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姑娘,是你嗎?”
江河試圖用心聲,與那個寄宿在自己識海中的靈魂對話。
可除了耳邊除了蟲蠻細簌的酣睡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另外的聲音。
此前一直活躍在他腦海的孟羌娥,適應了他們兩人這詭異的‘相’方式后,甚至在他進食時都難掩興,要與他搭上幾句話才肯罷休。
此時竟出奇的銷聲匿跡了。
他本無心詢問太多,只想確認那究竟是不是孟羌娥。
畢竟他從沒見過孩時的。
在他的印象里,真正遇到孟羌娥的時候,已出落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可到底是姣好的人胚子,時的姑娘臉上分明已經有了年的幾分神態。
更別說那將摟在懷里,與之容貌七分有相似的子,了份最好的印證。
但這并非是江河心中所愿——
眼下形,分明是要讓他從劍宗和孟羌娥之中選一個!
這讓他怎麼選!?
誠然他并非劍宗弟子,可自打他來到生靈洲以后,自始至終都在接著江秋皙的提攜。
縱使兩人都將其視為一種兩不相欠的‘易’,但到如此恩惠的江河,又豈能真將江秋皙這自己認定的‘命運共同’拋擲腦后?
更何況他不久前才應下‘老劍仙’的名頭,如今的一舉一都關乎劍宗聲名,想就地切割本是天方夜譚。
至于孟羌娥——
實話講,自一見面起,孟羌娥便對他抱有十足的意,可江河一直沒有什麼實。
因為他覺得這意來得莫名。
一個份尊貴,修為高深,絕世容的子,突兀地出現在你的生命中,又在初識的那一刻開始對你無微不至的關照,一舉一都飽含至至深的念想,為了你甚至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如果這故事出現在話本里,江河只會認定這話本是最為無腦的爽文。
地莫名其妙,毫無緣由。
直到后來孟羌娥親口說出這份意的緣由,是因為自己曾經救下了,江河心頭的那份懷疑才因此收斂。
可對于自己是如何救下孟羌娥的這一疑問,又始終沒有得到解答。
他一直不明白,兩人的到了這個份上,孟羌娥卻仍然不愿道出實的原因是什麼。
時至今日,當這撲朔迷離的疑問真正擺在他眼前的時候,江河才恍然大悟——
所說的‘拯救’,莫不是眼下的此時此刻!
退一萬步講,就算此番的選擇無關乎這復雜的‘意’,單憑當年孟羌娥為自己護法,力抗天劫瀕臨死之時的那份恩,自己便無法將今日的忽視了去!
“這就是你不愿開口的原因麼……”
江河苦笑道。
他好像明白了——
孟羌娥不說,是不愿左右自己的選擇。
想再看看他江河,在今日這般面臨兩難之時,是否會做出與記憶中如出一轍的選擇。
而江河沉默了許久。
真的猶豫了許久。
久到連這偏峰之后,那更巍峨的山峰都被萬千法轟地支離破碎,那污濁嘶吼似的囈語都連綿不絕,他仍然沒能做出這個決定。
久到連旁觀的眾人都覺得厭煩了——
孫湖主終是忍不了這靜謐的氣氛,不悅道:
“笑話,什麼除魔衛道,什麼平濁仙,一幫自詡正道,屠殺取樂的瘋子罷了——真讓刀割到自己的手上,竟是猶猶豫豫,不似往年風范了!
罷了,我孫渠棠也不是什麼蠻橫不講理之輩,更不會真像某些人一樣慘無人道,連都不肯放過……”
其實很清楚,自己如今能這麼蹬鼻子上臉,純粹是占據了所謂的‘大義’,可這終究是一塊虛浮的招牌,自己的實力尚可,卻不足以支撐自己與如此之多的前輩板。
既然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別離,倒不如退一步,不去謀求更多為好。
于是又轉向了別離,
“別離,看在吞天兄替你說的份上,我也不愿做個咄咄人的惡人,你我恩怨本就不值一提,此事倒也罷了……
但你總該如你所言,向我們好好證明,你的沒有那什麼污濁的痕跡才是。
手吧。”
袖中的乾坤袋靈一閃,便有一柄如月牙般彎彎的銀月短刃緩緩飛出,夾著輕風緩緩飄落到別離的前。
“娘,不要——”
小孟羌娥出手,要一把推開那飛來的短刃,可那短刃便像擁有靈魂,非但一個閃避開,還向前近三分,險些要割傷稚的手指。
好在別離搶先一步,奪過那把短刃,又將懷中的輕輕放下,才蹲下,抹去眼角流淌的晶瑩,
“莞莞,答應娘,閉上眼。”
出修長的五指,輕輕上細膩的眼皮,可卻抓住母親的手,想要推開:
“不行,娘,別聽他們的!他們都是一幫壞人,他們都想讓娘死——兒不要,兒要跟娘一直在一起!”
撲向別離握短刃的手,就要把它奪過來,可別離卻輕輕抬手,輕而易舉繞過了。
轉而就要順勢扭,一掌將失去重心的小丫頭拍昏在地。
可的掌心距那僅咫尺之遙時,一縷和月便像是借風灑在了的脊背,只聽“砰”地一聲,別離的手掌便被那月生彈開。
天上的孫渠棠捂一笑,諷道:
“怎得,明知自己要演不下去,便想用自己骨的命換你一命麼?真是最毒婦人心!”
別離一怔,轉而正視起孫渠棠,柳眉蹙起,任誰都看出忍的慍怒——
這人分明是要讓別離的親骨,眼睜睜看著的母親,一刀一刀剜向自己的膛、肺腑,將那曾與同為一脈的一并剖出來,將淋淋的事實擺在的眼前!
可若真心殘忍,自己又能如何?
靈臺被,本無半點抗衡之力,便如后這任人宰割的合歡宗一般,難以決定自己的命運。
于是不忍再看那抓自己衫,向不斷哭嚎的。
舉起那柄猶如銀月的利刃,狠狠剖開自己的膛——
“不、不要——娘——娘!!!”
“夠了。”
一道無形的劍氣,如風、如雷,在那柄短刃近別離的剎那間,瞬息而至。
小姑娘的哭聲,也隨著這一道劍氣也一同戛然而止了。
也許是烈日太過晃眼,在那一道影遮覆住天的瞬間,沒能看清那男人的面孔。
可明明只是短暫的一瞬。
卻覺得,哪怕那無垠的天幕被遮蔽也毫無關系。
因為,分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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