生活，把你當自家人看待。”

“傻子。”

褚上去彈了彈欒瑩的腦門，冷著落下一句話，“我不需要你用回報我。犯不著。雖然難聽了，但是你真不用管那麼寬。”

他要的也不是。

欒瑩多看了褚一眼，心裡悶悶的。

第二天欒瑩要出門，沒讓褚送，褚疑瞅著走出玄關，“去哪兒？”

“見個朋友。”欒瑩擺擺手，“別擔心，你也自己去玩吧，晚上回家我做飯。”

“你做飯。”

褚用鼻孔看欒瑩，表相當不屑，“我大概是嫌命太長了。”

欒瑩出奇地沒有和他貧，出門就打車走了。

褚又睨著遠去的背影，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幹什麼。

穿這麼好看，還特意化了妝。媽的，出去浪啊，誰不會啊！

******

“你今天真漂亮。”

齊樞和欒瑩並肩逛街，“褚送你的？”

“沒呢。”

欒瑩尷尬地笑，“我自己來的，不好意思再讓他送啦。”

“你對褚的很奇怪。”

齊樞一針見，“你很有力，褚對你的好。”

欒瑩坦誠，“認識很久了，但是貌似一直是褚在幫我收拾各種爛攤子，包括起居……我不想老是讓他幫忙。”

齊樞道，“是你自卑？還是什麼？”

“或許吧，我總覺得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太好，承不起。就像看見了……”當初對梁琛那麼好的自己。

欒瑩低頭，“何況……褚喜歡的人……”還是也深深過的人，這讓更覺得對不起褚。

人家把當祖宗一樣供著，接送上下班，日夜做餐飯，居然還無知地要和人家搶喜歡的人。欒瑩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

“你的承不起，或許也是褚承不起的地方。”

齊樞故意繞著圈子，“你的力大造了褚的力大。”

因為不，才會對別人的好意到有力，到承不起。

因為褚清楚知道欒瑩是因為不他，才會更有力。

不過欒瑩沒聽明白，兩個人找了個地方坐下吃東西，一邊問道，“你和褚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齊樞轉了轉手裡的叉子，打了個哈哈，“真的想知道？”

“嗯。”

“說出來你會嚇到嗎？”

欒瑩眼睛睜了睜，“是這麼令人意外的關係嗎？”

“我和他是兄弟哦。”

齊樞意有所指，笑瞇瞇地看著欒瑩，“同父異母的那種。”

“啊！”欒瑩差點從位置上跳起來，而後捂住，“真的假的？”

“真的呀，騙你幹嘛？”齊樞指著自己，臭不要臉地說，“你看看我，我是不是帥得和他不分上下？”

欒瑩說，“那你喜歡男人還是人呀？”

齊樞說，“我喜歡你。”

欒瑩抬手舉起了刀子。

齊樞雙手投降，“我喜歡人！人！”

欒瑩託著下，“那褚，一定很孤單吧……”

爸媽不理解，家裡又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他肯定不寵，難怪和家裡人鬧翻了一個人出來。偏偏住在一起的好朋友還和他喜歡同一個人，這條路得走得有多苦啊……

齊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欒瑩，“褚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啊？他孤單？你聽他放屁，他浪的一批！”

欒瑩愣住了。

表明顯不信。

齊樞自然不知道褚在欒瑩那裡裝得什麼小白兔，順手掏出手機來，“褚好幾任朋友聯絡方式都還在我這裡呢，有的時候他想甩了，解決不了，就給我。”

欒瑩呼吸加速。

“不，不可能的。“

拼命搖著頭，“褚只是脾氣不好，但是他從不來……”

齊樞張了張，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欒瑩的表，“怕我瞎說？”

欒瑩攥著手指，“褚這種人，不可能和孩子談的，我最瞭解他了——”

的聲音猛地一停。

就看到齊樞將手機舉到了面前，手機裡是一張照片。

是褚喝多了躺在一個生懷裡的照片，瞇著眼睛，還是那張白皙的臉。

欒瑩心尖了。

“不可能的。”

慌推開了齊樞的手，“褚的事，我向來最明白……”

“知人知面不知心。”

齊樞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你對褚的瞭解，有我深嗎？”

有我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深嗎？

欒瑩說不出話來。

如果照片是真的。那麼……那麼褚那麼多年在邊，其實一直都在騙？不僅騙，還騙父母，騙朋友，導致一直都以為，褚就是喜歡男人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